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暗涌
文書把雜志從橙瞳臉上摘掉,“怎么沒精打采的?”
橙瞳搶回雜志,嘟囔了句“小氣鬼”,又把臉蓋上。
“你不覺得火車上很有意思嗎?”文書說。
“很吵?!眮碜噪s志底下的聲音有些悶。
“火車是最熱鬧的交通工具,你應(yīng)該嘗試融入其中?!蔽臅鴾惤?,小聲說。
看樣子不做出點回應(yīng),這家伙大概會一直煩下去……
橙瞳無奈地直起上身,粗略掃了一遍吵鬧的四周。
對面的一男一女剛?cè)胱鶗r相談甚歡,不過當(dāng)女方注意到文書后,立馬矜持起來,從書包里翻出一本《經(jīng)濟學(xué)基礎(chǔ)》,他注意到其中還有《國際經(jīng)濟概論》、《國際貿(mào)易梗概》、《運輸成本與規(guī)劃》等書;男方開始艱難地尋找話題,并對文書表現(xiàn)出“明顯”醋意。
“你對面的姐姐是安薩爾克大學(xué)的學(xué)生,對你‘一見鐘情’;我對面的哥哥正在追求她,不過照她目前為止的表現(xiàn)來看,只要你稍微表示一點好感,他連備胎都算不上了?!?p> 橙瞳說完五秒后,文書疑道:“沒了?”
“你還想怎樣?”
“再深入些呀,你不是很擅長玩弄人心嗎?”
橙瞳遞給他一個白眼,“我那是自保?!?p> “所以搞得整個孤兒院自相殘殺,最后只剩下一群孩子和一個老婆婆?”文書把眉頭皺在一起,做出特別困惑的表情。
“切”,橙瞳撇撇嘴,“那是他們應(yīng)得的?!?p> 文書把上身靠在椅背上,瞇著眼小憩,抱起雙臂說:“從現(xiàn)在開始,每隔一小時對整節(jié)車廂使用二十分鐘‘全’,仔細(xì)觀察所有人的言行舉止。”
橙瞳一臉不情愿地照做。
蘇馬菲·費爾波特拒絕了同學(xué)的飛機票,沒想到他竟然弄到與她鄰座的票,一路追了過來,這讓她不禁有些感動。
對方家庭富裕,沒聽說有什么不良嗜好,而且對自己很上心,明明是安洲人,卻愿意陪她乘坐七天的火車硬座去往浮盧洲。
雖然費爾波特這個姓很值錢,但自己也不過是上千族人中的邊緣人物,家里靠著本家的福利過活,沒什么值得自傲的資本,仔細(xì)想想,似乎從了也不錯。
可她遇見文書了。
他好像是存在于花癡少女幻想中的生物,那份舉手投足間的從容,和對眼前所有的不屑一顧將她深深吸引。
她不敢搭訕。
但福爾斯敢。
“你好,我們是安薩爾克大學(xué)的學(xué)生,和你在同一站上車?!彼斐鲇沂?。
文書半睜眼,右手迎上去,給了他面子,還親善地微笑點頭。
福爾斯認(rèn)為這很不禮貌,對方表現(xiàn)得高高在上,而且沒有做自我介紹。
他假模假樣地看了眼橙瞳,“小朋友真可愛,是你的孩子嗎?”
文書皺了皺眉,他剛合上眼,這下也懶得睜開,用鼻音“嗯”了聲。
對面這家伙兒子都十幾歲了,還缺乏素質(zhì)。
福爾斯心里不爽,但也算達(dá)成目的;他就是要當(dāng)著蘇馬菲的面揭他的短,讓她灰心。
可蘇馬菲內(nèi)心想法卻是:哇,傲嬌的樣子好可愛,冷冷的神情讓人忍不住被他欺凌;孩子也生得好優(yōu)秀,那一雙散發(fā)柔光的橙色眼眸直擊心靈,自己和他以后的孩子肯定沒這么好看……
福爾斯稍微歪頭,發(fā)現(xiàn)她跟花癡似得,心中對她的熱情立馬降溫,想著半道下車回家得了。
在這之前,他需要為自己找回面子。
他“隨意”地抬腕看了眼時間,露出低調(diào)奢華的萊博腕表,微笑著說:“兄弟,帶著這么小的孩子還坐火……”
“車”字沒說出來,其身后忽然出現(xiàn)常人看不見的長方形。
長方形“刷”地前移,將他送下火車。
“你不是一向推崇靠腦子解決問題嗎?”橙瞳趴到文書肩膀上,小聲說。
“我不屑于對這種家伙用腦子?!蔽臅亍?p> 七天后,兩人在浮盧洲東南部的一個小國下車。
要不是文書用氣墻擋著,蘇馬菲差點跟著下來。
“你帶我瞎轉(zhuǎn)悠什么?不回家嗎?”橙瞳說。
文書看了眼時間,現(xiàn)在是年節(jié)前下午三點鐘。
“再等等,家宴五點半才開始,現(xiàn)在么……我來給你介紹一下藍(lán)府的體系。”文書說。
橙瞳:“藍(lán)府?”
“就是聯(lián)邦的政治中心?!?p> ……
靖邊·戈閻的長子已經(jīng)連任三屆上議院議員,按規(guī)定,到了三年后重新選舉時,他將不再具備競選資格。
戈閻家族需要有人接替這個位置。
他位于主座,抬眼輕瞟了下時鐘。
上前敬茶的小輩察覺這一動作,佯怒道:“爺爺,文書那家伙太過分了!他明知道今天是全家團(tuán)聚的日子,這會兒還不來,實在不像話。孫兒愿意為您對他略施小懲?!?p> 靖邊長著兩條舒展且茂密的白眉,讓人一看就覺得親切敦厚。
他不在意地笑笑,“還早。”
小輩退去,靖邊像個貪睡的老頭在座上打盹,時不時對上前敬茶的兒孫說兩句勉勵的話。
時間慢慢接近下午五點半,除了文書,全家都到了。
靖邊的長孫輕輕咳了聲,捧著準(zhǔn)備好的賀禮起身。
靖邊抬手下壓,“再等等,還沒開始?!?p> 長孫點頭,回到座位時,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他的那點小心思肯定被看破了!他想。
他微不可查地偏頭,余光看向父親。
對方有力的大手拍了拍他的大腿,頓時安下心。
他察覺到父親的目光在某一刻落在四叔身上。
四叔是爺爺?shù)男鹤?,在長一輩中最受喜愛。
“父親,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不如先開宴,給三侄兒留個座位就是?!?p> 靖邊閉著眼搖頭,“既然是家宴,就要等人齊?!?p> 算上各自妻兒,整座席上九十七人沒敢再說話。
古樸的屋子從下午五點十三分四秒開始,靜默到五點二十九分五十六秒。
一道長方形陡然出現(xiàn)在靖邊正對的大門前,文書·戈閻帶著橙瞳走進(jìn)屋子。
“爺爺,這是我干兒子?!?p> 他拍了下橙瞳后腦勺,“問好?!?p> 橙瞳異常乖巧地拘禮,并說:“太爺爺好?!?p> 文書·戈閻嘿然一笑,“這就是咱們戈閻家未來的家主兼上議院議員,您還滿意嗎?”
靖邊·戈閻樂呵呵地點頭笑,“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