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功夫過去,方遠便看到一行人從遠方掠來,為首之人二十來歲,正是記憶里的古驚鳴,他身旁跟著一名綠裳少女。
是她......方遠心頭一沉,綠裳女子名叫李荷藕,乃藺如煙長老門下弟子,以前的他曾和她有過一次切磋,那時的‘方遠’何等心高氣傲,根本不懂得憐香惜玉,一招就將她踹飛了出去......
見方遠定定的看著她,李荷藕臉色掠過一絲羞赧,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暗啐一口移開了視線。
看這陣仗,是準備借古驚鳴之手來找場子啊......方遠突然有些明白古驚鳴來此的目的。
“少宗主,別來無恙啊?!惫朋@鳴面容和煦道。
“不知古師兄找我有何要事?”
方遠語氣淡漠,若是放在以往,眼前的這些家伙他根本不會理會,可此刻卻是需要以修為稱輩,叫對方一聲師兄。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古某看上了你這個洞府,先打個招呼?!?p> 古驚鳴目光環(huán)顧一圈,不由嘖嘖稱贊,方遠所處的洞府四面環(huán)繞著湖泊,站在此處望去,盡享水光瀲滟。
原來是惦記上了我的洞府,這家伙倒是會想,其他人都不敢要,這家伙直接上門來討要......方遠心頭一沉,僅僅一年的時間,暗中覬覦他洞府的家伙就憋不住了嗎?
“你雖是古玄鶴長老的孫子,但宗門歷來一視同仁,你現(xiàn)在的身份不過是外門弟子,可沒有資格占據(jù)一座山頭開辟洞府居住?!狈竭h淡淡道。
恒山派后山方圓百里,皆歸管轄范圍,任由門內(nèi)弟子占據(jù)開辟洞府居住,但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對方必須成為內(nèi)門弟子。
古驚鳴聚靈四層的修為,還無法獲得開辟洞府的條件。
“古某三天前已經(jīng)成功晉入聚靈五層?!?p> 古驚鳴嘴角掠過一絲得意,右掌微微抬起,掌心朝上,有五個白色漩渦條的升騰而起。
“這后山那么多的無名山頭,你為何偏偏要我所在的洞府?”方遠望著他,不解道。
“重新開辟一個洞府至少需要數(shù)月的時間,既然有現(xiàn)成的,風景又如此宜人,古某又何苦去遭那罪?!惫朋@鳴搖頭笑道。
“也好,我已經(jīng)讓人安排下去,會將洞府內(nèi)的所有東西全部賣掉,你想要這個洞府,我給你便是?!狈竭h道。
古驚鳴聞言一怔,隨后猛然想起,這些年方遠與門內(nèi)同齡人切磋賭斗,贏了不少好東西。
你現(xiàn)在只是一個氣海崩碎的廢物,那些家伙忌憚你少宗主身份不敢搶,但不代表我不敢......古驚鳴目光微閃,嘴角彎起一絲幅度,笑道:
“既然我已經(jīng)來了,這個洞府今天就得交給我,至于洞府里面的物品,則算你這一年來以一個凡人住在我洞府里面的租賃費?!?p> 這一席話說出口,站在他身后的眾人臉色都變得有些不自然,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搶了啊。
想起當年遭到的羞辱,再看此刻方遠那愈發(fā)難看的臉色,李荷藕嘴角噙著微笑,只感覺心頭那團長久淤積的悶氣出了個干凈。
“我明白了,你是想我洞府里的物品全部據(jù)為已有?”方遠目光深邃的望著他,淡淡道。
“說據(jù)為已有也太難聽了點,古某這只能算是物盡其用,你一個凡人,應該挺煩惱的,古某也是好心,把你的煩惱接了過來?!?p> 古驚鳴笑意盎然的望著他,轉(zhuǎn)頭看向眾人:“大家伙兒說,是不是這個理?!?p> “是......”
“古師兄做的對?!?p> “古師兄的熱心腸是恒山派出了名的?!?p> 一時之間,眾人云起響應,唯恐慢了一分惹來古驚鳴的不喜。
“師兄入主洞府后,可一定要讓荷藕挑一件紀念品才是?!崩詈膳盒∈謹n住古驚鳴的臂彎,嬌笑漣漣道。
“好說好說,待會荷藕師妹一定要好好挑?!惫朋@鳴拍著胸脯,大有這洞府已經(jīng)成為了自己的架勢。
“老大,這家伙想搶你的東西,咱們怎么辦?”
聽到對方已經(jīng)開始了分配,古董躲在方遠的懷中,語氣有些氣急敗壞,仿佛對方搶的是它的寶貝一般。
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痛苦啊......方遠沒去搭理它,默默的在找尋著破局之法。
“你堂堂少宗主,不能就這樣任他們拿走這些東西啊,要不和他們拼了吧?!惫哦姺竭h不答話,再次慫恿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狈竭h輕聲道。
“可是,一想到洞府里面的寶貝被別人拿走,我的心都在滴血??!”
古董暗暗氣急,整整盤點了大半夜,它早已將自己當成了那些東西的半個主人,還來不及揣個熱乎勁兒,就要被人幾句話給帶走,個中滋味不足為外人道也。
現(xiàn)在不給他們,估計他們甩甩手隨便溢出的靈氣漩渦,就能置我于死地......從殘缺的記憶里方遠深知仙人的可怕,舉手投足,都能讓一個普通人死的無聲無息,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廢物,若橫尸在此,以方山河的性子,估計連看都不會來看一眼。
現(xiàn)在的方遠,已經(jīng)成為了被完全放養(yǎng)的那個人,一個凡人擁有龐大的修真資源,還能在恒山派生活一年的時間,早已經(jīng)磨滅了那些躲在暗處之人的耐心。
方遠依稀能夠猜出,古驚鳴到此,應該是被人當槍作了出頭鳥。
我差點忘了,當年和‘方遠’與這女人切磋的目的,就是為了爭這座山,這女人早就晉入聚靈五層了,而且還是三年前的實力,現(xiàn)在的她,至少是聚靈七層......方遠心頭一驚,突然想起了當年和李荷藕切磋的那一幕。
“方師弟,你現(xiàn)在氣海已碎,已經(jīng)是一個凡人,不如就此下山去,以你這俊朗的面貌,深得那些富家小姐的喜愛,這一輩子也不算枉了?!?p> 古驚鳴目光有些復雜,眼前之人自十三歲那年聲名響徹楚國,整整兩年的時間,壓得楚國境內(nèi)同齡之輩無人能抬起頭與他對視。
可現(xiàn)在倒好,一代天之驕子還得叫他一聲師兄,這些年所得的寶物頃刻間就要拱手送出。
“多謝古師兄提醒,方師弟就此告辭?!狈竭h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p> 一道語氣淡漠的嗓音突然響起,方遠不由停下了腳步。
方遠循聲望去,一名身穿黑衣青年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后。
黑衣,親傳弟子,至少聚靈八層,咦,這家伙有點眼熟啊......方遠眉頭一皺,對方的面貌有些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對方究竟是誰。
“陳北疆!”古驚鳴認出了對方,面色不由變了變。
“直言師兄名諱,實乃不敬,該罰!”
陳北疆掃了他一眼,秀袍輕揮,一股迅猛的勁風自他掌心呼嘯而起,快速朝古驚鳴掠去。
古驚鳴慌亂之下抬手抵擋,勁風形成一道凝實的掌印,猛然扇在了他臉上。
“啪”
古驚鳴被這一巴掌給抽的倒飛了出去,右臉快速腫起。
“陳北疆,你知道我是誰嗎?”古驚鳴踉蹌站起,語氣不善道。
“知道?!?p> 陳北疆抬起手,場中再次傳來一道巴掌聲,古驚鳴腫脹的右臉通紅,其上還夾雜若隱若現(xiàn)的指印。
“陳......”
古驚鳴臉色陰沉似水,這兩巴掌扇的他瞬間清醒了不少,他不過是剛晉入聚靈五層的人,又如何能和一個至少聚靈八層的親傳弟子抗衡?
“見過陳師兄?!?p> 饒是心中已經(jīng)有殺了對方的沖動,此刻的古驚鳴臉上也沒有了半分狂妄,恭聲招呼道。
這家伙為什么要幫我,我實在是認不得他啊......方遠看著這一幕,心頭詫異。
陳北疆沒去理會一干早已驚呆的眾人,轉(zhuǎn)頭看向方遠,抱拳行禮道:“師弟陳北疆,見過方師兄?!?p> 我想起來了,是他......方遠的腦海里頓時浮現(xiàn)出當年兩人認識的一幕,十年前,那時的陳北疆剛?cè)胱陂T,因天資粗劣,每月從宗門那領取的靈石也只是從他手里過個手,還沒焐熱便被人搶去,直到有一次遇到了方遠,方遠見他可憐,直接扔了一袋靈石和丹藥給他。
想不到‘方遠’偶然的一次良心發(fā)現(xiàn),竟是讓這家伙寧愿得罪背靠古玄鶴長老的一派......方遠心頭有些悵然,要不是陳北疆提起,這件事他哪怕是繼承了‘方遠’的記憶,也早已忘了個一干二凈。
“我現(xiàn)在就是一個廢人,以恒山派的規(guī)矩,你才是我的師兄。”方遠苦笑。
陳北疆搖了搖頭,無比認真道:“當年若不是方師兄的救濟,也不會有現(xiàn)在的我,若有人敢對方師兄不敬,便是陳某之敵!”
真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差點就得下山靠臉吃飯了......方遠長松了口氣,若是陳北疆不出現(xiàn),他還真有下山入贅的心思,雖然氣海碎裂,但這副臉蛋還在,總不至于餓死。
“你們走吧?!狈竭h望向古驚鳴等人。
“不行,不能就這么放他們走了?!惫哦蝗粴饧睌牡?。
“那個叫古驚鳴的家伙,他那雙鞋子的材質(zhì)乃是冰蠶絲所制,加持了風屬性的陣法,好東西啊。”
“還有那穿綠裳的女人,她頭上那支釵上的珠子,是你重新凝聚氣海的重要材料,機不可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