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上一口溪水順著光滑剔透的巖壁上淌入下方五彩斑斕的鵝卵石砌成一圍水池,這里便是就寢樓塔后方的溪泉,平日里供學(xué)生取水用水,留有一片磚石鋪成的空地,較為偏僻,導(dǎo)師們基本不來此光顧,也成了學(xué)生們私下解決矛盾恩怨的地方。
此時溪泉前的空地上一幫學(xué)生圍聚在一起,中心秋獨秀和夏剛二人咬牙切齒相互對峙,已是擼開了袖子。
秋獨秀瞥視著站在夏剛他身后的同伴,還是有些顧及一會兒夏剛這伙人會出爾反爾:“夏剛,這么多人都看著呢,我想你也不會言而無信丟了自己的面子?!?p> 鐵煜擠開人群圍了進來站在秋獨秀的身后,金思還是跟著來了,膽怯地跟在鐵煜身后緊緊抓著他的下衣。
熬淵站在最后面,人多太擁擠并未看得清楚里面二人的情況,只能勉勉強強越見秋獨秀頂戴得白玉冠。
夏剛撇了撇嘴角:“廢話少說,要打就來?!?p> 秋獨秀皺緊著眉頭看著夏剛,聽他的話中之意怕是一會兒他要反悔。
秋獨秀掃了一眼周圍的人群,又瞥視了一眼身后的鐵煜,鐵煜也朝他點了點頭,若是夏剛敢使詐,鐵煜就出手幫他。
夏剛見秋獨秀猜出了他的心思。從剛剛見秋獨秀與鐵煜眼神的交匯,也大致知道若是自己出爾反爾讓同伴跟著一同打他一人,鐵煜必然出手幫他。鐵煜乃是三系的學(xué)生,修為達到煉氣境初期六層,他一人便能打過他們六人。玄翼派學(xué)生分一、二、三系,新入派的學(xué)生都是分到一系,每年一次升考,不及格者繼續(xù)留系,第二年若是還未達到及格則被逐出派,到達三系后每年都會有次大考乃是國都的大宗滄海下來挑選學(xué)生入大宗修煉,但入選卻極其苛刻,只有區(qū)區(qū)三個名額,三系的學(xué)生若是三年后依然沒有被入選大宗則被派記予文書畢業(yè)。
“你以為我是你這個只會使陰招的小人,我夏少說話算話,竟然是單挑,那咱們就光明正大打一場?!毕膭偫淅涞?。
圍觀的學(xué)生響起歡呼聲,多半是支持夏剛:“夏少好好教訓(xùn)這小子一頓!”
“平日里就屬這小子最狂妄,秋少秋少的,太抬高他自己了?!?p> “夏少加油?!?p> ……
夏剛見眾多人還是站在自己這邊,心里還是有些得意:“秋秀兒等著被我打跪在地上吧?!?p> 秋獨秀不理會眾人的一番譏誚:“好啊,我倒要看看一會兒誰把誰打跪在地上求饒?!?p> 二人皆是淬體境中期六層,淬體境是修靈的第一步,排除身軀血肉內(nèi)細微的污濁之物,凈通經(jīng)脈,期間也能練得氣力,但無聚靈。二人此時拼得就是拳腳上的功夫。
夏剛爆喝一聲,舉步朝秋獨秀沖去。
秋獨秀也不躲開,而是挪開雙腳扎穩(wěn)身子,見夏剛?cè)琊I虎撲食朝自己撲來,趕忙彎下了身子雙手頂住他的腹部借力將他掀倒。
支持秋獨秀的學(xué)生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秋少好樣的!”
“秋少加油!”
……
二人就在此時相互交換了位置。夏剛吃痛哀叫一聲:“唉!”隨即爬起身目中怒火中燒:“你,你,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xùn)你一頓?!彼耐橐苍趧倓傄娝磺铼毿闱闪λぴ诘厣蠒r板起了臉,五個人也暗暗攥緊了拳頭。
“夏少打他?!?p> “夏少加油!”
“夏少我們挺你!”
……
秋獨秀朝夏剛露了個鬼臉嘲諷他:“就你嗎?還是多練練吧,勸你還是趕緊自覺求饒,別一會兒趴在地上求我。”
夏剛惱羞成怒,雙手舉拳朝他逼近連連揮去。
秋獨秀與他周旋巧妙地躲過夏剛每一拳,二人在人圈中迂回幾圈。
夏剛半撐著身子,額頭冒著大汗,眼神中透著慍怒,氣喘吁吁道:“你個沒種的東西,有種別躲躲閃閃的?!?p> 秋獨秀一臉輕松見他有些發(fā)虛,心里甚是得意,本就是故意牽制耗費他的體內(nèi):“我看你現(xiàn)在倒是像頭累趴下的水牛?!闭f著還比了個牛角的姿勢,圍觀的學(xué)生中頓時傳來一陣哄笑。
金思欣笑呼道:“秋少好樣的?!币娗铼毿惆严膭傉媸恰恪弥慌率抢叟肯铝?,心中甚是解恨,但又見夏剛同伴朝他冷厲地瞪了一眼又趕忙縮回了鐵煜身后。
秋獨秀見時機也差不多了,舉步?jīng)_了上去欲要擒住夏剛。夏剛?cè)缁毓夥嫡胀蝗挥址纯圩∷氖?,爆喝一?“??!”那一時的膂力令秋獨秀心中愣是驚詫,好在他急忙穩(wěn)住腳跟險些被摔倒在地,還沒等回過神夏剛又是兩記重拳揮來,他急忙抬起胳膊擋下,胳膊一陣生疼。
夏剛就好似發(fā)了瘋一樣,嚙緊牙關(guān)又是幾記重拳揮去。秋獨秀步伐有些紊亂,節(jié)節(jié)后退,硬生生用胳膊連連擋下,卻突然后背被人頂了一下,夏剛兩拳揮在了他的面上,將他揮倒。
秋獨秀半撐起身子,牙間一陣痛楚,啐了一口帶血吐出一只牙,他慍怒地看向夏剛的同伴,只見推他的那人擺了擺手一臉無辜的笑:“你越界了?!?p> 鐵煜攥緊了拳頭,金思見秋獨秀吐出一顆血牙心里也跟著“咯噔”了一下。
圍觀的學(xué)生中傳來一陣唏噓,接著是對秋獨秀的譏笑。
“夏少好樣的,打掉他一顆牙讓他長點記性!”
……
夏剛徹底激怒了秋獨秀。還沒等夏剛再次出拳,秋獨秀眼中仿佛放著光撲上去瞬間將他撲倒在地。
夏剛想要掙脫開,但秋獨秀將他牢牢壓住,眼見一記記重拳朝面上送來,他只得捂住臉擋下。
熬淵站在人群最后,見一行姿態(tài)高昂的學(xué)生走來,原本圍觀的學(xué)生見這行人的到來趕忙讓開了一條道,人群內(nèi)接著傳來夏剛一聲聲哀嚎。
秋獨秀似打紅了眼,并沒有想罷手,只覺后背被人狠狠踹了一腳,摔了個臉朝地,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是誰踹的,混亂的拳腳交加在他的身上。
鐵煜按捺不住,見夏剛的同伴出爾反爾正要走上前幫秋獨秀解圍又被人按住了肩膀:“麻的,誰!”回過頭見一人挑著英眉不屑地站在身后:“莫樺你給我放開!”
莫樺乃是北懸城大世家的二少主。
莫樺挑釁地看著鐵煜,冷笑道“我偏不。你我都是三系的學(xué)生,他們一系學(xué)生的私事要他們自己解決?!?p> 鐵煜清楚夏剛的家族乃北懸城的大家族,夏剛平日里就是仗著莫樺在派內(nèi)為虎作倀,莫樺此時明擺著就是幫夏剛。鐵煜進退兩難心里十分急躁,他并非是怕莫樺,而是自己動手幫秋獨秀,莫樺肯定也會出手幫夏剛,他們?nèi)硕鄤荼?,就他與秋獨秀二人必然要吃大虧,但他也不能放任秋獨秀現(xiàn)在正被夏剛那五名同伴痛揍著。
眾人頭頂突然躍過一個身影。
熬淵突然出現(xiàn)在了人群中,一手接連提起五人摔在了一邊,見秋獨秀蜷縮著身子左臉紅腫,他拉起秋獨秀,轉(zhuǎn)過去昂身背著手對那五人凜然道:“你們還真不要臉面了,說好的單打獨斗,倒是六個人打一個,算什么本事?!?p> 人群頓時氣氛洋溢,女聲的歡呼聲隱隱蓋過了男聲,依稀能聽女學(xué)生的笑語:“好俊的小子。”
“怎么從來沒見過啊,會不會是新來的學(xué)生?!?p> “嘻嘻嘻,他是我的?!?p> ……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熬淵的身上。
鐵煜猛地掙脫開了莫樺的手,上前扶住秋獨秀:“秋少你沒事吧?!?p> 秋獨秀喘著大氣,勉強露出一個微笑:“沒事?!庇挚聪虬緶Y:“謝謝你,熬淵?!?p> 熬淵淡笑道:“我們是一間寢房的舍友,就像你說的我們就是一家人,有難自然要相互幫助?!?p> 夏剛在他的同伴攙扶下站起身,六人齊刷刷的眼睛狠厲地瞪著熬淵:“新來的野小子,我看你今后是不想在派中混了?!毕膭傄娔獦逡瞾砹?,就好像找到了依靠的膀子,哀道:“莫二少,您來了?!?p> 莫樺不屑地看了眼狼狽的他,低聲了一句“沒用的東西?!彪S即走到熬淵面前冷冷打量著他:“你叫什么?”
“熬淵。”熬淵微微皺著眉說。
“莫二少,您一定要提我們教訓(xùn)這新來的野小子?!?p> 莫樺踱步朝熬淵走去,嘴角的微笑令人捉摸不透。
鐵煜擋在了熬淵身前:“莫樺,你一個三系的學(xué)生是想欺負一系不成?”
熬淵繞過鐵煜站了出來,毫無懼色的看著莫樺:“他們仗著人多欺負人少,秋少是我的舍友,我理當(dāng)出手相助?!?p> 鐵煜皺著橫眉驚詫地看著熬淵:“熬淵。”
“哦?你一個新來的學(xué)生以為自己是誰?我的人你也敢打?”莫樺睥睨地看著熬淵。
熬淵淡淡笑了笑:“我只知道我?guī)偷氖俏业纳嵊?,那你想怎樣??p> 所有人都唏噓一聲低沉了下來,每個人都十分驚訝,熬淵只不過是一個新入派的學(xué)生,莫樺不僅是長系的學(xué)生,其背景還是北懸城大世家的二少主,剛剛他的話無疑是在挑釁莫樺,哪怕他是大世家的子弟初入派中對莫樺都要有所收斂。
莫樺掌中若隱若現(xiàn)一股靈光,眸中閃過一絲狠戾:“給你點教訓(xùn),讓你長點記性?!?p> 正當(dāng)莫樺要出手,遠處傳來令所有人不寒而栗的喝斥:“都一個個在這圍著做什么!”
只見蕭導(dǎo)師惱怒地抬著腳大步走來,岳導(dǎo)師鐵青著臉尾隨其后。
圍觀的學(xué)生們?nèi)缫槐P散沙迅速跑離。
莫樺收起了剛剛那股冷鋒,微笑地對兩位導(dǎo)師敬道:“蕭導(dǎo)師,岳導(dǎo)師好?!?p> 蕭導(dǎo)師也不理會他的恭維,白須一甩,嚴謹厲道:“全部都給我到訓(xùn)教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