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志和眼神死死地盯著慕子清,揮了揮手,鄭家的手下便又劃船離開了。
鄭志和又坐到了方才坐的位置上,慕子清也坐了回去,兩人對視著,沒有一個人說話。
半晌,鄭志和長嘆了一口氣,把臉轉(zhuǎn)向了茫茫的大霧,不再看慕子清。
“公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這位年輕的公子,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已經(jīng)多到了讓鄭志和震驚的程度,這位公子若是知曉地方之事,鄭志和尚且可以認為他是那些地方實力大族,但是這次慕子清表現(xiàn)出來的,已經(jīng)遠超地方大族的勢力了,甚至知道一般的朝廷高門子弟也無法接觸的信息。
慕子清整了整衣服,看向鄭志和,“鄭大人,這不重要,正如你所說明湖四周也是迷霧蒙蒙,大人你又何必搞清楚這些呢?我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我這次只是代表王府前來的。”
鄭志和沒有說話。
慕子清用手敲了敲桌子,“鄭大人是聰明人,我要是告知李尚書此事,而且說的有理有據(jù),我斷定李尚書一定會查,至于查不查的到,若是差到了,自然不用我再費心,但是想必鄭大人在御北省期間早已經(jīng)清除了一切痕跡?!?p> 鄭志和眼神微瞇,是的,當時他清除了一切的痕跡,就怕李義之事后追查起來,好在此事并非暴露。
慕子清繼續(xù)說道,“但是,我若讓讓李尚書去查應大人,一切可能就沒那么容易過去了?!?p> 鄭志和握杯的手有些顫抖,這位應大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任兵部尚書應平。
而這個應平,正是當時給鄭志和下達指令扣押軍馬的人。
要說李義之大勝歸來,誰最不開心,那就是應平了,應平雖然有一定的軍事才干,但是十分的注重自己的權勢,最關鍵的是他是跟天武帝最早起兵的一批人,資格很老,一開始做事尚且有分寸,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做的事情越來越過分了。
兵部官員的升遷是有個規(guī)則的,那就是沒有人能留在帝都兵部中一直升遷或者一直在帝都待著,尤其想要升到尚書侍郎等重要職務則必須滿足一個條件。
那便是帶兵作戰(zhàn),所以兵部大佬一般往往從邊軍中提拔,或者在兵部任職后再放到邊疆,最后再召回兵部。
所以其實兵部是裙帶關系影響最小的部門,因為兵部大佬的晉升直接與軍功聯(lián)系起來。就連當時的應平,也是跟隨天武帝取天下一步步打出來的功績。
慕子清看鄭志和陷入思考,咳嗽了一聲。
“鄭大人,應大人做這件事雖然很隱秘,但是總不會以為真能瞞過天下所有人吧?”
鄭志和臉色有些變化。
兵部靠軍功升,問題也出在這里,應平自己功勞本來就不小,又仗著自己與皇帝的關系,在兵部一手遮天,而其他的人是威脅不到他的,除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李義之。
說道李義之,這人還是應平親自提拔的,當時只是隨意之舉,沒想到成就了一代名將。
李義之平西北內(nèi)亂,征光南半島,八戰(zhàn)八大捷,最終調(diào)回京城時直接換任兵部侍郎的職位,而且這是戰(zhàn)功攢起的兵部侍郎,之后被任命征北大將軍,大財天狼部,更是立下了大功,回京之后,必定有大賞。
慕子清看見了鄭志和臉色的變化,緩緩說道,“應大人害怕李義之得勝歸來,功勞之高,可以將他比下去,或者說,至少大大的分享了他在兵部的權力,從此兵部將不再是他應平一個人的兵部。”
慕子清站起了身子,在四周轉(zhuǎn)悠,“所以那次天狼部圍攻李義之部,這批軍馬是他應平特意派人指使你扣押的,為的就是讓李義之大敗,這樣他在兵部的地位才能保住?!?p> 鄭志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當時我怎知李義之的部隊會遇襲?我任布政使,此事應平派人專程說與我,當時李義之部已經(jīng)接近我方國境,而且應平的指令是延緩幾日,我一直知道應平與李義之不和,以為只不過是應平有意給李義之使絆子兒而已,哪里知道后來的事情?況且應平飛揚跋扈,我當時也沒多想,因為李義之部即將進城,所以就照他說的做了,我怎知后面的后果?”
慕子清盯著鄭志和,“所以你根本不懂軍事,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一切?!?p> 鄭志和沒有說話,但是臉色越來越差。
慕子清繼續(xù)說道,“這件事雖然很隱秘,但是不代表沒人知道,如果你注意的話,一年之后,應平便被革職查辦了?!?p> 鄭志和點了點頭,當時應平是被革職查辦了,但是他本來與應平就沒有什么關系,當時只是不想招惹應平這號飛揚跋扈的人物才幫他做事情,并非是與其勾結(jié),所以也沒多想。
慕子清靠近了鄭志和,“鄭大人,應平所犯之罪遠遠不止所公布的,雖說他最大的錯誤在于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飛揚跋扈,但是這件事也是他倒臺的重要原因?!?p> 慕子清又說道,“話題回到鄭大人你身上,如果我現(xiàn)在告知李義之此事,你確信李義之不會私下里調(diào)查,鄭大人你這邊可能真的是天衣無縫,不過你以為應大人那里會沒有證據(jù)?”
鄭志和不能確定,應平那人一向行事囂張,很容易給人留下把柄,當時治罪的時候罪證都是很容易都找到了。
當時李義之很可能已經(jīng)起了疑心,若是指名道姓告訴他是應平所為,而且說服了李義之,以李義之的性格定會一查到底,他那種人,不做就不做,一旦決定要做了,就絕不善罷甘休。
慕子清走到鄭志和面前,說道,“應平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獄,他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呢,一旦李義之問起,他把鄭大人你供出來是遲早的事情?!?p> 鄭志和沉默了,一切確實如此,若是李義之沒有一個確定的目標,一般不會下手的,以免生亂,而且當時應平此事做的隱秘,很少人知道。但若是面前這人有理有據(jù)的說服了李義之,一旦李義之發(fā)難,他將萬劫不復。
不過鄭志和也不是很慌張,既然眼前人約自己到這里,必然不是要整自己,否則直接告訴李義之豈不是就完事了。
“那么容我問一句,公子說這么多,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