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妍叉著腰站在院子里生氣,眼睛迸射出的寒光看得一旁的思巧心驚肉跳。
“姑娘……”
想了想,思巧還是壯著膽子上前想勸鄭妍幾句,沒想到鄭妍不等思巧說話,直接大手一揮,“備車,我們也走!”
開玩笑,人都走光了,她還在這里干什么?她可是還有一堆大事等著去做呢!
思巧傻眼……
鄭妍是被歧湛連夜丟到凝夜山莊的,所以她沒有自己的馬車,只能讓思巧去問莊子上是否還有閑置的馬車,結果趙錦鸞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莊上確實有馬車,可惜沒有馬……
步行?鄭妍不怕,反正她有神行符,沒人的時候貼上一張,回城最多不過半小時,可是讓鄭妍再次沒想到的是,當她準備離開山莊的時候,才知道整個凝夜山莊居然被京兆府和千機衛(wèi)的人給全面封鎖,于是鄭妍悲劇了……
鄭妍:“……”
她想回家,怎么破!
鄭妍也想過像上次一樣用隱身符悄悄溜走,可隨即就放棄了這個主意,畢竟當時她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是因為沒人留意她這個小透明,現(xiàn)在所有人的眼睛都恨不能眼皮不眨一下的盯著這里,她要是憑空消失肯定會被有心人察覺,到時說不定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沒辦法,鄭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此時在凝夜山莊的前廳正坐著三個男人,居中一位是年紀三十歲上下,蟒袍玉帶,束發(fā)金冠的中年男子,他生得皮膚白凈,鳳眼瓊鼻,貴氣天成,隱隱透出威嚴。
“世子殿下,難,難道兇手犯案的目的當真是為了吸食人腦?”
說話者是京兆府尹范矩,他年約四旬,奇貌不揚,身材微胖,他今日早晨接到岳王府報案,說是凝夜山莊連死兩人,死者一位是皇商之子,一位是勛爵子弟,身份不比尋常,他當即率領衙差過來偵破案情,沒想到卻在山莊門前遇到了離王世子趙菡和千機衛(wèi)副指揮使余千水。
看到這兩個人出現(xiàn),范矩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按理說,出事的是岳王別院,無論如何都輪不到離王府的人插手,可偏偏離王世子奉了圣上手諭正在調(diào)查岳王世子遇襲一案,并宣稱得到消息,有人看見有可疑人物偷偷潛進凝夜山莊,懷疑昨日命案的兇手很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
另一位千機衛(wèi)副指揮使余千水的理由就奇葩了,他居然說自己剛納的小妾跟奷夫私奔,他一路追蹤而來,可那對狗男女卻在凝夜山莊附近消失了……
好吧,范矩很想大聲怒斥余千水這廝一派胡言,凝夜山莊乃是皇家別院,即便平時沒有重兵把守,卻也有護衛(wèi)巡視,尋常人等想要不聲不響就靠近山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范矩知道余千水明擺著在說謊,甚至連離王世子的借口也經(jīng)不起推敲,可他敢說嗎?
答案是不敢!
京兆尹不過是五品官職,在勛貴皇親多如狗的京城,范矩行事可說是步步為營,處處小心,他能在這個位置上一坐這么多年,秘訣就是謹言慎行,不該看的不看,不該聽的不聽,不該說的打死也不能說!
“不然呢?兇手若不是把死者的腦子吃掉,又為何要用利器刺破死者的腦殼?而死者的腦髓又去了何處?”
余千水看到范矩嚇得臉色發(fā)白,故意又重復了之前的推測,甚至還在吃掉兩個字上加重了發(fā)音。
范矩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任職這些年斷過的重案要案不勝凡幾,但若論行兇手法詭異這樁“食腦案”絕對可以位列前五。
“可兇手為何要吸食他人腦髓?有沒有可能……兇手他……他根本不是人……”
此言一出,前廳忽然陷入安靜,直到始終未發(fā)一言的離王世子趙菡冷冷的瞪了范矩一眼,道:“子不語怪力亂神,范大人慎言。”
“是,是,卑職妄語,世子殿下恕罪……”
范矩不過是隨口那么一說,說完他就后悔了,再被離王世子這一喝斥,當即冒出冷汗。
“不管兇手到底因何目的殺人,總歸是兩條人命,而且案子又是發(fā)生在我岳王叔的別院中,作為侄兒既然遇上自然要給王叔一個交待。”
意思就是不走了,還要參與破案。
余千水也不甘示弱,接著說道:“我身為千機衛(wèi)副指揮使,保衛(wèi)皇城乃是職責所在,范大人若有需要請盡管開口,余某自是當仁不讓?!?p> 得,這個也打算賴著不走了。
“多謝世子殿下,多謝副指揮使大人?!?p> 范矩擦擦額頭的冷汗,心中腹誹,可嘴上卻不得不連聲稱謝,態(tài)度也表現(xiàn)得非常誠肯。能讓離王世子和千機衛(wèi)副指揮使聯(lián)袂而來且賴著不走,范矩用自己所剩無幾的頭發(fā)想都猜得到這其中必有緣故,可就算知道又能怎樣?他管不了,也沒本事管,唯一能做的就是破案和捉拿兇手,其余的一概跟他無關。
這時,一名衙差進來稟報說饕恩伯府的表姑娘剛才要離開山莊,因他們得到戒嚴的命令所以并沒有放行,特來請示如何處理。
趙菡貴為離王世子,對京中各府上的貴女們不甚了解,更何況是寄住的表姑娘,聽都沒聽說過,當即略帶不悅的質問范矩,“錦鸞那丫頭不是與各府的姑娘們早已回京了嗎?怎地唯獨漏下一個?”
“大抵是小女兒家的閑事,安排她離去便是?!庇嗲灰詾槿坏捻樋谡f道,顯然是不打算為難一個小點姑娘。
范矩聞言卻是露出猶豫之色,道:“這……錦鸞郡主離去之前曾與下官說,這位周姑娘在袁九公子遇害時行蹤不明,而且,而且……”
趙菡一皺眉,“而且什么?吞吞吐吐,有什么話直言便是?!?p> “而且,這位周姑娘很可能會妖法!”
“妖法?”
這次不只離王世子露出詫異之色,就連余千水也面色倏凝且目露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范大人,我看你這京兆尹的官職是坐到頭了?!?p> 趙菡詫異之后就是冷笑,看向范矩的目光中多了些審視。
范矩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他看出來趙菡開始懷疑他了,不,確切說是開始懷疑他的能力,現(xiàn)下儲君之位未定,無論是成王、離王還是岳王都有可能君臨天下,坐上那個位置,而他們的世子若無意外就是未來太子……范矩不敢繼續(xù)想下去,剛見散去的冷汗再次冒了出來,可是他也很委屈啊,這話又不是他說的,明明是錦鸞郡主說的,離王世子沖著自己發(fā)火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