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莫潤面不改色的把辛夷梳頭時掉落的頭發(fā)小心塞進(jìn)衣袖,端著一派仔細(xì)認(rèn)真的神態(tài)為辛夷打理儀容。
“昨個兒的人處理了嗎?”辛夷坐在梳妝臺前,秀氣的打了個哈欠,斜眼透過黃銅鏡看了一眼身后的莫潤。
“回夫人,已經(jīng)拋到后山了,看著尸體被狼叼走了方才回來?!蹦獫櫟兔伎粗烈牡念^發(fā),想起昨日莫澄的結(jié)局,語氣平淡如水,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我記得莫澄身段好像還不錯?可惜喂了狼了,不然我還真想讓匠人給她的尸體溶了金,制成人蛹給冶和當(dāng)陪葬品了?!毙烈恼f到這里,語氣中添了些許悔意。
“夫人下月初才回沙城,眼下時間多的是,少了一個莫澄,不是還有別的身段好的侍女嗎?”莫潤看著銅鏡里那張蛇蝎惡毒的臉,手里束發(fā)的速度微不可察的加快了一些。
“你說的倒也是?!毙烈目戳艘谎鄞巴馐捝鄾龅那锞?,拿起一雙素白玉珰耳飾。
“好歹我和冶和姐妹一場,今天是她走了,就戴這雙素凈的,當(dāng)是為她送行了吧。”
“是?!蹦獫櫺⌒囊硪淼慕舆^來,謹(jǐn)慎的為她戴上。
安城信王府。
“欽侯夫人。”信王府大管事見到馬車上下來的人,連忙迎上去拜見。
“羅管事?!毙烈臏睾偷男π?,端著一派嫻雅貴氣的姿態(tài)。
“欽侯夫人是來為冶和夫人吊唁的嗎?”羅管事看著辛夷的目光止不住的往西南方向輕望,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
王上剛才特意吩咐他,今日到呈鸞殿為夫人吊唁的人一律不準(zhǔn)入內(nèi)。
這辛夷夫人脾性純良,倘若自己今日沒有勸阻她,待到她去了呈鸞殿,遇到王上,說不準(zhǔn)會被王上趕出來落了面子。
“羅管事可有什么要囑托的?”辛夷右手輕穩(wěn)放在左手上,語氣淺潤又含有絲絲暖意,讓人只覺得恰到好處的舒適,內(nèi)心感慨面前女子何等淑慧平易近人。
“囑托倒是不敢當(dāng),只是這個時候王上正待在呈鸞殿,怕時機(jī)略有不佳?!绷_管事恭敬的彎著腰沖辛夷拱手,話語間的暗示再明顯不過了。
“如此……那便罷了?!毙烈氖持肝樱^而面不改色的接下了羅管事的好意。
“莫潤,給羅管事備些金裸子?!?p> 羅管事本來還在納悶辛夷夫人為何接下了自己的提示卻依舊沒有動靜,抬眼就聽到了她的賞賜。
“這可使不得!使不得!”羅管事聞言嚇得連忙擺手。
辛夷夫人以前雖然也給過自己賞賜,卻并不是金制的,如今事出反常,說不準(zhǔn)是有事相求。
冶和夫人發(fā)喪之日,自己要辦的繁雜之事尚且待定,哪里有心思接這種外財(cái)。
“羅管事誤會了,我只是想著,這個時候兄長在呈鸞殿守著冶和夫人,小公子肯定無人照看,想去探探他罷了,只一會兒就回來了。”辛夷示意一旁的莫潤將金裸子遞過去。
“是是是,是奴才多慮了,該打該打?!绷_管事嬉笑著隨意扇了自己幾個不輕不重的巴掌,雙目看了看四周,一只手飛快的接過了莫潤的金裸子。
拜別了羅管事,辛夷一行人轉(zhuǎn)了方向,朝信王府重云殿行去。
“醇兒乖,看我給你帶什么來了?”辛夷揮退重云殿的侍女,示意旁邊的莫潤遞上一個精致的木制娃娃。
“是娃娃!”韓醇高興的拍拍手,從床榻上蹦下來去拿莫潤手里的娃娃。
莫潤看看一旁坐著的辛夷,接收到她的眼神,立刻抬高了角度,不讓他抓到。
“醇兒,你忘記我之前給你說的話了嗎?”辛夷溫柔的走到韓醇旁邊。
“記得的,辛夷姨母您說讓我每天多去看望冶和母親,做個孝順的孩子,然后才會給我漂亮的娃娃?!贝純罕牬笱劬Γ惓?蓯鄣目粗烈模Z氣稚嫩清脆。
辛夷看著那雙和冶和神似的眼睛,埋藏在寬大衣袖下的手指甲狠狠的掐入自己的掌心。
“是啊,醇兒最乖了,不過……醇兒如果答應(yīng)辛夷姨母另外一件事就會變得更乖了,醇兒想不想變更乖的孩子???”辛夷蹲下來慈愛的摸摸他的小腦袋。
“想,辛夷姨母想讓醇兒做什么事呀?”韓醇歪歪頭有些不明白。
“之前我給你的那些娃娃,我聽奶娘說有些都破了,想拿回去讓繡娘照著原樣給你重新做一個,可以嗎?”辛夷剪眸微合,語氣溫潤如水,哄得一旁的莫潤寒從腳升。
如果她不清楚夫人的為人,說不定真的會被她的表象所坑騙……以為她是真的為小公子好,關(guān)心小公子呢。
“那……姨母拿走了以后真的會還給我嗎?”韓醇揪了揪自己的小衣服,有些糾結(jié)。
辛夷姨母給他的娃娃,每一個都穿著好看的小衣裳,摸著軟軟的,還有香味,晚上抱著睡覺特別舒服,現(xiàn)在若是沒了它,他覺得自己睡覺都不安穩(wěn)了。
“當(dāng)然了,姨母什么時候騙過你?”辛夷笑著捏了捏他的臉蛋,滿眼寵溺,轉(zhuǎn)眼不經(jīng)意間,對上了莫潤滿是情緒變化的眼睛。
莫潤來不及收回自己視線,見狀趕忙飛快的低下頭,不敢再看他們。
……
辛夷離開后,韓醇拿著新娃娃坐在榻上玩,玩了沒有一會兒,他發(fā)現(xiàn)怎么也沒有之前那股子好聞的花香了。
“奶娘,辛夷姨母送來的娃娃沒有涂香香,奶娘帶娃娃去洗澡吧,洗了就香香了?!表n醇舉著娃娃遞給一旁照看他的奶娘。
“香香?”奶娘不覺所以,接過來娃娃仔細(xì)嗅了嗅。
“什么味道也沒有?。俊蹦棠锲婀值目粗尥?,不知道小公子為什么會說娃娃不香了。
“不行!奶娘你快去把娃娃拿到浴房去洗洗!”韓醇甩著小短腿在床上鬧脾氣。
“好好好,奶娘這就去。”奶娘沒辦法,猜測娃娃上的香氣可能是辛夷夫人自己身上沾的,怕小公子生氣,就拿著去浴房用香胰子仔細(xì)洗洗。
另一邊。
“夫人,這些娃娃拿回來怎么處理?”莫潤抱著幾個半新不舊的木制娃娃,手指不小心碰到娃娃的臉,被里面硬鼓鼓的觸感嚇得趕緊不動聲色的移開了。
“這還用我教你嗎?”辛夷從信王府回來一路上心情都不錯,面對莫潤如此愚笨的問題也沒想為難她。
“不是……奴婢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把它們儲藏起來某日以備不時之需,還是把它們……全都燒了?!蹦獫櫩戳艘谎坌烈模娝龖B(tài)度溫和,膽子稍微大了一些。
“自然是燒了……這里面的東西雖然珍貴……卻也不是丟不得的,倘若將來被人發(fā)現(xiàn)了,于我而言也會是個不小的麻煩。”辛夷漠然的掀開馬車窗口的小簾子,神情有些不以為意。
遠(yuǎn)處深秋蕭條,路人街景,辛夷朝外看景的眼神縹緲深遠(yuǎn),讓人一時猜不透她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九言辭人
朋友說,第一章那個叫莫澄的丫鬟太灌喧賓奪主了,我告訴她,丫鬟第二章就死了……所以我這樣寫只是為了讓她在退場前掙扎一下,你們懂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