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寶寶淋了一場雨。
因為阿青沒有下葬在皇城。
那場山頂上的葬禮,沒有鮮花,只有一場雨和雨下的人們。
阿青下葬的那天,天空下起毛毛細(xì)雨。遠(yuǎn)處一片隨風(fēng)飄搖的青草,天空沒有鳥叫也沒有閃電,只是很平靜很祥和很輕盈的淅淅瀝瀝的雨聲和徐姑娘的鬼哭狼嚎。徐姑娘是真哭,想必已是大仇得報,告慰父親的在天之靈的吧。徐姑娘至多哭了一刻鐘,喊了幾聲,流了幾滴眼淚,就被杜小胖推著輪椅回去了。旁邊兩只兔子靜靜伏在地上,它們想吃草,卻在吃沙子,因為這里沒草,更沒有蘿卜,只能退而求其次,吃沙子了,吃得相當(dāng)起勁,邊吃邊流淚。
難道它們也懂得為死去的人傷心,也對,都說人話了,應(yīng)該也是有人的情緒的。
墨寶寶站在光禿禿的墳地里,望眼欲穿,天空灰蒙蒙的,前面是一塊新的墓碑,屬于阿青的。他知道這種場合不適合胡鬧,因此沒有往日吊兒郎,只有肅靜沉重之感,相當(dāng)冷靜,卻是一番悲憫涌上來心頭,鼻子酸酸的,默默在斜陽里流了淚。
沒有帶傘,雨濕透了衣服。
曹千壽和陸非臉上看不出悲喜,只是看了看遠(yuǎn)處灰色的天空,默立在夕陽下,后面是欣欣向榮的逐鹿鎮(zhèn)。已能看見燈火初耀了。
晚上,他們回到逐鹿鎮(zhèn)的客棧,雨漸漸下大,煙雨迷蒙中的逐鹿鎮(zhèn)萬家燈火,燭火映出了大雨的痕跡,一條條線,從天上織下來,為逐鹿鎮(zhèn)織上一間新衣。
房間里,燭光熠熠。
曹千壽和陸非坐在桌下的椅子上,在他們桌對面坐著墨寶寶。三人圍在一桌。桌上放著茶具,墨寶寶無心喝茶。兩外兩人卻是拿起茶杯喝了,連連感嘆此茶甚好,微苦甘甜,令他們連連咂舌。
墨寶寶想,找我來有什么事情?
曹千壽開口道:“墨兄可難過?”
墨寶寶不明白這話的含義,阿青雖然不是真的親兄妹,但好歹自己繼承這具身體與記憶,以前一起玩耍,舊時的歡樂時光仍然歷歷在目,如今阿青已死,如何不難過不悲傷。
墨寶寶沒說話,曹千壽接著道:“墨兄不必難過,生死乃平常。”說完便笑。
莫名其妙,墨寶寶摸摸腦袋。
勸人也不用這么勸吧,還帶笑?!墨寶寶道:“你們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曹千壽點頭承認(rèn):“沒錯。”
你們還是人么?
身旁的陸非比曹千壽年紀(jì)略小,也說話了:“我們?yōu)槭裁匆瘋?,歡喜都來不及呢。”
兩人互相笑了笑。
墨寶寶想,看來他們想除掉刑天,想瘋了,自己的同伴死了,居然還笑得出來。
墨寶寶在他們面前伸出兩根手指:“這是幾?”
“墨兄沒事吧?”曹千壽摸墨寶寶的額頭,一臉?biāo)伎既松鸂睿X得墨寶寶很正常,沒發(fā)燒呀。莫不是悲傷過度,神志不清,有可能,他點點頭。
墨寶寶彈開曹千壽的手,不悅道:“怎么回事你們?”
兩人還自顧笑了,曹千壽笑完后道:“朱雀要重生了。阿青要變成真正的朱雀了?!?p> “阿青要活了?!”墨寶寶目瞪口呆,心里卻很高興。
墨寶寶心想,那么厲害,還會重生,這天之四靈果然不是人。
是神呀!
大雨還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