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黑暗而寒冷的夜,安靜的書房里,搖曳的燈光下是陷入沉思的一男一女兩個人。
“這是汝作的詩?”,程羽君率先回過神問道。
岳軒一下子被驚醒,我是誰?我在那?我作了什么詩?不過面對程羽君的提問他還是下意識回道“是..是啊”
他轉過頭看著還在盯著宣紙目不轉睛的程羽君,剛剛身體和意識自主而發(fā)所做的事頓時涌上腦海。
額滴天,我怎么把崇禎夸女將秦良玉的詩寫出來了,這詩雖說很符合她的氣質,可誰知道她喜不喜歡啊,這個女人的眼力還是很毒的。
秦良玉是明末傳奇女將,她膽識過人,精通騎馬射箭,文采也是一流,姿態(tài)風度嫻靜文雅。
不過也有好多不一樣的地方首先她是個有夫之婦,萬歷在位時隨軍給身為土司的丈夫押運過平亂的糧草。
后來丈夫被太監(jiān)陷害致死,她依舊忠于朝廷,多次率兵平亂,崇禎在位時皇太極大軍直逼京師,崇禎不得已招集天下兵馬進京勤王。
時年五十五歲的秦良玉火速拿出家財作為軍餉,召集兵馬北上勤王,自己更是親自身披戰(zhàn)甲,手持白桿長矛率領麾下白桿軍與清軍周旋,白茅揮舞之處,無不是辮子頭清軍人頭落地手腳分家。
先后收復四城解了京師之圍,崇禎親自在平臺召見,大肆封賞,其中就有四首贊揚她巾幗英雄的詩,岳軒寫的就是其中兩首。
就算是后來叛軍勢猛的張獻忠與秦良玉遭遇被打的倉皇逃竄,甚至后來張獻忠領大軍長驅直入,再次進犯夔州,打到砫境時聽說是秦良玉駐守此地,便沒了打下這里的念頭,可見這位女將軍在當時威名。
秦良玉最后最然沒救得了病入膏肓的大明,但窺其一生都是赤膽忠心,金戈鐵馬的生涯,領兵給垂垂老矣的大明到處救火,南明王朝追謚秦良玉為“忠貞侯”。
歷朝歷代給本朝杰出女性修史時都是記載道列女傳里,唯獨秦良玉是被單獨記載道正式將相列傳里的巾幗女將軍,也是正史上唯一一個女軍侯。
雖然是兩個時空完全不同的兩個女人,但是卻有許多驚人的相似之處,難怪岳軒會在程羽君的影響下不由自主的寫出這兩首詩。
話說她不能從這詩里看出什么來吧。
前世岳軒的書法社的一個學姐是忠州人,秦良玉的老鄉(xiāng),是這位巾幗女將的迷妹,社團活動時一直為著岳軒講秦良玉的豐功偉業(yè),崇禎賜給秦良玉的四首詩就是她寫給月軒看的。
現(xiàn)在這臉看似平靜,可那雙丹鳳目里明顯在醞釀著什么,讓岳軒心里不由得緊張了的厲害。
“這詩是寫吾的?”程羽君依舊看著紙面問道。
“是..是啊,末將對將軍是敬佩的緊啊,有感而發(fā),做的不好,還請家主不要介意啊”,事到如今岳軒也只好硬著頭皮接下了。
“今日吾有些乏了,要早些休息,汝做了一天的菜也著實辛苦了,亦早些休息去吧”,程羽君的眼睛自始至終沒離開過那兩首詩。
看程羽君樣子岳軒實在看不出她是喜是怒,越是這同樣岳軒越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心里急漲的厲害。
所以咱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啊,萬一激起她啥子情緒那就真是作死了,岳軒只得心懷忐忑的向門口走去。
“等等”,程羽君突然開口說道。
岳軒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站在原地,小的跟哭似的回頭問道“家主還有何吩咐?”
“今日的飯菜做的不錯,吾甚是喜歡,特別是拿到糖醋里脊和紅燒肉,到現(xiàn)在還有意猶未盡之感,你再接再厲...”
岳軒以為自己聽錯了,一臉吃驚道“啥?”,這是幾個意思,怎么突然說到吃上了?
說完程羽君自己都愣了,天啊,自己鬼使神差的胡言亂語些什么?這讓下屬會以何等眼觀看待自己,會不會會被說是個很饞的女人?自己剛剛的意思不就是擺明了她沒吃夠,你岳軒還要給我做嗎?
雖然她不太在意別人的評價,可對自己在周圍親近人心中的地位她還是很在意的。
程羽君轉身擺手倉促擺手說到“行了,忘記本將軍剛剛的話,快些離去吧,還有你的字很不錯”
被趕出來的岳軒木訥的走出老遠才慢慢品出程羽君話里的意思,隨即腰背向后伸展,滿臉喜悅的做了一個無聲的勝利手勢。
程羽君她喜歡自己做的飯,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被程羽君夸贊廚藝這般高興,但是他就是抑制不住這份心情。
同時岳軒暗下決心要把自己的拿手菜都研制出來,討得程羽君的...夸贊,對,就是夸贊。
書房里程羽君摸著自己滾湯的臉頰,多少年了自己都沒有在別人面前這般失態(tài)過了,看來自己的心性確實還不夠堅定啊。
再次拿起手里的詩“露宿風餐誓不辭,飲將鮮血代胭脂”“世間多少奇男子,誰肯沙場萬里行...“這幾句字字像是軟箭一般戳中她心里最柔軟的地方,
配合著這令人善心悅目的字跡,程羽君的指尖慢慢上劃到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原來自己還會流淚,她原本以為自己的淚水早就在父親戰(zhàn)隕時流干了。
這世間有陽也有陰,既有陽光普照的大地,也有陰暗潮濕的角落,這是自然法則,天地至理,世間萬物概不如此。
不論在大多數世人中多完美的人,也逃不脫那些詆毀他的言辭,程羽君也是如此。
沒人可想象,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她一個女人靠戰(zhàn)功得到今天這個位置是付出何等的努力,然而長安世人看到的只是她作為三品將軍大齊唯一女軍侯的榮譽。
既然有人贊美她的地位和榮譽,當然就會有人詆毀她的聲譽和否定她的努力,然而程羽君一直以來從來不在乎旁人對她的評價,無論好壞。
因為她很早就知道了位置越高責任越大,面對的世間險惡和人性丑陋就會越多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