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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歸女的前世今生

第五十六章 最后一片葉子

海歸女的前世今生 檸檬加石榴 2375 2020-06-08 11:29:06

  她頓了頓,真下筆時,竟出乎意料的快。

  “時琳:你好!這封信寫給你而不是你哥,是因為這不是一件還需要與你哥交流的事情。過去7年我與時輝之間無數(shù)的爭吵已經(jīng)讓我精疲力竭,我這次回國是時輝的要求,結(jié)果卻只是讓我更加清楚地知道,也許我和他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p>  愛有對錯之分嗎?仿佛應(yīng)該是沒有的,即使愛錯了人,也是愛??山Y(jié)局如此慘淡,她終歸不能說那是對的。

  究竟是錯在哪里,欣陽理不清楚,可是千真萬確已經(jīng)錯得積重難返,如同一手看著不算太壞的牌被兩人越打越糟,再也打不下去,除了推倒別無他法。

  她記得那句話“相信愛情,相信愛情,即使它給你帶來悲傷也要相信愛情?!边@話在長長的時光里給過她許多力量,可是泰戈爾沒有告訴她愛的無能,再怎么愛也無法改變自己的,算是愛嗎?

  門上傳來程成的叩門聲,程成終歸是有些擔心她。欣陽在程成面前不必強顏歡笑,喜怒哀樂一眼便可看盡。

  程成在她旁邊坐下,對桌上的信紙目不斜視,手指在桌上彈鋼琴一般敲了幾下,說:“我就說還不如把機票錢省下來,不回去更好吧?”

  欣陽搖搖頭說:“沒有什么如果,該面對的總有一天要面對。以前只是我心存幻想。”

  程成說:“有個幻想不是挺好的?沒了幻想你會更開心嗎?”

  她對于欣陽的苦難不以為然,在她看來,相比于不愛,不懂事和不成熟簡直不能算個事兒。

  “只要他心里有你,專心于你,其它還有什么可抱怨的?”程成說。不知是旁觀者清,還是旁觀者迷。

  欣陽只能表示程成對感情的要求太低了。

  “你的要求高,是因為得到了?!背坛尚π?,笑得心事重重的樣子。

  欣陽想好奇問一句:“你沒得到嗎?”想到大名鼎鼎的余航公子和丁蓓蓓的往事,還是把話吞了回去。

  她們處在不同種類的愛情中,無法找到共同語言。求而不得的苦惱,跟得了之后的苦惱,究竟哪個更苦些,誰也換位體會不了。

  程成忙著賺錢,見欣陽模樣還正常也便快快出門工作去了,她現(xiàn)在每個月固定打幾份零工的收入已經(jīng)超過4000美元,又開始通過QQ接國內(nèi)的代購業(yè)務(wù),利潤挺可觀,10萬美元甚至更多竟已不是什么不可完成的任務(wù)了。

  用程成的話說,時間用在哪里,結(jié)果真的是肉眼可見。

  欣陽拿過桌邊的鏡子照照,肉眼可見的滄桑就是她的結(jié)果。

  她又抓起了筆,把態(tài)度交代清楚了,并請時琳代問她的父母好,順便感謝了她們一家這些年的關(guān)照和愛護。

  真到了這一步,心里是暗沉的,卻似乎并不多么難過,信寄出得毫不遲疑,像最后一片終于落盡的葉子,宣告這棵樹的徹底閉藏。

  她不知道時琳是如何處理這封信,她沒有收到時琳的回信,一個星期后,收到了時輝的電話。

  她發(fā)現(xiàn)人心是個奇怪的東西,軟的時候可以無下限,硬的時候可以無上限,這其中是由什么支配的,真是個謎。

  時輝曾說過,自他記事以來,除了外公去世,他從未哭過。眼下欣陽聽著時輝在電話里的哽咽,覺得很應(yīng)該在電話另一端隔空相顧垂淚一番,可是她的心腸竟已硬得連眼圈都沒紅。

  她其實是個淚點很低的人,過去幾年眼睛哭腫了又消,消了又哭腫,不得不用最好的眼霜來抵御衰老。是她的眼淚已經(jīng)跟心一起荒蕪了嗎,還是她心安理得地想讓時輝還淚給她?

  欣陽心如止水地聽著時輝斷斷續(xù)續(xù)的飲泣,一直聽到那句:“我一直……仗著你愛我……”

  所以,他一直是知道的,他并不是糊涂地犯錯誤,而是清醒地這樣對待她。

  她心里一個哆嗦,她似乎應(yīng)該對這真相表示憤怒,可當他坦白地說出這誠實的話,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她竟原諒了他。

  她不愿原諒的,或許是自己。

  時輝哭得心酸,他說:“我媽已經(jīng)病倒了,她一看你那封信就不行了……她其實對你……還是很滿意的?!?p>  欣陽曾經(jīng)質(zhì)問過時輝:“我跟你在一起六年,你爸媽提出過一次要來拜訪一下我的父母嗎?”

  時輝當時不出聲,他不能替父母出什么主意。如今這番話,卻也沒能安撫欣陽的意難平。她甚至猜想,若是時輝的媽媽乃至全家看完她的分手信都歡天喜地,時輝還會為她的離開這么傷心嗎?

  何況,自己究竟有什么可讓時輝父母不滿意的呢,這樣像個福利一般地告訴她,仿佛辜負了這福利是她的過失。

  長輩難過生病雖讓她作為晚輩的于心不忍,可是只因她愛著一個人,就被像菜場挑黃瓜似的挑了那么些年,該生病的應(yīng)該是她才對。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心眼。

  不曉得電話說了多久,她倦怠得支撐不下去,最后只隱約聽到時輝說一定要想辦法來美國看她。

  欣陽放了電話,木然躺倒,意識到自己仍然糾纏在一個死結(jié)中,她從前一向自認是個待人豁達的,為什么卻這么容易被時輝的話挑動起心中的積怨,輕易地讓這些念頭來煎熬自己?

  她無比希望自己的心能涼得更透一些。

  屋里的電話響起來,欣陽強撐著倦意爬起來,去程成的床邊接電話,順便抬眼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快晚上10點了,程成這姑娘還沒回來。

  電話那頭的男子聽出不是程成的聲音,頓了一會兒才說句“你好”,這聲音頗年輕,跟欣陽聽過的男子的聲音都不太一樣,有磁性卻沒溫度,禮貌中帶著些微傲氣。

  他說:“請問程成在嗎?她的手機關(guān)機了?!?p>  欣陽說:“她去工作了還沒回來?!?p>  對方沉默片刻,問:“她經(jīng)常工作到這么晚嗎?”

  欣陽猶豫了一下,她本能地對打聽程成詳細情況的人產(chǎn)生警惕,問:“請問你是誰?”

  對方說:“我姓余,從中國打電話過來,麻煩跟她說我找過她,謝謝。”

  姓余?欣陽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擔心對方收線,迅速大聲問:“你是余航嗎?”

  對方又停頓一下,聲音柔和了一些,說:“是,我是余航?!?p>  欣陽說:“我是程成的室友,她就是每天都工作到很晚,一周七天都不休息,太辛苦了?!?p>  就差再來一句“你要勸勸她別這么賣力賺錢”了,她想想自己和余公子并不熟,還是及時撤回了這話。

  余航靜靜聽她說完,又沉默一會兒,他的每句話都非沉默之后不能說出口。

  終于說出口了也無比簡短:“是嗎?”

  正在此時欣陽聽見門鎖聲響,她對著話筒大喊一句:“你等等!程成回來了,你等等!”

  程成大概又是還沒吃飯,神色有些憔悴,欣陽幾步?jīng)_過來告訴她余航來電話的時候,她臉上現(xiàn)出不常見的淡淡的紅暈。

  欣陽替她把手里代購的大包小包接下來放好,自覺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好讓程成在她搭在客廳的小空間里安心跟余公子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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