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策大廈的整個17樓只有兩間辦公室,電梯左側(cè)的董事長辦公室大多數(shù)時間是空著的,右側(cè)的總裁辦公室,也才換完了裝潢和布置。
原先略帶北歐地中海風(fēng)格的沙發(fā)桌椅、偏藍色的裝飾物全部換成了林淮南偏愛的黑白灰三色,原本就整潔干凈的辦公室,清走了大多數(shù)的物品之后,漏出了整面的落地窗戶,這讓整個辦公室看起來更加簡潔,仿佛,再多一支筆都是多余。
極簡的裝飾風(fēng)格是林淮南喜歡的,如他性格一樣,干脆簡練,任何繁冗的事務(wù)都不愿去多看一眼。
就像幾分鐘前,出現(xiàn)在他辦公室,那個略顯聒噪的人,就令他十分的不悅,他瞥了一眼放在門口的那個小籃子,里頭裝著四瓶被酒漬染紅了標(biāo)簽的幸存紅酒,目光深沉幽邃。
他坐在那張,僅放了一臺筆記本電腦的辦公桌后,左手撐著下巴,右手修長的手指正打開一枚巴掌大小的暗紅色錦盒,看著錦盒內(nèi)似是一枚金幣的東西,想起來十六年前的一樁事情。
啪嗒——手指微動,錦盒關(guān)閉的時候發(fā)出聲響,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突兀。
他想,找了十六年都找不到的人,不可能如此容易的就給他碰見了,世界上不可能有這么巧的事情。
而那個,可能是他找了十六年的那個女人,此時正十萬火急的從面試廳里往外沖,沖到電梯口,瘋狂的按電梯,那電梯就仿佛要與她作對一樣,停在了一樓,遲遲沒有要上來的意思,喬明月回頭掃了一眼,確認(rèn)了樓梯的位置,一咬牙,直接沖了過去。
肖繁追來時,便只看見了她的背影,只好對電話里的人說道:“她好像有急事,要我送她嗎?”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沉默了一下,隨即,啪嗒一聲,掛斷了電話。
肖繁愣了一下,只好搖頭苦笑追了上去。
林淮南在國外這么多年,從沒放棄過尋找的那個人,有可能出現(xiàn)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找她,可他這個做表弟的,很有義務(wù)助他一臂之力。
畢竟……這么多年,他還從沒見過,能讓他提起興趣的女人。
肖繁一邊追,一邊在心里吐槽,這個女人的腿腳功夫也太好了吧?這才半分鐘的功夫,下樓梯的腳步聲都聽不到了。
萬一她運氣好,一出門就打到車的話,該上哪兒找她去?肖繁腦子里想著這個問題,卻是一刻也不敢多耽擱的跟著往樓下追。
待得從一樓的樓梯口跑出來,卻沒想,喬明月被人攔在了那里,攔住她的人,便是業(yè)務(wù)一組的主管黃湉湉。
肖繁第一次覺得,這個平日里跋扈張揚的黃主管竟然這么可愛,他一邊往她們站的方向走,一邊抬手準(zhǔn)備叫住喬明月。
“喬……”
話剛出口,便見喬明月將手里的什么東西塞給了黃湉湉,便頭也不回的朝著公司大門沖了出去。
黃湉湉表情很奇怪,但又帶著勝利者的驕傲,看見肖繁,表情忽然柔和了許多,甜甜的笑著喊道:“肖副總,您找我有事啊?”
肖繁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她隱約瞥見了黃湉湉手里拿的那東西上頭的字跡。
立字為證……她們什么時候認(rèn)識了?有什么事情需要立字為證?
肖繁看了看喬明月離開的方向,又回頭看著黃湉湉,他想了幾秒鐘,便停下了追喬明月的腳步。
肖繁笑著直言:“你手里是什么?”
黃湉湉下意識的將手里的東西往身后藏,騰出一只手來攏了攏耳邊的碎發(fā),笑容變得越發(fā)嫵媚。
業(yè)務(wù)部共有六組,每一組的成員十幾二十不等,作為業(yè)務(wù)部扛把子的業(yè)務(wù)一組,可謂是全公司的大寶貝,各個人美腰細大長腿,還全都美得各有特點。
譬如黃湉湉,就是精明干練又不失成熟的這一掛,很擔(dān)得起黃主管這個稱謂,甚至很多業(yè)務(wù)部的同事傳說,若不是業(yè)務(wù)部有個元老級別的王總監(jiān)坐鎮(zhèn),黃湉湉擔(dān)綱總監(jiān)都不為過。
美貌便是美人們的常規(guī)武器,黃湉湉此時對肖副總展開的攻勢,目的只有一個,便是想要肖繁不要再去計較她手里拿了什么東西。
偏偏肖繁是個奇葩,對所有的美女都是來者不拒,憑著暖男外形,還有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招蜂引蝶的本事很是厲害,他喜歡美女,卻偏能扛得住美色迷魂,他笑得人畜無害溫暖如春風(fēng),一只手掌伸在黃湉湉的眼前,很自然的勾了勾。
黃湉湉也只能苦笑著將手里的東西交出來。
縱然她性格潑辣脾氣很大,可肖繁畢竟是副總,是真正的頂頭上司,而肖繁還是個很記仇的人,毫無節(jié)操,從不在意別人質(zhì)疑他的人品,這個時候不給他,誰知道什么時候就得穿上這個頂頭上司扔下來的小鞋了。
狗仗人勢也不過如此。
于是,喬明月被黃湉湉攔住,簽下的東西,便到了肖繁的手里,天知道喬明月火急火燎簽下的是個什么東西。
喬明月心急如焚,懶得去地下車庫找那臺租來的電動車,便干脆跑去攔的士,好在運氣不錯。
“快,豐順路雅愛診所!”
第六章無錢百事衰
出租車司機大約感受到了喬明月的心急,待得喬明月剛一關(guān)上車門,便一腳油門踩到底,疾馳而去。
電話里,沈悅的哭喊聲和求救聲到現(xiàn)在還回蕩在喬明月的腦海里,她倚靠在車窗上,望著車窗外飛速后移的建筑物或者三三兩兩街邊行走的人,目光呆滯。
她感覺自己和沈悅之間,似乎產(chǎn)生了某種難以言狀的隔閡,可不善言談交際的她,獨自一人在外這些許年,也只有這個尚未割斷聯(lián)系的好友兼閨蜜。
單身、對自己的事業(yè)和未來沒有任何幫助,甚至還拖著后腿的農(nóng)民父母、還有……一個不懂事的弟弟,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喬明月無法跨出心中那座自卑的門檻。
大學(xué)的時光短暫而美好,家境稍好些的沈悅便是她美好的開端,她對沈悅心存感激,可到了現(xiàn)在,她覺得,屬于自己唯一的美好,也正隨著時光無情的往前遷移而消逝去。
也許時光還不算太無情,沈悅在為難之際還能想到自己不是嗎?
思緒無端,各種胡思亂想之間,喬明月站在了那扇陳舊的貼了“無痛人流”幾個大字的玻璃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