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咚咚咚,咚咚咚!
寶芝林的大門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來了來了,別敲了,催命?。≡偾?,門都要敲壞了?!甭牭角瞄T聲,一個伙計過來對門外說道。
可是伙計的話一點也沒用,反而門外的敲門聲更響了。
“我說你是不是……”
“啊!”
伙計的話還沒說完,剛打開門,就被一個渾身鮮血淋漓男人給
壓趴下,嚇得伙計魂都丟了半截。
聽到伙計的叫喊聲,黃麒英連忙從走了過來,一看到躺在地上的血人,連忙過去查看,探完鼻息后,沒好氣的拍了頭皮一巴掌。
“人還沒死呢,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趕快把人扶進去。”
伙計摸著腦袋,訕笑了一下,將人扶了進去。
這是方林也走了過來,看見黃麒英父子正忙著醫(yī)治,黃飛鴻從傷口中跳出一顆彈頭……
槍傷!看這個人也只是平常衣服人家,怎么會中槍槍呢?
等到他們醫(yī)治好后,方林問道:“怎么樣?”
“沒事了,不過還在昏迷著?!?p> 方林看著床上的傷者,把玩著手上的彈頭,忍不住沉思了起來。
看來,麻煩事上門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一群衙門的巡捕過來,領頭的方林還認識是一個許的捕頭。
“許捕頭,今天怎么有空到寶芝林啊?!狈搅中χ笆值馈?p> 許捕頭一看,笑著道:“原來是方小弟啊,你怎么也在寶芝林?”
“我已經(jīng)拜入寶芝林,認黃麒英為師父了。”
“奧,是嗎?那恭喜方小弟了。”說是恭喜,可他臉上卻沒有恭喜的意思,反而露出一臉為難之色。
方林一看這,就知道有事情了,偷偷往捕頭袖口塞了一塊銀子。問道:“許捕頭,不知道寶芝林有什么事要勞煩你們出手,還請透露一下?!?p> 掂了掂銀子的分量,姓許的忍不住笑了笑,說道:“方小弟,昨天有個惡徒?jīng)_撞了一個洋大人,讓洋大人受了驚,有人看到人往寶芝林這邊去了,大人讓我們來看看?!?p> 方林一聽,暗道果然有事。又塞了一塊銀子,說道:“大人,我們寶芝林一向安分守己,治病救人,哪會收留什么惡徒,那人肯定看錯了。”
許捕頭一看又收到銀子,又想到方林身份的特殊性,也不愿意管著閑事,笑笑道:“嗯,沒錯,我相信黃師傅,也許是那人看錯了,我們?nèi)e的地方找找?!?p> 說完,便帶著一班衙役走了。而方林也回到寶芝林后院,這時那受傷的男人也醒了過來,向方林他們道明了緣由。
原來這漢子本是西街一個普通的私塾先生,日子雖貧但也算過得安穩(wěn),可突然天降橫禍家中妻子得了重病,沒錢治病,便想將自己家祖?zhèn)鞯囊粔K玉給賣了換點藥錢,可誰知被一個叫萊恩的洋行大班給看上了那塊玉,雙方本來都商量好十塊鷹洋成交,可誰想到最后那洋人身邊的鄭買辦來個雁過拔毛,直接抽水抽走了五塊鷹洋。這可讓那漢子急眼了,這可是他妻子的救命錢,連忙去找其理論,爭執(zhí)到最后,那買辦不知對洋行守衛(wèi)說了什么,守衛(wèi)也開始驅(qū)逐那漢子,漢子不肯,爭執(zhí)中走了火,打中了那漢子……
聽到這里,只聽見黃麒英怒氣沖沖的說道:“豈有此理,這幫洋人竟然在我們國家隨意開槍傷人,還有沒有王法。”
黃飛鴻也滿臉不平之色,憤憤的說道:“沒錯,爹,不能讓他們這么放肆,我要到衙門告那幫洋人,還有那卑鄙無恥,幫助洋人欺負中國人的的買辦?!?p> 這時黃麒英突然咳嗽了一聲,黃飛鴻看到黃麒英不著聲色的往方林那邊看了一眼,恍然大悟的說道:“師弟,對不起,我忘了你也在洋行做事,我剛剛那些話不是針對你。”
看著黃飛鴻一副我絕對不是說你的表情,方林心中有句尼瑪批不值當講不當講,他知道黃飛鴻不是在說他,可看到黃飛鴻一副我為你好的神情,心里總是不由自主的冒出一股無名之火。
說歸說,事情還是要解決,方林可不會像黃麒英父子想的這么好,認為衙門會幫著教書先生出頭,兩次鴉片戰(zhàn)爭可是完全把朝廷打怕了,更何況廣東本就是洋人在華勢力最嚴重的地方,官府的統(tǒng)治力就更弱了。如果去告洋人,不但那教書先生保不住,恐怕連自己都要搭進去。
想到這,方林說道:“師父,這件事沒有那么簡單,如今正值洋務運動,朝廷要借洋人來壓制洋人,現(xiàn)在各地官員與洋人之間曖昧,不會因為這件事來交惡洋人?!?p> “那難道任由那些洋人來欺辱我們,我不信官府會不管這件事,飛鴻你跟著我?guī)е鴤呷パ瞄T討個公道?!秉S麒英還是對衙門抱有希望,讓黃飛鴻帶著傷者去衙門。
方林見阻止不了,只好陪著一起去了,可是到了衙門黃飛鴻連縣衙門口都沒進去,一聽是告洋人,就被巡捕給轟了出去,如若不是看在方林的面子上,知縣連黃麒英父子都要抓起來。
一行人悶悶不樂的回到了寶芝林,黃麒英父子第一次感到對官府的失望,以前雖說官府軟弱,但沒想到竟然軟弱到了這種地步,因為洋人,連衙門口都不讓進。而那教書先生也因此死了心,不敢再提賠賬之事,。
看到屋內(nèi)的眾人,方林說道:“師父,這件事交給我來辦吧。”
黃麒英奇怪的問道:“阿林,如今衙門也不愿管這件事,你有什么辦法?”
方林笑了笑,說道:“師父,這件事歸根究底還是那個買辦貪心,如今洋人勢大,官大人管不了,我們?nèi)フ已蠊碜印!?p> 黃麒英知道方林在洋行做事,可沒想過方林能在洋人那里說上話??涩F(xiàn)在也沒辦法,只能讓方林去試試了,并囑咐道,如果事不可為就算了,不要硬撐,一切以自己為重。
方林感覺心里一暖,沒想到黃麒英還挺為自己著想,從小就是孤兒,沒有感受過親情,現(xiàn)在拜了一個師父,卻感到了黃麒英對自己的關(guān)心,方林也不禁感動了一下。
……
方林出了寶芝林,來到洋行讓伙計去打聽一下那個洋行大班萊恩的底細。
不一會,聽著伙計打聽的消息,方林想道:“萊恩、英國人、喜愛古董……”想著想著,方林眼睛突然一亮,有了……
第二天,方林來到洋行找史密斯……隨后史密斯向各大洋行發(fā)出邀請,今晚舉辦一場舞會。
夜晚,租界一家公館內(nèi)燈光璀璨,身著華麗禮服的男男女女正在悠然的音樂下翩翩起舞。其中不光有洋人還有身著西裝留著長鞭的中國人。這些就是各大洋行中的中國買辦,其中方林也身穿正裝與史密斯交談著。
史密斯看著方林,忍不住說道:“方,你的西裝很不錯,很合身,除了你頭上的那根鞭子。”
而方林也只是謙虛的笑了笑,說道:“先生,我畢竟是清國人”
史密斯聽著也感到可惜,又看了看舞會的眾人:“方,你的提議很不錯,我們的確是應該舉辦一場舞會了,這里離英國實在是太遠了,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們放松一下?!?p> 而在舞會里,一群買辦也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看到正在與史密斯侃侃交談的方林,一位買辦忍不住說道:“你看那方家小子果然跟我們不一樣,洋人哪會這么平等跟我們說話……”
“是啊,那些洋人嘴上說自由平等,可實際上哪會將我們放在眼里?!币晃毁I辦也贊同的說道。
其他買辦也紛紛說是。這時一位買辦突然說道:“你看,那個方家小子向我們走過來了。”
方林走過來,笑著說道:“各位掌柜的,小子這里給你們問好了。”
“哪里哪里,方小哥客氣了?!?p> “是啊是啊,方小哥是個能人,以后要多多仰仗你了?!边@些買辦連忙恭維的說道。
方林也滿臉客氣:“各位都是我的前輩,以后還要各位多多照料。不過這次我來是找一下鄭掌柜幫忙。”
一旁的鄭買辦怎么也沒想到方林是來找他幫忙的,頓時感到一陣驕傲,看你們說的姓方的有多么厲害,還不是有事要找老子幫忙,也多了一份倨傲:“說吧,方小弟,什么事,能幫的我一定幫?!?p> 看著鄭買辦洋洋得意的嘴臉,方林頓時感到一陣不舒服,瑪?shù)模o你幾分顏色你還開起染坊了,本來還想給你一點臉,給臉不要臉,別怪小爺了。
“鄭掌柜,你看那是誰?!狈搅种钢粋€餐桌旁的侍應生說道。
鄭買辦順著方林指的方向一看,頓時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怎么是他,衙門不是已經(jīng)在抓他了嗎?
方林仿佛沒注意到鄭買辦的表情,繼續(xù)說道:“聽說鄭掌柜前幾天從他那幫萊恩大班買到了一塊玉,這次他又有一塊好玉想賣給萊恩先生,于是我就將他帶過來了,不知道鄭掌柜覺得是現(xiàn)在去找萊恩先生,還是舞會完了后去呢?”
聽到方林的話,鄭買辦的臉越來越黑,思考了一會說道:“方兄弟,萊恩先生參加舞會正玩得高興,還是不要麻煩他了,我替萊恩先生買下那塊玉了,不知需要多少錢?”
“鄭買辦不愧是萊恩先生信任的老掌柜,既然鄭掌柜都這么說了吧,一口價:100塊鷹洋怎么樣?”方林說道。
鄭買辦聽到要100塊鷹洋,臉一下子就紅了,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忍不住說道:“方小弟,太多了,能不能少一點。”
方林搖搖頭說道:“對不起,那就沒辦法了,還是我?guī)е莻€人一起去找萊恩先生吧。”說罷,便起身打算去找萊恩先生。
“等等!”鄭買辦連忙拉住方林。周圍的各個買辦都是人精,看到鄭買辦這個樣子,哪還不知道鄭買辦有把柄被方林握住了,都不說話,靜靜的在一邊看戲。
鄭買辦不怕自己的事被萊恩知道,因為各個商行買辦都不是什么好鳥,洋人也不會因為這種小事來找他。但是絕不應該是在這種時候,現(xiàn)在各大洋行、商行都在,一點事都會被傳的整個廣東都知道,如果真因為這種事萊恩被其他洋人嘲笑,那就真的不妙了……
于是鄭買辦同意了方林的價錢,并且還立刻讓人去家里取錢了。
不一會,看到手里的錢袋,方林贊嘆的說道:“鄭買辦果然痛快,不愧是我的前輩,是我要學習的對象啊?!?p> “哪里哪里,過獎了”鄭買辦露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不過……”方林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鄭買辦連忙問:“不過什么?”
“衙門的事……”
鄭買辦松了一口氣,說道明天一早就讓衙門撤掉訴訟,停下對教書先生的搜捕。
“鄭掌柜,你果然是老板的好員工?。 狈搅诸D時感到孺子可教
鄭買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