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層銀白雕刻的珀虎紋交織纏繞杵身顫動著,鍍金的杵端一頭鎏金珀虎匍匐著,雙瞳中幽幽散發(fā)著兩道藍光,虎頭張獠兇戾,末端的銀灰圓頭泛著白金塊的亞光。
虎頭在鐵杵端收縮,隨即蘊含沛不可御的力量迸發(fā),人頭炸開。
墨堰單手握住虎嘯杵,虎頭朝下,杵尾背在身后。他棱棱的目光掃過四周圍攏的敵人,雙手緊緊握住虎嘯杵凌空“呼呼”旋轉(zhuǎn)一圈。他疾馳奔去,揮動虎嘯杵橫掃,虎頭上鋒利彎曲的獠牙深深扎入敵人的胸脯。
那人凄厲地慘叫一聲。墨堰手臂肌肉霎時膨脹發(fā)力,熱血破撒而出。
如此血腥恐怖的場面令周圍的敵軍武士紛紛驚駭住,面色煞白一片,那鐵杵上的虎頭就如同活生生的虎王,咆哮著狂怒撕扯活人的肉體。他們渾身哆嗦著,不約而同趔趄退后與墨堰拉開距離。
墨堰愈戰(zhàn)愈勇,他摘去了面上的頭盔,披頭散發(fā)的模樣猶如一頭螭虎。虎嘯杵在他手中旋舞迸發(fā)而出,一道虎嘯山岳的龐勢在他身上顯出,那股氣勢磅礴凌冽縱橫一片。
敵軍武士的身魂仿佛被這股氣勢鎮(zhèn)煞住,眼中的恐懼定格在一刻,只是這一刻沛不可御的力量已掃斷他們的身骨。
墨堰高大魁梧的身型矗立在尸體倒排的圈中,他沉重地吁了一口氣,身后如一道磐石的雄力壓來。他一手握住虎嘯杵上端,一手握住末端,轉(zhuǎn)身的一刻一點寒芒不偏不差點在杵身上,這一點卻蘊含著雄沛的力量。
鐘武的身子騰在空中,單手斜下直刺出雪白的長槍。長槍全身晶瑩白亮,白得如同玉做的,沒有一絲瑕疵,金輝的霞光照耀在槍身閃爍著光芒,光芒發(fā)金得鋒銳直刺眼睛。他持槍的手震顫變動,玉玲槍的槍刃內(nèi)發(fā)出“叮鈴鈴”清越的鈴響。
墨堰感受到來自玉玲槍中蘊含的威力,雙手也跟著震顫,虎頭隨同槍刃走勢而旋轉(zhuǎn)。二人緊緊纏斗在一起,你退我進,我進你退,縱橫捭闔。雙方實力持平,額頭青筋突兀,不敢有一絲松懈,哪怕是一點的失誤都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地步。
玉玲槍槍身極其有韌,如同一條長蛇緊緊纏繞虎嘯杵。墨堰緊緊皺起眉頭,越發(fā)覺得不對勁,感覺手中的力正被對方牽引流泄,虎嘯杵在雙手跳動震顫,仿佛隨時會失了手。
鐘武詭譎地冷笑道:“墨堰,你輸定了!”
他使的槍法名為颶風,玉玲槍每一次地旋轉(zhuǎn)捭闔帶起一道已槍刃為中心的龍卷,龍卷吸收、凝合、噬滅一切,極其詭異。
墨堰想發(fā)力收回虎嘯杵,但收力卻不住被槍風席卷收去,仿佛連同他人都要被卷入,恍然明白若貿(mào)然收杵手臂便會被槍風撕裂,但再這樣僵持下去,下場而是被槍刃刺穿心口。
這是鐘武最為得意自信的槍法,就連風息已絕對的力道攻勢與牢如盾山的鎮(zhèn)雷劍法也不敢與之相纏,一旦被槍刃的龍卷纏住便極難脫身。
墨堰額頭的熱汗簌簌落下,他干涸般裂開的嘴唇死死閉住。情急迫不得已之下他松開左手,單右手托住虎嘯杵的同時左手掌中霎時凝聚靈力呼嘯而出。
“嘭——”強勁的掌風頓時沖入槍刃風口,一聲破炸聲仿佛令一切都靜止。
“啊啊……”墨堰長長地撕扯出一聲凄厲地痛叫,他的動作還是太慢,槍刃的颶風將右手撕裂出條條的傷口,露出森白的骨頭。
“墨堰你還是太高估你自己?!辩娢潆p手秉著長槍對他的脖頸挑去。
墨堰面色赤紅,慍怒地看著他,右手操起地上的虎嘯杵,勉力一個翻身避過。槍刃近乎貼著他的臉龐高挑地劃過一道銀寒的弧光。
“墨堰,你方才就不該躲這一記,這樣只會使你活得更痛苦。”鐘武此時睥睨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墨堰赤色的目光冷厲地看著鐘武。
他的牙關(guān)緊緊繃著,瞥了一眼已經(jīng)殘廢不堪的右臂,將靈力凝聚在左臂。
鐘武長槍直刺而來,刃鋒劃破空氣“嗡嗡……”作響。
墨堰的氣息沉重越發(fā)急促,就在寒芒距離身體半丈,他的左手猛然發(fā)力,虎頭倏然收縮,霎時間迸發(fā)而出。
“嗷……”雄沛的虎嘯猶如狂浪爆發(fā)出,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得熾熱,金紅色的張獠虎面從虎頭中沖擊出。
鐘武面色驟然大變,煞住腳持槍抵在胸前,雄沛的氣勢沖擊而來扭曲槍身彈跳擊打在胸脯。他臉色十分難堪,急步趔趄向后連連作退,猛地再次煞住腳,劇痛的胸口一股壓力難以抑制,鮮紅的血從口中噴出。他半跪下捂著胸脯氣喘吁吁,好在方才靈力及時護住肉身,否則那雄沛的虎勢能洶涌地撕裂開他的胸脯。
二人靜靜地對立在甲板上,彼此緘默地對視著,利颼的風剜過二人僵硬的臉龐。
混亂的撕殺聲與血亡武士的獸嗥在四周響蕩,船舶搖搖晃晃,發(fā)出斷裂的“吱嘎”響。
武士跟隨著冷心來到底層。
倏然冷心只覺背后被人用尖銳的利刃抵住,熟悉的聲音冰冷地傳入她的耳畔:“你背離了教會,你得為你的行為贖罪。”
冷心霍然剎住,急促地喘息著,是怒刃,沒想到密羅教在這個時候找到了她。
須臾了一會兒。
“贖罪?我有何罪,我沒有背離教會,只是做我該做的。”冷心發(fā)白透紫的嘴唇顫動著。
“從你宣誓那天你的一切都已奉獻給密羅教,你的過往早已不在,你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密羅教給你的。你沒有在師尊允許下私自離開傲月島,來這找回你的過往,已是重罪?!迸小翱┛钡男β暠猛溉胨男?。
冷心心里清楚怒刃是來殺了她收回密羅教給予她的一切。須臾了一會兒,就在這時怒刃的劍刃倏然松開,她抓住時機拔出腰間血月短劍的同時勉力轉(zhuǎn)身橫斬而去。
在怒刃的眼中她的動作比起之前顯得拖慢,輕易避開這一擊橫斬的同時抓住她的手腕一扭奪過了她手中的血月短劍。
手腕發(fā)出“咯咯”的響聲,冷心痛叫一聲,想叫人,可周圍除了她和怒刃別無他人。她感到全身乏力,不甘地舉起另一只手握拳揮過去,卻又被怒刃抓住。
怒刃將她猛地向后一推撞在柱上,單手迅捷地抓住兩只手牢牢鎖住她。
冷心惕懼的冷瞳看著他。
怒刃揭下頭盔露出面貌,那雙明澈清亮的眼睛緩緩對她靠過去,詭譎道:“看著我的眼睛,這是師尊給予我的?!?p> 冷心不可思議地木然看著他的眼瞳,許久,她嘴巴翕動著:“你……你……”
怒刃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勸你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p> 冷心緩緩閉上了眼,眼角一滴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我只想等這場戰(zhàn)爭結(jié)束。”她的語氣顯得懇求。
“是嗎?無論結(jié)不結(jié)束都跟你沒有關(guān)系。我是奉師尊命來抓你回去。”怒刃陰陰道。
“回不回去我都是死,有什么區(qū)別?”冷心驀然睜開眼看著他,眼瞳熠熠閃爍著一股倔強。
“你是想死還是想活著?”怒刃怪異的眼神看著她。
冷心迷茫地看著他,不解他的話:“你什么意思?”
“盡管這場戰(zhàn)爭贏了,不出十天你也會死,你中的毒唯有師尊能給你解?!迸械哪抗饴湓谒膫谔?“而且現(xiàn)在的戰(zhàn)況離國軍根本毫無勝算,你還有希望嗎?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想活著,還是想死?!?p> 冷心沒想到怒刃一眼看穿了她所中的毒,這毒是來自她與清浩宗主交戰(zhàn)時中了金轱轆上的利刺。此毒名為絕骨,用幾十種劇毒異獸的骨髓提煉而成,是浩云宗的絕毒,中毒者主要感知全身乏力,而后十余天靈力逐漸積累于筋骨膨脹直至爆裂,死相極其凄慘,在外人看來極難看出中毒癥狀,悄無聲息暴斃只在一刻間,毫無征兆,唯有浩云宗有解藥。
她梗塞道:“師尊不是派你來殺我嗎?”
“不,師尊讓我把你帶回去,但你的罪回到教會還得贖?!迸械?。
冷心緘默木然地看著他,許久,緩緩低下頭輕嘆道:“可現(xiàn)在我們已被團團包圍,該怎么離開?”
怒刃冷冷笑了笑放開了她:“師尊會來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