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般典屬國
般岳一直等在院門口,都等了半個時辰。
也不知道會等到什么時候。
傳話的人說含笑在睡覺,萬一她要睡一整天呢?
那自己決定等一整天。
自己相信,金誠所至,金石為開。
此時朝陽艷紅無比,藍天如同被清洗過,半透明似一塊純凈無比的藍玉。
他抬頭看天空,陽光在他睫毛上方分散成七彩光芒。
有白云悠悠地飄過,形狀兒各異。
人無事可做之時,看天空其實是一種享受——
它變化著模樣,會把人的思緒帶出很遠很遠......
都說人記不住三歲之前的任何事情。
但是自己有那么一點點印象——
媽媽的身影像極了白云,悠悠地從頭頂飄過......
他的手不知覺伸向脖子上掛著的吊墜。
這是一顆帶皮寶玉。
巧匠依照棗紅外皮的形狀,精雕細琢成一件寫意的披風,護著潤澤剔透的白玉,就像護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從自己有記憶開始,這顆玉就已經(jīng)在自己的脖子上,所以對自己來說,它如同自己的生命一般珍貴。
如果能夠見到含笑,向她表白心意之后,自己決定把此物送與她——
但愿她能明白,自己愿將生命交給她!
“將軍。”醉葉的聲音打斷般岳的浮想。
“嗯?”
“要不,您下次再來?”醉葉陪著他都有些累了。
“等等無妨?!卑阍啦豢献摺?p> 就算回去自己也會心神不寧,啥事也做不下去,不如等在這兒。
反正自己這一生就是在等待中長大的。
當初,在皇宮陪太子讀書,十年苦練,終于等來了打擊羽寇的機會。
打仗的過程中,自己在水里泡了三天三夜,終于等到了全殲羽寇的機會。
這艷陽下,就算等上一天,也不算什么。
“要不您去鄙人那里坐坐?”醉葉又勸。
般岳老站在這里太引人注目。
畢竟他是個公眾人物,這又是繁華街頭,過往行人一直在遠遠地圍觀。
“不用麻煩。”般岳謝絕,心想金寧沒請自己進去坐,卻在租客之處落腳,十分不妥。
“嗝底嗝,嗝底嗝,嗝底嗝……”
有馬蹄聲傳來。
“吁——”
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
車上下來一位文官,裝束十分講究,走到般岳身后行禮:“般典屬國?!?p> 般岳回頭看他。
只見他中年模樣,留著上翹的八字須,兩眼十分的和善,一臉的祥和之氣,是個很有親和力的人物。
“下官乃屬邦府譯令梁冰?!?p> “何事?”般岳感覺壓力來臨。
自己一直在逃避上任。
后院的事情還沒解決完畢,哪有心情上班?
李公公這彩禮送得讓自己心里頭堵得慌。
不見到含笑,不把自己迫切想說的話說出來,難以撫平心事。
“驛站傳信,北雪國雪吟公主已至京城不遠,估計今日日落前即可抵京,請典屬國即刻到屬邦主持大局?!绷罕f明來意,語氣有些急迫。
“哦?”般岳沒想到北雪國的人會來得這么快。
他極不舍得地別過頭看院門,含笑什么時候才能起床呢?
“典屬國,事情緊急——”梁冰催促。
“知道了。”
也罷,有空再來。
般岳讓跟來的人先回將軍府,自己上了梁冰的馬車去屬邦府。
他才離開,含笑輕快的步伐跨出門檻。
金寧搶在她前面出來左右張望,見般岳不在,舒了一口氣。
“咦,醉公子,般岳將軍呢?”含笑問醉葉。
“他為迎接雪吟公主做準備去了?!弊砣~有意這么說,而省略了般岳之前苦苦等待的情況。
自己并不希望含笑與般岳真的在一起,想用雪吟公主在她與般岳之間橫上一道坎兒。
含笑面露遺憾——此次沒見到般岳,雪吟公主來了,下次再見他就不方便了。
他這人真是沒有耐心,來求親或許是一時沖動吧?
若他見過雪吟公主,又會改變主意也說不定。
管他呢,自己并不在乎他最后娶誰。
他若能幸福,自己祝福他。
“醉公子,一起去吃早點?”她歡快地問道。
金寧對醉葉使眼色,醉葉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外面又有壞人想打含笑的主意吧?便配合著說道:“敝人自己請了庖人,做得一手好飯菜,金老板賞光一起去嘗嘗?”
“好啊?!焙π廊淮饝?。
自己房間里吊著的兩個人,讓她忽然記起,上次被吊住的那個人,好像提起過醉葉這個名字。
現(xiàn)在想來,醉葉的行為十分不合常理。
自己算啥?只不過一介普通的女子,他為何要對自己言聽計從?
這讓自己十分好奇,必須找他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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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焙Τ灾Q飩,吟道,“打破混沌,開辟天地?!?p> 金寧沒讀過什么書,聽含笑將餛飩比喻得如此有氣勢,佩服得五體投地:“含笑妹妹太有詩情了?!?p> “哥你別夸我,這又不是我說的,餛飩的名字本就源于混沌?!?p> 醉葉在一旁看著,眼里露出疼惜——
含笑一定是受了不少苦,很久未吃過更好的東西,才會對如此普通的食材狼吞虎咽吧?
若是以前,她的飯量不會超過半碗餛飩,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吃了兩碗,居然還能吃第三碗!
“金老板如果覺得這位庖人所做的東西尚合口味,那轉(zhuǎn)與金老板如何?我看金爺一人忙不過來,也需要一個幫手?!弊砣~說道。
“這怎么好意思?”金寧求之不得。
自己做飯的手藝,在軍營之中湊合著吃尚可,給含笑吃,真委屈了她。
看她那老想上街去吃的饞勁,就說明了自己這手藝留不住她的胃。
含笑對此不表態(tài),說道:“哥,你先走,我有事要與醉葉商量?!?p> “這樣不好吧?你忘了,男女單獨同處一室有傷風化?!苯饘幉煌?。
現(xiàn)在她是自己手里的寶貝疙瘩,自己一定要維護好她的名聲和安全。
“瞧哥說的,好像我是個壞女子似的。日后我與醉公子合作,單獨相處的次數(shù)多著呢?!焙v來說啥是啥,別人很難動搖。
“不行。”金寧仍舊反對,“你們能有什么秘密,當著我的面說有何不可?”
含笑二話不說,扯起金寧的手臂,將他拖到門口,推他出去,關上門,并嚴肅地叮囑:“不準偷聽!”
“誰稀罕?!苯饘帞Q不過她,極不情愿地在院子里喊道,“那我就在院子里等著。”
含笑轉(zhuǎn)身,醉葉趕緊彈簧似的站起來。
她這舉動,令自己感覺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問自己,不至于她想起些什么來了吧?
“醉公子,我在刑部大牢之時,是否是你派人去關照過?”含笑開門見山地問。
醉葉以為含笑真恢復了記憶,有些激動,承認:“是的,殿下?!?p> “你為何叫我殿下?”含笑驚訝地問。
上次那個被吊住的人也這么稱呼過自己,這當中一定有天大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