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強(qiáng)敵入夢
“心無外物，靈臺空明……”
“師父？何謂靈臺？”跟著默念一句，江寒潮疑惑問道，見那怪人眼神森然不由得道，“師者，傳道授業(yè)解惑也！我都不知道這個靈臺指何物？什么心無外物，靈臺空明，該從何練起！
李月道，“世間修練功法者均從靜心凝神練起！凡所有所相皆是虛妄，若能見諸相非相，當(dāng)知虛非真虛。有生之氣，有形之狀，盡是幻也，造物之所始，陰陽之所變者，謂之生，謂之死，窮數(shù)達(dá)變，因形移易者，謂之化，謂之幻，了悟有無，參透虛實(shí)，自然遨游天地宇者，無所阻礙。你既所見，又非所見；既所念，又非所念，萬物皆存，萬物皆虛，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心境澄明，萬念歸一！懂了嗎？”
“……懂，懂了！”江寒潮瞄著在怪人手中的秤桿，適才被打中的地方仍是火辣辣的痛，哪敢再說不懂。
“靜心凝神是為聚氣：吸納天地靈氣蓄養(yǎng)人之元?dú)?，游四肢百骸，通奇?jīng)八脈，歸于紫府！世間修行均需循序漸進(jìn)，戒驕戒躁，需知欲速則不達(dá)。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累土！”李月道，“眼下你先從靜心凝神練起，待你所得時(shí)，這游離之夢便被你意念所感，介時(shí)我會同你一起召喚天璇劍！”
“噢！”江寒潮閉上雙眼，但腦海里閃過的畫面紛擁而至又?jǐn)鄶嗬m(xù)續(xù)，鬧哄哄地根本靜不下來，枯坐著有些無聊，屋里也沒有任何響動，他悄悄睜開右眼，想看看怪人在做什么，才睜開一條眼縫，便被只離眼珠子一寸距離的秤桿尖嚇得一個后仰。
“你的眼珠子若再敢動一下，我便打你一次！但事不過三，你若還是如此，索性你就當(dāng)個瞎子吧！”李月冷冷道，“再來！”
江寒潮見她殺氣凌人，慌忙坐好擺正姿勢緊閉雙眼，但嘴上仍不服氣，“這世上哪有人會一學(xué)就會的!”
“一學(xué)就會，一念即成，這樣的人，世上是有的！當(dāng)今世上也唯有那一人！”李月默然一下，道。
“吶，師傅你都說世上唯有一人了，可見這樣的人得多稀罕難得?。 苯钡?，“我若有這樣的天縱奇才，也不至于被師傅您捉住啊！”
“憑你也敢與他相提并論！”李月嗤笑道，“靜心凝神是修煉的入門基礎(chǔ)之法，就如同穿衣吃飯那般簡單，你蠢笨就是蠢笨！”
“那師傅您就說錯了，我娘說人剛來到這世間的時(shí)候，都是只會哭喊、赤身裸體的小嬰兒，什么都不會呢！”江寒潮有點(diǎn)得意，“我娘還夸我聰明來著，半年就會翻身，一歲時(shí)說話就可順暢了……”
“若把你舌頭割掉，我要看看你說話還能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廢話連篇！”李月喝道，“再來！”
“噢！”江寒潮心里嘀咕，“這么兇，這個是什么游離之夢，還說什么可以一念千里，明明是一念就挨打才對！”還正想得起勁，腿上便挨了一記秤桿，疼得他忍不住呲牙咧嘴的。
“重來！”
‘啪’地又一聲脆響。
“再來”
……
江寒潮只感覺全身上下無處不痛，他心頭火起，一下竄離床邊，還沒有跑至門邊就被秤桿打中腿彎，‘撲通’一聲趴到地上，他連聲喊道，“打吧，打吧，你干脆打死我吧！我不練了，你打死我都不練了！”
他撒潑打滾式在地上嚷了好一會兒，以為又會被暴揍一頓的，但那秤桿卻沒有落下來，他收住哽咽聲，抬眼看向怪人，“你怎么不打我了！”
“你既然學(xué)不會，我強(qiáng)逼你也是無用！”怪人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我一直沒有答你，為何我們會在你的夢中！這游離之夢既非以你之力，那是何物所幻化呢？”
江寒潮怔怔地看怪人的眼睛，只覺得怪人眼神深邃似海，他腦子里一陣暈眩，然后閃過他在河邊初遇怪人的畫面，他趕著馬車到了道觀，他前往后院打水的時(shí)候被四周安靜得可怕嚇住了，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能讓他渾身一顫。再然后他在怪人身旁迷迷糊糊睡著了，在睡夢中被時(shí)不時(shí)傳來的‘咚咚’聲響吵醒了，當(dāng)他走到門邊的時(shí)候看到一只巨大在似龍非鮫的怪物盤伏在怪人布下的結(jié)界上，那怪物垂下頭泛著紅光的獨(dú)目在夜色中幽深詭異，啊，他想起來了，這個怪物叫蜃龍。
‘怦！……咔咔！’仿似一巨大重物落到屋頂之上，整個房屋在一下劇烈顫動之后發(fā)生似要散架的細(xì)碎聲響。
江寒潮被嚇了一大跳，正想張望，不想?yún)s看到怪人身后的墻上不知何時(shí)冒出了一扇窗戶，一條全身布滿紅鱗比水桶還粗的身形從窗口滑過，他牙齒打顫，“師，師……師父！”
怪人并未回頭，“相傳蜃龍吸食山川之氣，能成物化景，我也未想到它還能入夢！你心智脆弱，入睡時(shí)做起了復(fù)寫之夢。這蜃龍本是世間靈物，你心有間隙，它便會尋夢而來！你不念及它，它便無法靠近于你！當(dāng)然，你一念及它，它便瞬息而至！”
“它現(xiàn)在己經(jīng)來了，就在窗外！師父我們該怎么辦？”江寒潮頓時(shí)明白過來，難怪怪人老是不讓自己東想西想的，“它會不會……吃了我們??！師父，你這么厲害，你快想想辦法??？”
“我被你困入這游離之夢，只有神識，我殺你倒是不難！但蜃龍卻是靈物，這夢更是它所建造，只有召喚天璇劍，以物克物才有勝算！”
“以物克物！師父，不是我不想召喚天璇劍，而是我真的做不到??！”江寒潮急道，“師父，我就像之前那樣不去想這個怪物，那個怪物是不是就會離我們遠(yuǎn)遠(yuǎn)的！”
“一念起，百念生！它己然來了，你還能將它視若無物嗎？”李月道，“你越是害怕于它，恐懼就會不斷加深你的意念，你拋卻不掉，它便如同附骨之蛆如影隨形！”
江寒潮冷汗直下，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氣，深深吸氣讓自己冷靜些，腳步略微打晃地邁回床上，盤膝而坐，雙手手心朝上置于膝頭。
“師父！我再來！”
“心境澄明，萬念歸一！心無外物，靈臺空明！”李月道，此時(shí)見他猶顯稚嫩的臉龐終于顯露出一些堅(jiān)毅的神情來，想他不過是鄉(xiāng)間一名無知少年，毫無根基全無靈性，強(qiáng)行讓他入定凝聚念力確實(shí)是難為他了。
江寒潮突然睜開眼睛來，“師傅，你真的是覺得我可以做到嗎？”
“這是你的夢！”李月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