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有一位名叫范槁的士大夫上書痛斥皇后無德,說她擾亂朝綱還善妒,如今的皇帝的后宮中只她一人,連一妃半嬪都不曾有?;屎蟮弥蟛⑽磁c其有口舌之爭,反倒上書陛下,對當(dāng)時川陜一代遭受旱災(zāi)的事提出了治理方法。此章程一出,震驚朝野,皇后與朝臣在武英大殿上辯論了五個時辰,最后她的方案被啟用,災(zāi)情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了緩解。事后她還主張在當(dāng)?shù)嘏d修水利,造福了川陜一代數(shù)萬百姓,那位士大夫的奏章就此石沉大海,無人敢指責(zé)皇后參與朝政的行為,誰都不愿自取其辱。
當(dāng)今皇帝曾金口玉言承諾過,“無論是男是女,是殘是缺,只要有濟(jì)世報國之心,有造福萬民之才,皆可輔佐朕治理天下,人的才華不該被軀殼所限制!”因此還掀起了梁國境內(nèi)女子喜聞練武的熱潮。
此時卓然與夏青岑一前一后跪在大殿中央向帝后行跪拜大禮,免禮平身后,卓然將事先準(zhǔn)備好的奏章承了上去。
“微臣幸不辱命,為北境運(yùn)送糧草物資并協(xié)助秦將軍夫婦一力對抗契丹入侵,力保北境防線不失,這是微臣整理的奏報,請陛下過目?!彪m然北境秦家軍與契丹一站大獲全勝的消息早已傳入京城,但是親耳聽到主力將軍上報依然讓人為之振奮,文武百官紛紛點(diǎn)頭叫好,原本安靜的大殿此時也熱鬧了起來。
皇帝看完奏章,“有卓將軍上前助陣,我那堂兄必然是如虎添翼,北境一站想輸都難!哈哈哈哈哈哈”
“陛下過獎了,其實(shí)此戰(zhàn)關(guān)鍵不在微臣,更不在秦將軍?!弊咳蛔匀徊粫⒐诙紨r在自己身上,那秦峰將軍與當(dāng)今皇帝乃是堂兄弟,二人自小一起長大,一個通文一個善武,感情甚是親厚。經(jīng)此一役皇帝自然不會虧待自己,自己何苦還要上去爭奪。
“哦?連卓將軍都不敢稱功?是誰能功勞高到蓋過主將?。俊鼻蒯撟匀恢浪f的是誰,不過他知道不代表人人都知道,既然這人已經(jīng)來了,該走的過場自然一個都不能少了。
“回陛下,正我身后這位夏前鋒,他領(lǐng)著3000前鋒將士,繞到敵營帳后,直搗契丹王帳,將那契丹王穆哈爾德斬于案幾之上,后帶著契丹王的頭顱在回程路上攪了帶人偷襲的契丹太子穆哈爾甄,可謂是功不可沒啊?!弊咳蛔肿昼H鏘有力,將夏青岑的功勞說的一清二楚。
“朕聽說那穆哈爾甄已經(jīng)逃了。”秦釗并沒有借坡下驢夸贊夏青岑,反而話鋒一轉(zhuǎn)露出了追究之意。秦釗話音剛落大腿便傳來一陣刺痛,他側(cè)頭看著坐在身側(cè)面色如常的皇后,不著痕跡的揉了揉被她擰過的地方,隨后端正坐姿,依然沒有打算就此收場。
卓然一時語塞,此時殿下百官也議論紛紛。卓然畢竟不是常伴皇帝左右的朝臣,不清楚皇帝脾性,但是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此事乃是微臣沒有及時接應(yīng)夏前鋒,才會被那契丹太子逃了。夏前鋒原本只有三千人馬,折損了近一半才絞殺契丹王,回程又意外遇到帶人偷襲秦家軍主將的穆哈爾甄。這兩方火拼,雖然是險勝,但是半路又被前來營救的契丹人,這才讓那契丹太子給逃了。若陛下要怪罪,還請追究微臣指揮不當(dāng)之責(zé)。夏前鋒當(dāng)時險些被契丹太子取了性命,還是秦副將見夏前鋒未能及時與主軍匯合,心下起疑前去接應(yīng),才救下夏前鋒一條性命。”卓然越說越有些激動,后邊的語速顯然已經(jīng)有些急切,說到最后甚至跪了下去。若非自己沒安排好接應(yīng)得人,也不會害得夏青岑幾遇喪命。
皇后聽說夏青岑差點(diǎn)死在戰(zhàn)場,險些按捺不住,好在皇帝適時拉住她的衣袖,只怕此時皇后已經(jīng)沖下去給夏青岑檢查傷勢了。
“卓將軍無需如此激動,你先平身。朕既然知道那契丹太子逃了又怎么會不知道他是怎么逃得。夏將軍如此英勇,朕心甚慰,只是夏將軍如此不愛惜自己的性命,若你命喪沙場,你的親人要如何自處?”秦釗說到最后已經(jīng)有了咬牙切齒之意,既然搗了王帳就該乖乖與主力匯合,偏要繞道去截契丹太子的人馬,如此貪功冒進(jìn),合該軍法處置。
夏青岑直到今天不會這么容易,所以也從善如流的下跪認(rèn)錯。秦釗在氣頭上,還是別跟他針尖對麥芒比較好。
秦釗看他如此乖順,心中的悶氣也消了大半,不過今天又怎么會就讓他這么輕易的蒙混過關(guān)!不只想到了什么,這位皇帝陛下突然笑了出來,隨后懶洋洋地說道“抬起頭來!”
夏青岑從善如流的垂目抬頭,露出了滿是胡子的臉。大殿上卻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道笑聲,夏青岑不用看也知道除了上邊那兩只老狐貍還會有誰。
帝后坐在上首緊皺眉頭盯著夏青岑許久,朝臣都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今天這帝后二人著實(shí)有些奇怪。明明是軍功赫赫的少年才俊,到了殿上一句話沒說就挨了一頓之責(zé)。往?;实鄱硕际菢O其守禮之人啊,今日這是怎么了?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轉(zhuǎn)頭對皇后說:“你去看看,朕覺得這位夏前鋒著實(shí)有些熟悉。”皇后俯身道“是”,然后一步步走了下來。此時的夏青岑脖子有些僵硬,但是一動也不敢動,卓然也是驚訝非常,他猜測夏青岑身份應(yīng)當(dāng)不會很低,但沒想到會跟皇家車上關(guān)聯(lián)。
皇后走下臺階,站在夏青岑身前仔細(xì)端詳著,而后又走到他身后,似乎看到了什么,隨后一下?lián)湓谙那噌砩?,緊緊的抱住他的頭,嚎啕大哭道:“你這孩子,你還知道回來!你可知這些年我和陛下一直都在找你!你這個不肖子孫!”夏青岑想到她會有此一招,原本就已經(jīng)想好對策,一定要狠狠的翻個白眼給她看,可是眼睛也不自覺地紅了起來。隨后也僅僅的抱住皇后的身軀,輕聲說道:“小嬸嬸,我回來了?!?p> 原本還有些演戲的皇后聽到這聲“小嬸嬸”,終于再也忍不住泣不成聲。秦釗看著抱頭痛哭的兩人,也走上前來,略帶哽咽的說道:“虧得你這個丫頭還記得我們,如今還敢掩蓋真身到這武英大殿上受封請賞,誰給你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