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最后離開房間的宜諭州帶上了,但我的腦中始終還是循環(huán)著他留給我的最后一句話。
這句話雖然乍聽是正合時宜,好像是在提醒我去搜集證據(jù)從而為他洗清冤屈。但這對于講話只按照邏輯,一向不談論無關要緊的宜諭州來說,這看似正常的話又不那么正常了。雖然暫時想不到什么關鍵性信息,但是時間緊迫,先去查看那位被滅口的將領吧。
我偷偷的將門開了條小縫,深更半夜外頭卻燈火通明,這是怎么回事?
當我正準備合上門時,一只修長鵝黃的手順著門縫擋住了即將關上的門。
“公子莫急?!彼雎暤?,語氣宛轉似乎并非尋我麻煩。
他若要害我不必如此禮貌,于是我便打開了門請他進來。
他那雙眼睛生的極為精神,雖是鳳眼卻極其敏銳溫柔。盡管一身麻衣還有破爛之處,可華貴氣質怎么也遮擋不住,有灑脫也有傲骨。想必為他沉醉的女子應當數(shù)不勝數(shù)吧。
“在下時何之。想必公子定有困頓之處,在下應求而來?!彼癫赊绒?,把握十足。
我有些疑惑,問道:“時先生怎知我有困難?”這及時雨未免來的太過及時了吧。
他卻坦然一笑,答非所問:“先生已得道,市井亦容身。救病自行藥,得錢多與人。問年長不定,傳法又非真。每見鄰家說,時聞使鬼神。”
我瞧他篤定的模樣并非開玩笑,脫口而出回應:“《隱者》?你的意思是你是位隱士……不對不對……'救病自行藥,得錢多與人'正是宜諭州想暗示我的!你是洪衛(wèi)司!”
“何之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既已解出謎題,還需抓緊時間前往該去的地方。”時何之幾步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幾片樹蔭擋住了向下看的視線,但不難看出地面上有密密麻麻的官兵在走來走去。此時門外的走廊也響起腳步聲,聽聲音人數(shù)并不少。
“什么?”還沒等我發(fā)問,時何之將我扔出窗外,力道恰到好處使我正巧落在樹干上。
緊接著他也跳出來,我倆撞了個滿懷。被撞的胸口一疼的我差點沒叫出聲,直接被他捂住口鼻。
“咚”地一聲門被人大力推開。
“人呢!”咆哮聲從我的屋子傳出來。我仰頭和時何之對視一眼,原來他是早有預料。
“噓?!睍r何之溫柔自信的瞇眼立起食指擋在他自己的唇瓣上,我明了的點點頭。不知為何竟有些臉紅,我連忙低下頭不再與他對視。
“老大!你快看,那小毛孩跳窗了!”屋內(nèi)發(fā)出聲音。
躲在樹上的我探頭往下看了看,幾個面色黝黑的陌生面孔低頭看著,為首的人隱在屋內(nèi)并未露頭。聲音對我來說有些耳熟:“貼出告示,搜到重刑犯者賞黃金百兩,提供有用消息者賞白銀十兩。同時關閉城門,挨家挨戶的搜。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那個小子給老子挖出來!”
一個兩眼如燈的大漢提刀從那些走卒身后亮出,正是答應放走我的那名頭領!
“好了,他們走了?!睍r何之輕快的松開捂住我口鼻的那只手。
我發(fā)覺我的臉有些燙,不知是被他的掌心暖熱的還是因為從未有過這樣的親密接觸而害羞。但都是同性不該產(chǎn)生如此反應吧……
“怎么不說話?”時何之用指尖輕輕點我的額頭,怔的我往后稍了一步?;秀遍g我總覺得他的嘴角弧度上揚了一點點!
“氣死我了……”我撇過頭不想再看見他的臉。
時何之把頭湊過來問道:“你在小聲說些什么嘛?”淺淺的呼吸在我耳邊貫通,我的脖子和腦袋猶如觸電般僵硬。這時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奇事物,頭又湊近了一些,發(fā)稍耷拉到我的肩頭:“咦,怎么耳朵紅了?”
我又向后滑了一小步,不自然地轉移話題:“你……趕緊起開,還有正事。”
結果說完話當我左右轉動視線時身體下意識地后仰,“呲”的一聲我的左腳先與樹干脫離,右腳緊隨其后。
“咚?!笔俏业哪X袋磕在樹干上發(fā)出的巨響。
雖然時何之眼疾手快的抓住我,但是我被撞并沒有被避免,只不過從撞在地上被下面的官兵圍觀,改成了隱秘的磕在樹干上。
片刻之后。
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一條街道竄到另一條街道,時不時的還停下來看看地圖。終于,在轉了好幾個莫名其妙的拐角之后,我捏住了時何之的衣角,疑惑道:“時先生為何不去查看案發(fā)現(xiàn)場啊?”
他邊繼續(xù)走邊回答著:“既然已經(jīng)推斷出他是因為知道些什么而被滅口,如此重要之人,兇手必然不會在現(xiàn)場留下什么明顯的證據(jù)。通常情況下案發(fā)現(xiàn)場的確很重要,但對于時間緊迫的我們來講,去查看一個不一定有價值的現(xiàn)場,還不如去尋找更有價值的東西?!?p> “就是這兒了?!彼春罂隙ǖ恼f道。
我聞聲看去,發(fā)現(xiàn)我們正對著的是黑漆漆的街道。兩側是還在營業(yè)的酒樓,和已經(jīng)打烊的藥鋪。
這就很離譜了,哪有人會把吃飯的地兒同藥鋪開在一起呢……買藥的要么是替病人而來,要么是自個兒有些癥狀。前者會因為趕時間導致不會去對面用餐,后者多半不愿吃些大魚大肉等油膩菜品而回家。再說了,這酒樓即便裝修精致,但開在藥鋪對面讓人總覺得有點晦氣。除非酒樓老板是個傻的,否則這酒樓一定另有隱情。
“時先生怎么知道這里是諭州兄話里指的地方了?”我默認時何之應當是洪衛(wèi)司,發(fā)問道。
他指著地圖,自信說道:“全城唯有此處是酒樓與藥鋪共舞,我本也有些拿不準,見到這里我便確定極了?!?p> “還請時先生解惑?!蔽艺\懇請求著。
時何之神采奕奕,答道:“就是從那句'救病自行藥,得錢多與人。'中找出的答案。前半句暗示藥鋪已然十分明顯,后半句可解出是一個'釜'字。除了指灶具……”
我聽到這里為之一振,欣喜道:“還是軍隊的行軍鍋!看來此人正是我軍之人。”
?“且慢。”
時何之叫停正準備進去的我,他從自己身上取出一塊黑布蒙在我的臉上。
“別忘了你可是通緝犯?!彼麧M意的打了個結,我總感覺打的這個結必然不是個什么好東西。因為這位先生已經(jīng)壓抑不住自己的嘴角了,喂喂喂,控制一下自己的表情管理!
跟在他身后進去之前,我不經(jīng)意間抬頭掃了一眼酒樓的名字“觀海樓”?!坝^於海者難為水”,這掌柜的格局倒是挺大的,開在垣曲算是委屈他了。
“喲,二位客官里面請?!蔽覀儎倓偺みM觀海樓,便有堂倌接應道。他熱情的引領著我們朝里面走:“小的看您二位面生,想必是第一次來。二樓雅閣已經(jīng)備好……”
時何之贊許地回應道:“有勞了,麻煩小哥帶路。我弟弟受了風寒,有雅閣當然再好不過?!?p> 我低著頭跟在他二人身后,但在上樓的空當兒中我仔細留意了坐在一樓大廳的幾桌人,他們有些奇怪:彼此之間也不交流,我不知是因為我們的到來讓他們避而不談,還是氣氛本就如此尷尬。
進入雅閣之后我也沒在意時何之都點了些什么菜,有堂倌在我也不好開口。
“客官,這是我們樓特有的茶,還請您稍等片刻菜就上來。”堂倌機靈爽快的對時何之說,說完便盼著他。
時何之這時雙手交叉地放在桌上,像是不經(jīng)意間想起了什么平靜自然地對堂倌道:“對了,麻煩小哥告知老板:日宮千金子,線上普天下;并肩子朝相,飛黃一念間?!?p> 堂倌應了應,看似沒什么變化,但我發(fā)現(xiàn)他在聽到時何之讓他轉達的話之后眼睛好像亮了一下。等到小哥離開之后我問時何之剛才說的那些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他應該是話中有話,但這次無論如何我也猜不透了。
“噗,這些東西公子還是少接觸為好?!彼娢乙恢弊穯柕哪由跏呛眯?,但就是不為我解答?!拔仪埔娔惴讲藕苁窃谝庖粯堑哪切┤耍捎惺裁窗l(fā)現(xiàn)?”他轉移話題道。
罷了,我也不是什么無禮之人,愛說不說,不說算了?!耙粯枪沧巳?,并不挨著。但分布在西、南、北,再加上東邊的掌柜的,正好能觀察到一樓和二樓的異動。我懷疑這三桌是這家酒樓的人,看手臂和膚色應該是習武之人。剛才上樓時我仔細觀察了一下,路過的這幾間雅閣中有不少穿官靴的人。這家酒樓恐怕不太正常……”
時何之很是贊許:“那你覺得為何有官府的人,還要有這么多打手呢?你既然沒說那些打手的身份,那應該不會是來自官府的人?!?p> “這家老板與官府應該有些關系,但是黑白通吃,自成一體。若說是這老板巴結官府,依我看,倒不如說是當?shù)毓賳T想著法子搭上老板的船。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誰又知道自己看到的究竟是鏡中花還是手中沙?!蔽一砣婚_朗,理解了一些以前想不通的事情,誰說眼見就一定為實呢……
“咚咚咚——”門外有人輕叩五聲。接著是一道低沉的聲音:“客官您點的菜到了?!?p> 我和時何之相視一眼,我眼中有疑慮,只是他竟比剛才明朗了許多。他起身開門,還沒等我看清來人的面容,伴隨著關門的聲音我就聽見“撲通”一聲,那人跪在地上對我行禮:“草民任青云拜見太子殿下?!?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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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浮華
小陳蹲在地上,津津有味的指導著樹上的兩人:“再近點!再近點!對對對,何之的眼神再溫柔點!” 此時從草叢中跳出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宜諭州:“卡!卡!卡!卡呀!給老子卡!” 只見樹上的陳列清拿出一個小板板:你看這個卡像不像那個圓圓的紅豆和可愛的加入書架(′-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