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林染秋進趙府兩年,與表兄趙嘉朝夕相處,耳鬢廝磨,感情自是不同尋常。如今聽到老太君如此說,心里不妨又多想了些。
看著徐穎的眼神,也有了些異樣。
徐穎到底是過來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心下也大概了解以后該如何與之相處了。
坐在一旁的西府夫人顧氏,指著林染秋和她旁邊的女孩,開始介紹,“這是你姑媽家的染秋,旁邊那是迎夏。還有那邊是住在東府里的臨秋和越陽。
你們年紀相若,平日里可以多走動走動?!?p> 徐穎和她們一一見禮之后,被嬤嬤領著在迎夏身邊坐下。
才坐下沒一會,便聽到門外有人笑著說道:“我來給老太君賀喜了,大喜啊?!?p> 徐穎一聽聲音便知道這是東府的瑾大少奶奶來了,只是她說的喜事,卻是不知道是何喜。只見一群媳婦丫頭跟著她一起從后門進來,各個滿面紅光,似有大喜事一般。
“明姑娘的事兒,成了。”
老太君臉上笑意漸濃,不相信似的又重復了一遍,“明丫頭的事兒,成了?”
瑾大少奶奶笑著連連點頭,掃了一眼老太君身邊的幾個女孩,年紀最長的迎夏很有眼色地帶著幾個女孩到內(nèi)屋去聊天了。
徐穎奇怪了,趙府里的各位主子,之前自己都了解了一下,好像還沒有這個“明姑娘”啊。怎么這會倒是忽然冒出來這么個人來,而且一過來就是事兒,成了?
姑娘家,還能是什么大事?當然是婚事了。
趙越陽,東府嫡出三小姐,今年才十二,生于冬日,卻不想用這肅殺字眼,就起名越陽,有越冬即陽之意。
她身材未足,形容尚小,妝飾卻與其他三人相同,也最是心直口快,果然立馬開口問道:“瑾大嫂說的明姑娘就是大嫂子明蕊吧。”
趙臨秋,東府庶出二小姐,今年十三,生于八月末,故名臨秋。她鴨蛋臉面,杏眼柳眉,顧盼神飛,吳儂軟語輕聲道:“就是在家廟里的那位嫂子,今年應該十八了呢。
前陣子姨娘說,好像是聽到有人求親來著。”
徐穎心下了然,果然是猜對了。只不過,都十八歲了,還沒有出嫁,好像確實是有些晚了啊。
趙迎夏,西府庶出二小姐,今年十四,生于五月末。她肌膚微豐,何種神采,面如姣好,溫柔可人,觀之親近。
“我聽過這位姐姐,本來是嬌養(yǎng)著的。好像是年紀小的時候,不小心從樹上摔下來,之后便不曾長高,也不知道現(xiàn)如今是個什么光景?!?p> 林染秋聞言,心下微微納罕,難道當時身邊竟無人伺候,任由這個未見過面的表姐出了這樣的事情。心中又為這個不曾見過面的表姐難過,女兒家生在這世上,本就不易,現(xiàn)如今又……
趙迎夏看著表妹眼圈紅紅的,連忙勸道:“今日瑾大嫂子既然說了事情成了,那大姐姐就能出門子了。這是喜事,別多想了,損的可是你自己的身子?!?p> 林染秋道:“我哪里多想了,只是大姐姐要出門子了。我們姐妹倒是沒有多說說話,玩鬧一番,怕是以后要是再想見面,那就更不容易了?!?p> 趙越陽道:“這又何難,今日就過去家廟里看看啊。索性這親事定了,那也要好些天,才能禮成出門子。這段時間,咱們幾個就踅摸一些好玩意兒,給大姐姐送過去不就是了?!?p> 趙臨秋道:“姨娘還有爹爹不讓我們多去家廟?!?p> “是不讓多去,又不是不能去,你怕什么啊?!壁w越陽歪著腦袋看著自家姐姐,道:“你的膽子生來就是如此小的嗎?
現(xiàn)在和幾個姐妹說話,都是如此,以后嫁出去了,要是婆家有人欺負你,你可怎生是好?!?p> 趙臨秋囁嚅了幾聲,嘟了嘟嘴,卻是沒有說一句話。
趙迎夏知道這兩人是不好勸,只好把目光放在一直不曾開口的徐穎身上,道:“你倒是我們這里面特殊的一個了,才十三歲,就已經(jīng)跟在夫家過活,卻和在家里沒什么兩樣。”
趙越陽好奇地看著徐穎,道:“你和鴻飛哥哥可曾成婚?”
徐穎搖頭,道:“我才十三,還未成婚。只是家中母親過世,父親不知所蹤。不跟著趙大哥,就只能在京城里孤身一人帶著一堆下人過活了?!?p> 林染秋問道:“你家就沒有親戚可以依靠?”
“倒是有個遠房叔叔,只是他家中復雜,不好過去添亂?!?p> 趙迎夏道:“你跟的鴻飛哥哥是個好的,而且上面也沒有公婆伺候,下面沒有小姑子小叔子幫扶。如今他便是舉人,領著朝廷的錢糧。他日一朝得中進士,那你的好日子可就來了?!?p> 趙越陽連忙應道:“就是就是,要都是你這般運氣就好了呢?!?p> 林染秋想起那個俊美聰慧,又能和自己相談甚歡,相知相交的表哥,心中也是十分歡喜。就算他一輩子也沒個出息,一直這么一起相處,也是好的。
趙臨秋眼里含著羨慕,小聲道:“咱們不是在商量著去家廟里找大姐姐嗎?”
眾人才又開始七嘴八舌,想著過去給許久未見面的趙明蕊帶點什么禮物。
這邊小姑娘談得正歡,府里的老太君,還有東府夫人孫氏和西府夫人顧氏在聽到瑾大少奶奶說的話之后,都面有難色。
老太君問道:“真要把明丫頭嫁給那么個人?”
孫氏和顧氏也都看著瑾大少奶奶,想從她嘴里聽到一些不一樣的話來。
只是,瑾大少奶奶顧瑞珠垂頭喪氣道:“之前也有幾家對明丫頭印象不錯,想要說上一說。甚至是幾個寒門子弟,我也側(cè)面問過他們家里。
只是,就這么一個答復的?!?p> 三個長輩聽了這話,又是悲傷,又是無可奈何。
顧瑞珠繼續(xù)說道:“我原想著這明丫頭已經(jīng)十八了,要是再大,那就更不好說了。底下的妹妹們也不能說親事了。
過了二十,說不得就只能給那些鰥夫了。這靖安王的三公子,身子是不好,卻是個嫡出。身份上說得過去,而且家里已經(jīng)給他捐了個官兒。明丫頭嫁過去就直接是官太太了,還有誥命呢?!?p> 眾人一聽,便沉默了。這個不行,那下一個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