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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檐閣異聞錄

第三十三章 夢旅館的舊風(fēng)鈴(三)

青檐閣異聞錄 青檐閣主 3484 2019-12-04 07:06:01

  是不是瀛洲的法器我是不知道,就算我去問店主,估計也不會告訴我一個不相干的人,不是每個人都像領(lǐng)路人那么好說話,何況領(lǐng)路人還是想讓我接他的班才跟我說的實話。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夢旅館的風(fēng)鈴確實是有這樣的效果,但是為什么時靈時不靈,還需要查證。

  晚上溜達(dá)回來,店主依然是坐在門廳里,手里拿著一本日文的書,看封皮跟排版大概是小說那種類型,我就坐在店主對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天,聊一些瀛洲的民俗啊,聊一些瀛洲和中國生活的不同啊。

  畢竟我也是個寫小說的,對生活細(xì)節(jié)方面認(rèn)真地關(guān)注和詢問讓他回答地很有動力,到了后來都恨不得帶我去瀛洲看看。

  但是慢慢地店主也開始有些低落了些,說起最近這些年山城的變化,再說起和瀛洲的朋友們的聯(lián)系,以前的傳統(tǒng)生活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很多傳承了多少年的生活方式都已經(jīng)被年輕人視為累贅和無聊的東西。

  店主一把年紀(jì)的人,還跟憤青一樣,氣憤地跟我指責(zé)現(xiàn)在的年輕人,不負(fù)責(zé)任啊,時間關(guān)鍵淡薄啊,沒有尊嚴(yán)啊,做事拖沓啊,種種種種,根們沒有注意到,我也是他嘴里的年輕人中的一個。

  最后我趁著他情緒正不穩(wěn)定的時候,問起風(fēng)鈴的事情,店主倒是也沒有隱瞞,只是說他其實也知道這樣的事情,在他的老家,確實有這種習(xí)俗,有什么執(zhí)念放不下的人,去求一個特制的風(fēng)鈴掛在窗口,每日對天祈禱,直到有一天你聽不到風(fēng)鈴聲了,執(zhí)念也就放下了。

  我聽了之后,倒是沒問過他們祈禱的時候拜的是什么神,因為我聽說瀛洲拜的神一點都不比中國的少,一個地方一個說法,問了我也不一定知道是哪一個。再說了,我是個中國人,現(xiàn)在也是在中國,就算要拜,難道要拜瀛洲的神不成。

  我終究還是相信這個世上是沒有神的,所有的古怪還是在風(fēng)鈴上面。

  回到房間之后,我坐在窗臺上,仔細(xì)打量著窗頭上掛著的風(fēng)鈴,以前只是覺得風(fēng)鈴很漂亮,聲音很清脆,樣式雖然有點老,但是靠近了看,沒想到做工這么精細(xì)。

  從鈴體的制作,到風(fēng)鈴內(nèi)畫的設(shè)計和畫工,盯著看了很久,我雖然不是很懂這方面的藝術(shù),但也覺得是越看越好看的那種。

  其實風(fēng)鈴已經(jīng)很舊了,畫都有些掉色的痕跡,還帶著一些細(xì)微的劃痕和反復(fù)敲響的小缺口,不能看出它響了多久的年月,可是這種歲月的厚重隨著清脆的聲音在傍晚的風(fēng)里蕩漾開來,整個屋子都開始變得安穩(wěn)了起來。

  我干脆就直接不出門去了,躺在床上,聽著風(fēng)鈴的響聲,聽著聽著,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隔壁的三個年輕人回來了,店主關(guān)上大門了,月亮也轉(zhuǎn)到另一邊去了,慢慢地我睡了過去。

  睡著了,依然還是做夢,依然還是那些事情,依然還是那些人,我從風(fēng)鈴聲中走過,居然淡定地讓自己都害怕,看著秦白,看著方老師,看著煙蘿,看著很多很多的人過去,我在想。

  我的執(zhí)念到底在哪里?

  睜開眼睛的時候,完全沒有睡著過的感覺,窗口的月亮已經(jīng)看不到了,天卻還沒亮,我坐起來,靠在床頭,看著窗檐上的風(fēng)鈴,一遍一遍地問自己,我的執(zhí)念在哪里。

  是煙蘿嗎?

  還是這一切的事情?

  我想不明白,卻想明白了隔壁三個年輕人的事情,頭一天男生心里因為女生反對他的意見心里有疙瘩,所以半夜翻來覆去被風(fēng)鈴聲吵得睡不著,第二天女生明顯跟他親近起來之后,晚上就聽不見了。

  我苦笑了一下,煙蘿已經(jīng)不在了,那我豈不是要聽好多年這種聲音了?什么時候是個停頭兒呢?

  我問自己。

  什么時候,風(fēng)鈴聲會停下來呢?什么時候我會放下煙蘿呢?什么時候我會不再對愛情這種東西產(chǎn)生恐懼?

  風(fēng)鈴一聲一聲響著,時鐘一秒一秒地爬著,我在床上坐到了天亮,T恤衫的前襟濕了又干,干了又濕,反反復(fù)復(fù)好多次,我突然覺得,我是不是就這樣算了,不去想了,不去管了。

  是的,我躲起來了。

  就像躲在這個不知名的小城里,把自己的心思全都藏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就像過去一樣,讓人們看見的都是我的沉靜和平淡,讓人們得到的都是我的幫助和陪伴,剩下的孤單和懦弱,都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好像不見了。

  那么什么時候我會解脫?

  或者,等有一天終于有一個女生先愛上我?

  我一下躺倒在床上,把床板砸出“砰”的一聲,閉上眼睛,很快就睡了過去。

  風(fēng)鈴聲依然在響,我卻再也沒有夢見什么人,于是這一天睡得很安穩(wěn),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我掏出手機(jī),定了明天下午的車票,到下一個鄰近的還算有名的城市,只需要一晚。

  但是沒想到就剩下這一天時間,還要出點事情。

  我趴在窗臺往下看的時候,男生一個人從遠(yuǎn)處走了回來,我推開門看了看隔壁,門分明是從外面鎖著的,他一個男生把兩個女生扔在哪了?怕不是出了什么感情問題。

  我正感慨青春真美好的時候,就聽見了男生帶著哽咽的聲音從樓下傳過來,接著店主的聲音也響起來了,我走到樓梯口偷聽了一會兒,才知道他們?nèi)チ耸裁吹胤?,被人坑了一些錢,錢倒不是很多,但是人家把女生扣下來了。

  我一聽有點生氣,往下走著問:“你一個大男人把女生留在那給人綁票自己回來了?”

  他一聽我生氣了,縮了一下脖子,眼淚刷刷地往下掉,斷斷續(xù)續(xù)我也聽清了,對方不過是強(qiáng)買強(qiáng)賣的勾當(dāng),說不定還有什么官商勾結(jié)的老套路,把女生留下來讓男生走掉,是因為放了狠話,說如果沒有錢,就拿女生的頭一次抵賬。

  三個年輕人被嚇得六神無主,對方怎么說他們就怎么聽了,男生出了門,實在是不知道怎么辦,給家里打電話一時又沒人接,怕是在上班,于是就跑回了這邊。

  我一聽給家里打電話就覺得不太對,我問他:“他們只說要錢?”

  男生一聽,點頭道:“是啊。”

  我思量了一下,跟他講:“錢倒不是問題,你們欠的也不多,但是他們只是要錢的話,為什么不讓你當(dāng)場給家里打電話,反而放你出來,他們既然坑了你,就應(yīng)該知道你們不是本地人,費(fèi)這二遍事干嘛?”

  他一聽傻了眼了。

  我讓店主報了警,讓男生帶我去那家店里,店主還有些不放心,我倒是沒覺得什么,我連鬼都見過好多了,注定倒霉一輩子都很長壽的命格,怕是全縣的人都死光了我還活著。

  男生說是一家娛樂的店,吃喝玩樂一條龍的那種,他們是被當(dāng)?shù)厝私榻B過去了,而且不止聽一個人說過,明顯就是被盯上好久了,店就在山腳下,我們倆連車都沒打,直接跑過去,沒花多少時間,就看見了招牌。

  剛想緊上幾步過去,沒想到斜刺里就攔出來一個人,差點就撞在他身上,我還道是碰瓷的,結(jié)果定睛一看,確實那天跟我一桌吃飯,非說和我有緣的小老頭,正一臉賊眉鼠眼地看著我。

  我站定了問:“大爺,又見面了?!?p>  小老頭嘿嘿笑著:“是啊,又見面了,果然有緣吧。”

  我瞬間有種也被盯梢了的感覺,一把推開他:“我們有急事,改天再有緣了,咱倆好好喝兩杯?!?p>  被我推開差點摔在地上,小老頭也不生氣,居然跟在我們后邊,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地跟我說:“有事找我?guī)兔Π?,包穩(wěn),包穩(wěn)?!?p>  得,看我?guī)Я诵┦裁蠢先醪埲ゾ热恕?p>  反正也管不上了,我推開門就進(jìn)了店里。

  店門口的服務(wù)員倒是很敬業(yè),微笑著上來問我們幾位,要吃什么,我跟她說:“我們來要人?!?p>  服務(wù)員臉色一變,給里面的大堂經(jīng)理使了個眼色,腦滿腸肥的家伙就走過來,對我們示意了一下,我跟上去,把男生留在大堂,悄聲告訴他,如果出了什么事,馬上就跑。

  小老頭進(jìn)了店就一直藏在我身后,好在我長得寬,能遮得住他,長得跟耗子一樣,膽子比耗子還小。但是他躲在我身后跟我到了后堂,我就開始警惕,生怕他跟這些人一伙,從背后給我一下。

  一向敲別人悶棍,要是被人開了片兒,丟人就丟大了。

  我一邊看著前邊,一邊注意后邊,走進(jìn)了后堂。后堂坐著站著的大概六七個人,正中的位子空著,見我們進(jìn)們,所有人全都看過來,大堂經(jīng)理走到一個穿背心的人旁邊說了兩句,背心就昂起下巴問我:“錢帶來了沒?”

  說實話我還真是怕了,畢竟人那么多膘肥體壯的,我這邊就我一個,就算打不死,半死也差不多了,但是也沒有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問:“人呢?”

  然后事情就變得簡單了,一幫人聽了我的問話,一副被挑釁了的樣子,我才知道我不懂規(guī)矩,要被打了,已經(jīng)做好了滾地抱頭的準(zhǔn)備,沒想到小老頭從我后邊閃身出來,一群人全都傻了眼了。

  背心愣了好一會兒,才恭恭敬敬地低頭叫了一聲:“吳先生?!?p>  我也愣了一下,吳先生?

  好半天,我才扭過腦袋看著正在猥瑣笑著的老頭,問:“預(yù)城的吳先生?”

  老頭點點頭,問我:“有緣吧?”

  我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

  有緣?太TM有緣了......

  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因為吳老頭的緣故,辦事快了很多,那邊兩個姑娘剛綁好放在老大的床上,褲腰帶都沒解開就被手下人打斷了,說是吳先生來要人,于是頂著上下兩個光頭就把人送了出來。

  女生回了旅館之后,三個人家里的父母也已經(jīng)接到消息過來接人了,我在一邊看著他們哭成一團(tuán),嘆了口氣。

  吳老頭笑著問:“找個地方喝點?”

  我想了想,點點頭。

  還是就近的那家飯館,找了個角落的桌子,我跟吳老頭坐下,點了酒菜,剛想該從哪跟他問起,沒想到他先開口了,第一句話就震得我七葷八素的。

  他說:“蘇半仙可能沒跟你說過,你是注定到死都不會有伴侶的。”

  我愣了。

  ???啥?

  我去N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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