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武士團在符玉隆的帶領(lǐng)下,繼續(xù)在海平國內(nèi)展開重點破壞活動。雖不像其父在世時,清平道動輒數(shù)十萬人聚眾謀亂,席卷州府,但也仍在中京海京城、東京臨波府、西京神陽府、南京千帆府、舊都興京城、北京鎮(zhèn)玄府及其附屬大州繁華之地發(fā)動重點打擊襲擾,他們往往突然出現(xiàn),襲殺海平國權(quán)貴大吏、富商巨賈,頻繁制造恐慌,而殺掠過后,又撤退極快,往往使地方州府措手不及。
終戈氏武人政權(quán)兩代之主戈舜謀、戈清雄執(zhí)政期間,雖大力清剿,雙方你來我往,過招無數(shù),但黑蓮狡詐,二十年間都未能徹底解決黑蓮武士團對地方州府、權(quán)貴巨賈的不定期襲擾之事。
直至十年前(夏歷1086年),韓氏韓文禹執(zhí)掌海平國大政末年,符玉隆在廝殺中墜馬傷及脊柱而死,符玉隆長子符光燁繼承黑蓮武士團主之位,符光燁年輕氣盛,初登團主之位,想要建立功業(yè),以樹立自己的威望,故而其策劃在西京神陽府發(fā)動襲擊,彼時,海平國與中土昆朝在遼東邊境之地摩擦不斷,而西京神陽府乃海平國控厄遼東之重鎮(zhèn),因此符光燁欲聯(lián)合昆朝東北面都部署、統(tǒng)轄八萬頓諾精兵的主將兀骨敵烈,企圖里應(yīng)外合攻破神陽府。
但在密謀發(fā)動前夕,事泄,為時任海平國西京路兵馬都總管、提領(lǐng)速慎禁軍六萬、鎮(zhèn)守神陽府的穆振坤提前得知,穆振坤遂將計就計,在黑蓮武士團約定在城內(nèi)作亂的當晚,提前調(diào)禁軍精銳八千伏于城中,黑蓮武士團方要在城中縱火作亂,便被從各處突然殺出的禁軍兵馬圍堵屠殺,混亂中,黑蓮武士團主符光燁被穆振坤強弓射殺,符光燁之弟、符玉隆次子符光年在黑蓮殘余精銳武士的拼死保護下沖出重圍,不知所蹤。
穆振坤襲殺符光燁后,并未下令澆滅黑蓮武士在神陽城中所縱的大火,反而在城中四角又添了幾把大火,黑夜之中,火光沖天,照亮了城池。
而在城外,一路密行至神陽城,等待黑蓮武士團在城中作亂的兩萬頓諾騎兵,在主帥兀骨敵烈的統(tǒng)領(lǐng)下,早以埋伏著等待多時,在看到城內(nèi)火光大亮后,兀骨敵烈以為符光燁已然成功,神陽城已亂。
急功近利,想要為昆朝立下大功的他,認為機不可失,遂不等符光燁事先說好成功后便派出聯(lián)絡(luò)他的黑蓮武士到來,就急切的率兩萬鐵騎直奔神陽城南大門而去。
而當他到了城下之時,才發(fā)現(xiàn)神陽城高大雄偉的城墻之上,早以兵士林立,嚴陣以待,城門更是嚴絲合縫,未有一絲松動的跡象。
迎接兀骨敵烈兩萬騎兵的,是來自城上守軍那火光沖天的密集箭雨,騎兵本就是為了奇襲神陽而準備的,所長者不過勢如奔雷、縱橫馳騁、快馬破敵,但他們卻不能用來攻城!
兀骨敵烈一看事不可為,城中的主帥顯然已有所防備,趨利避害如他,自然調(diào)轉(zhuǎn)馬頭,兩萬頓諾騎兵撤如退潮之水,來時洶涌,去時亦快。
但穆振坤熟諳兵法,如此殲敵良機,他豈會放過,在兀骨敵烈領(lǐng)著兩萬騎兵倉皇后撤的半道之上,早以埋伏好的四萬海平國彪悍步騎給予了他重重的攔腰一擊,再加上沖出城外,一直小心謹慎尾隨其后的穆振坤派出神陽城外的五千精銳騎兵,前后夾擊之下,兀骨敵烈兩萬鐵騎被合圍于遼中城外的巨野之上,一夜廝殺過后,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包括兀骨敵烈在內(nèi)的兩萬頓諾騎兵精銳被屠滅殆盡!
此戰(zhàn)海平國斬首一萬八千余、俘虜一千余,虜獲戰(zhàn)馬兩萬余匹(因頓諾騎兵皆一人雙馬)、繳獲兵器甲仗上萬副,史稱“神陽大捷”!
“神陽大捷”后,黑蓮武士團在海平國銷聲匿跡,符光年及其從者不知所蹤,自此之后凡十載,黑蓮武士團襲殺權(quán)貴巨宦、富商大賈之事卻是再未發(fā)生。
有傳聞符光年或已重傷而死,或已攜黑蓮余孽退出海平國,去往中土昆朝,亦有傳言,說他已掠船出海,去了扶浪島國避難,總之人言紛紛,各有其說。
想及此,韓元徽雙目微聚,看來符氏的余孽尚未盡滅,說不得,這符光年恐怕仍舊活著!
符氏三代掌控黑蓮武士,又對我韓氏及穆氏恨之入骨,他們經(jīng)過十年休養(yǎng)生息,今次卷土重來,所謀非小也!
自今日往后,我國中怕是又要起諸多風波了啊。
“父親,密衛(wèi)探查海京,可有所獲?”此時,卻聽得韓元林一臉擔憂的出言道。
“未有所獲也,黑蓮妖賊敢于襲殺穆公,恐怕是早有準備,今次襲殺雖未得逞,怕只是在給吾等打個招呼,提醒吾等他們又要回來了,既然謀劃已久,若其在城中真有密所,必然極為隱蔽難尋,海京城廣大,城中百姓三十余萬,吾等又要避免驚擾百姓,以防引起恐慌,密查何其難也?!表n繼興搖頭嘆道。
“父親說的是,布衣百姓中有年長者,恐猶記得黑蓮妖賊當年突然出現(xiàn),殺掠無度的殘酷景象,如此之下,確實不易大動干戈,引發(fā)恐慌。您和穆公當時下令將那百余尸首包裹嚴實,對外宣稱是昆朝頓諾人的奸細意圖謀害穆公,又對跟隨的禁軍,以其全族性命為擔保,下以封口嚴令。而后將尸首迅速的帶回穆氏演武場內(nèi)暫放,而不是將之托于京都府衙或統(tǒng)軍都護府的仵作勘驗,亦是為了不讓百官、吏員們得知黑蓮重現(xiàn)的消息吧?”韓元徽點頭道。
“藏鋒深知我心?!表n繼興欣慰的點頭道。
“嘿!妖賊可恨!藏頭露尾,真鼠輩也!咱的三尺長刀多久沒飲過人血了?若是讓咱遇到,定要以妖賊之血,喂吾利刃!”韓元昭咬牙道。
“好了,唯今之計,只能外松內(nèi)緊,黑蓮重現(xiàn)一事目下只有我韓氏、穆氏、薄氏、赫氏之長得以聞知,百官群僚、布衣黔首卻尚未盡知,而鐵炎部使團入宮覲見我王在即,呼汗湖大祭亦是緊隨其后,值此紛擾多事之時,我韓氏作為一國宰輔之族,更應(yīng)小心謹慎,嚴守口風,繼而再漸次細查海京內(nèi)外,以防不測方可?!表n繼興道。
“定方,尤其是你,平日大大咧咧就算了,這回可要嚴守秘密,切記不可酒后胡言吶”韓元林絮叨的叮囑弟弟道。
“嘿呀!老大,咱是那樣的人兒么,咱是愛喝兩口燒酒,但卻從來酒風及正啊,啥個時候胡言亂語過?韓夫子你就放心,放心!”韓元昭嘿然一聲,罷手滿不在乎道。
韓夫子是韓元昭給大哥韓元林起的外號,因為大哥愛好詩詞歌賦,又總是在他面前絮叨,像極了幼時授他經(jīng)學課業(yè)的老夫子,故而得名。
“二弟,你呀,上回是誰飲得多了,回來叫喊著如廁,卻不聽府中仆役勸導,一路瘋瘋顛顛的跑到了三省堂內(nèi),差點當著父親的面就——”韓元林搖頭不信道。
“哎?哎!老大,大哥,夫子!我錯了,我一定記著,您就別說了???”韓元昭雙手合十,對著大哥討?zhàn)埖?。他知道大哥韓元林是關(guān)心愛護他,免得到時從他口中泄漏了黑蓮重現(xiàn)的秘密,那父親免不得又要對他“家法伺候”,故而大哥才會出言提醒他注意。
“噗嗤!”
一身白衣勝雪的韓元熙,她看著二哥韓元昭狼狽討?zhàn)埖臉幼?,未能忍住,掩唇笑出了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