下至客廳后,只見夫妻兩人仍舊維持原狀,似乎從未挪動,哪怕一丁點兒。聽見有人下來的聲音后,溫乃馨隨之轉(zhuǎn)頭瞧去。得知是女兒,她立即以命令的口吻說道:“快回去睡!”。葛芷蘭卻哀求道:“媽,就讓我在這里陪你一下吧!”。溫乃馨當即拒絕道:“我不需要人來陪!”。葛芷蘭繼續(xù)哀求道:“反正我也睡不著,就讓我留下來吧!”。溫乃馨只是輕微地搖了搖頭,并未回話。于是葛芷蘭再三哀求,態(tài)度堅定。見女兒執(zhí)意如此,溫乃馨也不好再拒絕。
見溫乃馨不再搖頭,葛芷蘭也當對方默許了。于是,她連忙在她媽媽旁邊坐下,然后對葛竦輕聲說道:“爸,你去睡吧,這里有我在?!薄8瘃惦S之頷首應(yīng)允,然后徐緩地起身,輕步走上樓去。
興許是見到女兒,令她加深了對才剛逝去的兒子的思念。溫乃馨忽然失聲痛哭了起來,淚流滿面。葛芷蘭一把抱住她母親,輕聲勸慰,試圖止住其哭聲,令她穩(wěn)定下來。
“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溫乃馨一邊抽泣一邊不解地問道。
“會變好的,一切都會變好的?!备疖铺m輕聲勸慰道。
“都已經(jīng)這樣了,他們?yōu)槭裁催€要把麟角帶走?!”溫乃馨痛痛恨不已地說道。
“等下我就打電話讓他們把麟角帶回來?!备疖铺m輕聲安慰道。
……
葛芷蘭不停地勸慰母親。隨后不久,在女兒溫暖的懷里,溫乃馨終于睡著了。雖說室外寒冷異常,但屋內(nèi)這個場景卻顯得格外溫暖。入睡的溫乃馨終于從喪子的悲痛中暫時得到了解脫。
天色漸亮,葛芷蘭就這樣抱著她媽媽,一動不動,持續(xù)了兩個多時辰。直至9點多鐘,她父親葛竦從樓上下來。溫乃馨是一個對響動極其敏感之人,長期的晚睡早起,令她養(yǎng)成了這個特殊習慣。但凡周圍有一丁點兒動靜,她就能察覺或被驚醒。因此,即便葛竦走下來的腳步聲非常輕緩,但她還是被聽見了,繼而醒來了。
溫乃馨醒來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急忙問道:“麟角?!麟角呢?!”。葛芷蘭隨之轉(zhuǎn)頭瞧向她父親葛竦,顯得不知所措。不過溫乃馨很快便清醒過來了,然后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葛芷蘭連忙勸慰。她覺得,再如此下去,她媽媽很有可能真會患上失心瘋,變得神志不清。見到母親憔悴不堪的模樣,葛芷蘭感到痛心無比。
待溫乃馨的情緒稍微穩(wěn)定下來后,葛芷蘭立刻向她爸表示要聯(lián)系警方。葛竦隨之從口袋里拿出鮑探長的名片并交給女兒。隨后,葛芷蘭撥了鮑探長的號碼。誰知,對方手機已關(guān)機。她以為按錯了號碼,于是,她又按照名片上的號碼重新?lián)芰艘淮?。但結(jié)果卻相同。
“對方關(guān)機了……”葛芷蘭無奈地說道。
“他怎么能這樣?!”溫乃馨激憤地叫道“把我兒子帶走了,現(xiàn)在卻找不著人了!”
隨后,葛芷蘭又接連嘗試撥通鮑探長的電話,但所得結(jié)果皆是對方已關(guān)機。如此重復了將近二十多遍。溫乃馨也變得越發(fā)暴躁,不停地咒罵鮑探長與警方人員,說他們是一群毫無人性的禽獸。丈夫葛竦則在旁安撫她激動的情緒,試圖讓她冷靜下來。半個多時辰后,葛芷蘭方才成功撥通了鮑探長的手機。
電話接通后,鮑探長先向葛芷蘭表達深深的歉意然后解釋說,自己在警局忙活兒了一夜,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將近凌晨5點了,疲憊不堪,沒有注意手機的電量便躺下了。因此,一再錯過了她打來的電話。原本葛芷蘭顯得異常憤怒,但聽完對方的解釋后,怒火漸熄。她覺得毫無必要把時間浪費在爭吵上。
“昨晚檢查得怎樣了?”葛芷蘭急忙問道。
“已經(jīng)確切得出被害人的死亡時間了。”鮑探長答道。
“那我弟弟的遺體呢?”葛芷蘭繼續(xù)問道。
“還存放在停尸房,你們隨時可以來取?!滨U探長答道。
說完,葛芷蘭隨之掛掉了電話,然后向她媽媽說明了情況。溫乃馨聽后便迫不及待地催促道:“還等什么?!趕快去把麟角帶回家!”,但葛芷蘭卻顯得十分為難。
“媽,難道你還要把遺……體運回家嗎?”葛芷蘭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兒子當然要回家了!”溫乃馨卻沖女兒怒喝道,顯得極其激動。
葛芷蘭應(yīng)時啞口失聲,無言以對。
“好了??!”始終默不作聲地靜坐在沙發(fā)上的葛竦驟然站了起來并大喝了一聲。溫乃馨與葛芷蘭連忙轉(zhuǎn)頭瞧去。
“麟角已經(jīng)不在了,你再怎樣折騰也無法讓他回來了?!备瘃稻o隨其后說道“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是,盡快處理好后事?!?p> 稍作停頓后,葛竦繼續(xù)說道:“我決定把麟角的遺體運至附近的教堂,然后在那里為他舉辦一個葬禮。”
盡管她父親的做法顯得有些倉促,但令葛芷蘭無法否認的是,目前他們所能也是唯一能做之事,就是盡快為逝者舉辦一個葬禮,讓他入土為安。
“還用通知其他親戚嗎?”葛芷蘭輕聲問道。
“現(xiàn)在家里發(fā)生了這種事,還是不告知為好。我們一家人去送麟角就行了。”葛竦應(yīng)答道。
溫乃馨聽后頓時掩面痛哭了起來,葛芷蘭趕忙上去安慰。
雖然溫乃馨不認同這個處理方式,但她也知道這是目前他們唯一能為兒子麟角所做之事。
隨后,葛芷蘭先上樓把葛麟定叫醒,然后進行分工。葛竦負責去聯(lián)系殯儀館,讓其派車把葛麟角的遺體運至殯儀館,然后由專業(yè)人員入殮。最后再把靈柩運至葛家附近的Abraham教堂。葛芷蘭則去聯(lián)系教堂管理人,讓他安排一名牧師主持一個小型葬禮。葛麟定被要求留在家里陪伴母親。
然而,葛麟定卻對這個分工很不滿意,因為他不愿留在家里照看母親。葛麟定害怕一旦溫乃馨因悲傷過度而自尋短見的話,他完全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勸慰。對他來說,這是一項遠比到處奔走更艱難的工作。思慮再三后,葛芷蘭還是同意了二弟的請求,自己留下來負責照看母親。分工清楚后,葛竦與葛麟定父子二人連忙上樓換好出席葬禮所穿的正裝,然后分頭行動。
得知就要與兒子作最后的道別了,溫乃馨又忍不住號啕痛哭了起來?!盀槭裁匆@樣對我?!他還不滿17歲!”她一邊用力地拍打沙發(fā)一邊痛苦地叫道,顯得異常悲痛。葛芷蘭只好抱住她母親,輕聲勸慰,努力穩(wěn)定其情緒。對葛芷蘭來說,這也同樣是一個艱難的時刻。想到即將要去送別自己的親弟弟了,她也不由得濕了眼眶。
兩個多時辰后,葛芷蘭倏然接到了他二弟葛麟定打來的電話。他說,一切皆已安排妥當,就等她們母女二人過去了。當葛芷蘭把此事告知她媽媽時,溫乃馨再次放聲大哭起來,然后拼命搖頭,拒絕前往教堂。葛芷蘭只好先勸慰,令她穩(wěn)定下來。
待溫乃馨終于停止哭泣后,葛芷蘭方才輕聲勸道:“媽,我們不能不去。我們要去送麟角最后一程,見他最后一面……”。稍作停頓,她繼續(xù)以勸慰的語氣問道:“難道你連他最后一面也不想見了嗎?”
溫乃馨聽后,雖仍難以忍受心中的悲痛,但還是聽從了女兒的勸說,輕微地點了點頭。
隨后,葛芷蘭扶她媽媽上樓更換衣服。兩人皆換上了一套黑色裙裝,然后叫了一輛出租前往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