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蘇慕羽和舒蘭心聯(lián)袂來到天香樓,葉仲良早已在門口等候,見二人到來,趕忙向前迎來,一抱拳,笑著道:“二位可算來了,樓上請?!?p> 蘇慕羽也抱拳還禮道:“讓葉公子久等了。”
舒蘭心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什么也沒說,緊緊的跟著蘇慕羽。
還是那個流云間,大概這是天香樓最好的雅間了,一張大方桌,酒菜比昨日的更豐盛。
舒蘭心今天很奇怪,他好像特別反感葉仲良,每次見他都往后躲,今天甚至有些失禮。本來一張大方桌,三人應(yīng)該各據(jù)一面,可是舒蘭心卻和蘇慕羽擠坐在了一面,和葉仲良面對面,桌子很大,坐在一面也不覺得擁擠,但舒蘭心卻靠的他很近。
酒席尚未開始,就充滿了尷尬的氣氛,葉仲良臉上也滿是尷尬,蘇慕羽只得道:“在下還未感謝葉公子相助之恩,就連連讓葉公子破費(fèi),心里真過意不去?!?p> 葉仲良忙道:“冷公子見外了,能請到二位金童玉女,是葉某的榮幸?!?p> 客套話說完,葉仲良就開始敬酒,他顯然沒有潘掌柜的那八面玲瓏勁,氣氛又顯的有些尷尬。
舒蘭心卻不言語,只是頻頻給蘇慕羽布菜,斟酒,好像要告訴葉仲良蘇慕羽是自己的,或者自己是蘇慕羽的。
葉仲良明顯的臉色難看,不停的偷眼打量著舒蘭心,氣氛尷尬的快要凍住的時候,潘掌柜的又來敬酒了。
幾人明顯都松了一口氣,蘇慕羽甚至覺得潘掌柜的那張胖嘟嘟臉格外可愛,敬酒還是和昨天一樣,只是換了個名字,換了些詞,但總算緩解了尷尬的氣氛。
潘掌柜走后,蘇慕羽問道:“葉公子,府中上是做什么生意的?”
葉仲良有些得意地道:“我們?nèi)~家“甘霖坊”在西鳳城,乃至于整個秦州,整個西北都是最大的酒坊,甘霖釀也是武朝有名的好酒,每年都要上貢朝廷做御酒呢?!?p> 說起自家的生意,葉仲良明顯健談許多。蘇慕羽又問他:“在下聽說這延塞城產(chǎn)的黃金谷是釀酒的主要原料?”
葉仲良道:“釀酒所要的原料很多,但黃金谷確實(shí)是最主要的材料?!?p> 蘇慕羽又道:“竟然如此,貴坊為何不在延塞城辦分號呢?這樣只糧食的運(yùn)輸費(fèi)用就能省不少錢。”
葉仲良一聽,眼睛明顯一亮,他道:“釀酒所需的條件很多,這個在下也不太清楚,不過在下回去后會和坊上的大窯頭請教一下的?!?p> 蘇慕羽道:“如此甚好,如果貴坊能辦在延塞城,那出境銷往回紇也不是不可能的?!?p> 葉仲良道:“冷公子所言及是,如果延塞城條件合適,在下想和二位合作,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蘇慕羽和舒蘭心對望一眼,舒蘭心不置可否,她眼里好像就只有蘇慕羽,其余什么事也不管,自從舒鳴遠(yuǎn)死后,她對蘇慕羽的依賴與日俱增。
蘇慕羽道:“在下也有此意,如果延塞城真的合適,我們還是不能掛貴寶號的牌子,那樣對貴寶號就太不公平了。”
葉仲良在這種事上也不敢客氣道:“如此甚好?!?p> 蘇慕羽又道:“在下想,延塞城和西鳳城相距不過數(shù)百里,氣候溫度都相差不遠(yuǎn),所以一定也可以開酒坊的。而且我們也沒必要一定要釀出和甘霖釀一樣的酒,各有風(fēng)味才好嘛。”
二人對蘇慕羽提出的這個想法興趣很大,氣氛漸漸熱烈,甚至定出了請甘霖坊大窯頭前來考察的計劃。
這頓酒席一直吃到了日落西斜才自散去,二人仍舊意猶未盡。誰知,剛出天香樓蘇慕羽就被幾個安城撫的撫兵攔住了,呂江也在其中。
蘇慕羽卻不慌不忙地道:“不知幾位官差大人有何見教?”
其中一個長著鷹鉤鼻子的,好像是撫頭的漢子道:“冷公子,有個案子想請你了解一下情況?!?p> 這撫頭說的客氣,蘇慕羽也不能拒絕,只得道:“大人緊管問,在下知無不言?!?p> 那撫頭看了看周圍道:“可否找個僻靜的地方?”
葉仲良這時道:“就去天香樓吧,在下和潘掌柜要個雅間?!?p> 所以幾人就又回到了流云間,幾人坐定,那撫頭問:“想必冷公子也聽說了吧?”
蘇慕羽道:“哦,不知大人指什么?”
撫頭道:“前天夜里,政使令的公子被刺客行刺,死了倆個隨從,公子也被割了一只耳朵?!?p> 蘇慕羽道:“在下聽說了,也感到很悲痛啊。”但是傻子也能看出他沒有一點(diǎn)悲痛的意思。
那撫頭笑了笑道:“不知冷公子前天夜里去哪了?”
蘇慕羽對這個問題早有準(zhǔn)備,就說自己在家,雖然沒有人證,但官府也沒有證據(jù)呀,雖然牽強(qiáng)點(diǎn),但應(yīng)該能應(yīng)付過去。
蘇慕羽道:“撫頭大人是懷疑在下了?”
這時葉仲良卻道:“前天晚上,冷公子二人和在下就在此間飲酒,現(xiàn)在我們互相作保,省的撫頭大人還要找在下?!?p> 蘇慕羽微感驚奇,但未說話,那撫頭尷尬地道:“葉公子,這個,這個還有其他人證嗎?”
這時胖嘟嘟的潘掌柜卻笑呵呵地走進(jìn)來道:“老朽可以作證,老朽還來敬了倆次酒呢,二位公子談性甚高,直到午夜才散去?!彼f完后,身后的伙計迅速的擺上了酒菜。
撫頭好像也松了一口氣,笑道:“有潘掌柜和葉公子作證,在下自然相信。”
然后他又轉(zhuǎn)身對蘇慕羽道:“冷公子和舒姑娘的名聲在下也是知道的,只是出了命案,在下職責(zé)所在,不得不過問一下,還請二位多多包涵。”
蘇慕羽也笑了笑道:“在下十分理解?!笔嫣m心也沖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
潘掌柜這時道:“撫頭大人查案辛苦,老朽略備了酒菜,還請幾位大人賞光?!?p> 那撫頭見酒醇菜精,和幾個手下?lián)Q了個眼色,就對潘掌柜道:“讓潘掌柜破費(fèi)了?!?p> 幾位官差自在里間用飯,出得雅間蘇慕羽看著潘掌柜,也不說話,只是微笑。潘掌柜何等精明的人,笑道:“冷公子二位素有善名,那郭寶卻深有惡名,老朽舉手之勞,自然不能讓冷公子這樣的善人蒙冤?!?p> 蘇慕羽笑笑,拱手道:“如此,多謝潘掌柜了?!?p> 三人出了天香樓,又重新道別,葉仲良看著二人,頗有依依不舍的味道。
回到家中,舒蘭心對蘇慕羽道:“霄哥哥,你真的打算和葉公子合作開酒坊嗎?”
蘇慕羽笑道:“只是有這個想法,還不知道成不成呢?”
舒蘭心道:“可是……”
她沒說什么,但是蘇慕羽還是看出來了,他輕輕的地道:“蘭心,你是不是不喜歡葉公子?!?p> 舒蘭心卻堅決地道:“蘭心只喜歡霄哥哥。”
蘇慕羽見話題又繞在這了,只得道:“葉公子人不錯,而且我們那小小畫攤也不是長久之計,我最近也一直在想,是不是應(yīng)該重新做個什么,沒想到葉公子家就是開酒坊的,所以就有了這么一個想法,事先沒和你商量,蘭心你別生氣?!?p> 舒蘭心道:“蘭心怎么會生霄哥哥的氣,蘭心都聽你的?!?p> 二人正說話間有人敲門,蘇慕羽打開門發(fā)現(xiàn)是呂江來了,趕忙讓進(jìn)屋內(nèi)。
呂江卻是一臉的愧疚之色,他對蘇慕羽道:“小霄,對不住,我沒能替你說話?!?p> 蘇慕羽知道他說的是今天下午的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呂大哥你想多了,你也是職責(zé)所在么,在說小弟這也不是沒事嗎?”
呂江道:“唉,總之呂大哥這次什么忙也沒幫上。”
蘇慕羽笑了笑,道:“那郭寶怎么樣了?”
呂江見蘇慕羽問起郭寶,險些笑出聲來,道:“郭寶嚇壞了,非說是惡鬼拘魂,現(xiàn)在連門都不敢出,使令大人卻明白那刺客是饒了他一命,本來使令大人連查也不打算查,但畢竟出了命案,做一番調(diào)查也好給上面一個交代?!?p> 蘇慕羽心下松了口氣,道:“但愿這郭寶經(jīng)過這件事,在也不敢為非作歹了?!?p> 二人又說了些家常閑話,呂江就起身告辭了。
玉麟軒給蘇慕羽準(zhǔn)備的這間畫室雖然不大,但不管書案,圈椅,還是桌上的文房四寶都是上品,裝修也很雅致。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作畫,水平都會高些,來買畫的也愿意出高價。
不得不說鄭掌柜是一個有眼光的人,現(xiàn)在蘇慕羽作畫的價格高了,自然淘汰了一批人,但是留下的都是身家殷實(shí)的顧客。蘇慕羽現(xiàn)在不僅沒有以前那么忙了,而且收入也高了很多,每天幾乎都能進(jìn)賬幾十兩,玉麟軒的生意也因此有很大的改善,蘇慕羽和鄭掌柜都很滿意。
現(xiàn)在蘇慕羽和鄭掌柜的正在后堂下棋,舒蘭心在旁添茶續(xù)水。鄭掌柜的棋藝高出蘇慕羽不少,所以也沒多用什么心思,他對蘇慕羽道:“冷公子以后有何打算?”
蘇慕羽一手捻著一枚棋子,眼睛看著棋盤,道:“鄭老何有此問呀?”說罷,落了一子。
鄭掌柜看了一眼棋盤,幾乎沒做思考就落子了,口中卻道:“冷公子難道打算在此作一輩子畫嗎?”
蘇慕羽又捻起一子,抬頭看了看他,又低頭看著棋盤,道:“鄭老這話似有逐客之意呀!”說罷將棋子扔進(jìn)棋甌,道:“唉,又輸了?!?p> 鄭掌柜笑道:“冷公子知道老朽不是那個意思?!?p> 蘇慕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在此作一輩子畫難道不好嗎?”
鄭掌柜大笑道:“老朽自認(rèn)為看人還是有點(diǎn)眼力的,冷公子人中龍鳳,別說這小小的畫室,就是延塞城,甚至秦州府也留不住公子。”
蘇慕羽也笑道:“鄭老過獎了,鄭老可有何要教在下?”
鄭掌柜這時正色道:“如果冷公子有意,老朽愿意向家主舉薦公子,以公子的才能,他日前途不可限量,而且,”說到這里,他看了一眼舒蘭心道:“而且,家主膝下無子,只有一個女兒,和公子年齡相仿?!彼捴械囊馑疾谎远鳌?p> 舒蘭心聽見這話,臉色巨變,偷偷的抬頭看向蘇慕羽,蘇慕羽卻大笑道:“多謝鄭老抬愛,冷某堂堂七尺之軀,想要什么,自會憑雙手去取,鄭家雖然豪富,但還不至于冷某去仰其鼻息?!?p> 舒蘭心聽到蘇慕羽這番話,眼中充滿了喜悅,也充滿了自豪。
鄭掌柜卻絲毫不以為忤,也笑道:“老朽就知道公子會這樣說,不過公子以后如果有用的著鄭家的,老朽還是愿意作保?!?p> 然后他又轉(zhuǎn)頭對舒蘭心道:“舒姑娘,剛才是老朽孟浪了,姑娘別往心里去?!?p> 舒蘭心點(diǎn)點(diǎn)頭道:“鄭老多慮了?!?p> 這時,有伙計進(jìn)來通報說,有人要找蘇慕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