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依戀黃泉之路,一路飲血一路綻放。承載著生命凋謝前的遠方,踏著悲傷的火照之路,通向幽冥之獄。
金雀花安眠之地。
獅心王沉睡的主宮。
紅色的地毯一路鋪墊,
將水晶棺的棱角染得鮮紅。
盛開的彼岸花啊,
你究竟是紅色的溫柔?
還是白色的悲傷?
你自年輕的胸膛盛開,
你是否要帶走生命的盈袖暗香?
你沉默著、沉默著,
花瓣的那一簇狡黠,與歌喉——
“All of the origins, just came from the eternity ,”
“The demon sword that never with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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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
劍與劍,血與火、永恒”與“藍姬”相抵。
羅蘭擋在黃子凡的身前,橫劈“藍姬”長劍,白藍色的光芒將兩人的眼瞳映得潤澤。
黃子凡剛要開口說話,又是一柄鋒利的銳芒,從身后貫穿胸膛,血花濺到兩人的衣衫上!
話語,被突然而至的利刃生生切斷。
這一切僅僅是在兩秒鐘內(nèi)完成的!快到令人發(fā)指!
以至于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包括羅蘭和黃子凡。
匕首從胸膛消失,回到一個紳士裝束的人手里。
血花四濺,黃子凡這時才感覺到血肉被撕裂的疼痛。熱烘烘的血液從他的口中猛地噴出,但他的心卻冷了下來,寒冷且恐懼。
紳士從地上撿起那把沒有濺到血滴的“永恒”之劍,用干凈到極致的手帕仔細擦拭著劍柄。
“各位先生們,很高興在這里和大家見面。我是血腥樂園的主人,先生們可以稱呼我……”
“小圖爾尼?!?p> 惡魔!他真的出現(xiàn)了??!
將劍橫在身前以作格擋的羅蘭問道:“你就是劍的主人嗎?小圖爾尼先生?!?p> 小圖爾尼赤紅的眼瞳映照出他的身影,隨手把手帕扔在黃子凡的胸口:“是,也不是。我需要它,它也需要我?!?p> 莫名的話讓眾人摸不著頭腦,惡魔總是這么含糊其辭嗎?
這時,單膝跪倒在地的黃子凡艱難的抬起頭,看向惡魔手中的劍:“少欺騙人了…你不可能是惡魔…這個…世界…怎么可能…存在…惡魔?!”
小圖爾尼露出憐憫之色:“可憐、可悲的靈魂,承認既定的事實難道很艱難嗎?不過,柔慈的血腥可以包容第三類種族的低賤和愚蠢。畢竟,人族一貫如此,不是嗎?”
“溫柔”的惡魔摘下紳士帽,露出兩個小小的尖角,禮貌地鞠躬:“根據(jù)惡魔法律,滿足低賤種族不解的疑惑,也是無私的惡魔需要履行的義務?!?p> 在場除了谷辰和亞德,眾人眼孔微縮,僅存的那一點希冀徹底葬入了墳墓。
宗教圣典中,大部分惡魔頭上都生有雙角,背后長有一對骨翼,這是共性,也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而眼前的這個自稱小圖爾尼的惡魔,血紅的雙瞳、背后略微隆起的小包和頭頂?shù)碾p角,無疑就是在向他們證明他惡魔的身份。
他們繃緊肌肉,提足了精神,以應對惡魔隨時的突擊。
小圖爾尼很滿意眾人的反應,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在眾人的注目下,踏著盛開著血色彼岸花走到水晶棺前。
這一刻,終于到來了!
他等待了足足上千年之久,終于找到了這個世界上僅存的惡魔移民。
為此,他付出了無數(shù)的心血,寄宿了無數(shù)代人的身軀。
忍受著低賤種族無時無刻的污穢,過著就像是下水道老鼠一樣的生活。
一切的不甘和怨懟,終于在這一刻……
徹底成為過去!
只要把鑰匙插進去,就可以回到父親的懷抱,就可以再次見到陛下、沐浴陛下的溫柔……以及那雙溫暖的手……
小圖爾尼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愉悅和激動,想象著陛下和父親的容貌,流露出他也沒有察覺到的“溫柔”。
溫馨總是短暫的,惡魔昂起下巴,英俊到極致的臉龐上寫滿了對即將發(fā)生的事情的期許和興奮。
高高舉起“永恒”之劍,小圖爾尼對準“獅心王”的心臟部位,深深刺下!
“(惡魔語)焱翼惡魔的移民哦,請用你那高貴的血脈,打開通往安布勒斯大陸的漩渦,回歸血脈的源頭吧~!”
空靈的符文浮現(xiàn)在水晶棺的上空,它們不屬于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支語系和語族,充滿了神秘與厚重。
眾人不知曉小圖爾尼要做什么,不過宗教圣典中對惡魔的描述給他們留下了邪惡、恐懼等等傾向于黑暗的刻板印象——惡魔所做出的一切行動,謀取的都是陰暗的利益。
而且根據(jù)墨恩的推測,眼前這位年輕的惡魔肯定要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殺掉所有人,以防止惡魔消息的外露。
所以,當小圖爾尼話語的尾音落下的時候,除了谷辰和不知道是死是活的黃子凡外,所有人都迅速向他接近!
不論成功與否,他們至少博取了一線生機。
可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永恒”之劍沒入心臟,惡魔的臉上露出一抹紳士的笑容。
霎那間,一株由金色和藍色條紋勾勒而成的金雀花從劍沒入的一段綻放,充斥了半個城堡主宮。
絢爛多姿的條紋無比驚艷,就好像是黑夜之上,不斷盛開的煙花。
谷辰在這一剎那似乎看到了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下,那充滿了瑰麗的“鯨落”,給予萬物以生長的勾勒之墨。
這著實有些不符合惡魔“殘忍”的個性。
在這剎那間的綻放時刻,墨恩接近了水晶棺:“禁錮·小冥界!”
玄黑色的鎖鏈自虛空崩裂而出,沒有預兆,也沒有讓惡魔反應的時間,尖銳的鐵尖刺進小圖爾尼的肉體,然后向后方拉去!
谷辰暗自一驚,好快!
長劍在羅蘭手中極速旋轉(zhuǎn),勾起一波又一波水浪,從小圖爾尼的頭頂直落而下——辰派劍術·水曜之輪!
而在惡魔的左側(cè),亞德的黑白雙棍各據(jù)一方,直搗他的側(cè)肋!
鎖鏈、劍斬、棍擊,將惡魔的四周牢牢鎖死,使得他不得不停下正在進行的儀式,將目光移向礙眼的低賤人類。
冥界的鎖鏈?有趣,一個令惡魔感到久違的探究欲的靈魂……
小圖爾尼打個響指,消失了。
攻擊落空!
下一刻,墨恩只覺得身后一冷,緊接著一只手穿透胸膛,抓住了他的脖子!
惡魔的舌尖舔舐了一下墨恩的血液,囁嚅道:“嗯~美味的血液,熟悉的味道~不過時間過去太久了,究竟是哪位的呢…”
“不過無所謂了,總會想起來的?!?p> “墨恩爺爺——放開他!卑鄙的惡魔!”
見到如父如兄的長輩被惡魔掐住脖子,羅蘭大吼一聲,持劍沖向小圖爾尼,淡藍色的眼睛飽含怒氣。
惡魔笑了,他在嘲諷年輕人的幼稚言語。
他想起來了父親的話:血統(tǒng)的低賤造就了無知、蠢笨、粗野、幼稚的種族。
如此卑賤的種族,我就讓他卑賤地死去吧……它們不配擁有高貴的血統(tǒng)基因。
手指頂著墨恩的喉結(jié),然后在羅蘭帶著憤怒的哀求聲中輕輕地…劃出一道血痕……
松開沾滿血液的手,惡魔把墨恩推向羅蘭。
羅蘭收起長劍,連忙扶住這位在洛克菲勒家族兢兢業(yè)業(yè)幾十年的老管家,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情緒、所有的思緒在這一刻全部化為煙云。
怎么會…這樣…
為什么會是這種結(jié)果…
羅蘭單膝跪地,左手在衣服上抓出一片褶皺,關節(jié)已經(jīng)發(fā)白。
感受到羅蘭身體傳來的熱感,墨恩使勁睜開沉重的眼皮,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想要對著眼前這個已經(jīng)被他看作兒子的大男孩說話,但只能顫抖著張張合合,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墨恩爺爺,你不會死的,你一定不會死的……我以人性中最珍貴的東西作為誓言!”
淚水在眼角匯聚,羅蘭下意識下定了某種“被賦予”的決定。
“我,羅蘭·洛克菲勒·卡佩,以心靈之言、向命運起誓:我將銘記‘犧牲’。我身不惜,我命不惜!畢生無悔!如果違背,愿‘騎士之劍’拋棄我之靈魂!”
“以人之光輝,換取‘禁錮者’墨恩·格魯生命的延續(xù)!”
“在此,立劍為誓!”
羅蘭將“藍姬”插進石英地面,左手錘向右胸,鏗鏘有力地說道。
然而,墨恩·格魯,這位“禁錮者”之名傳遍異靈界的老人、這位博學多識的大學士,還是屈服了生命的法則,安詳?shù)亻]上了那雙目睹異靈界七十年發(fā)展的眼睛。
他的人生,走向了生命軌跡的終點。
他的靈魂,可以休息了……
羅蘭緊緊抱著逐漸冰涼的軀體,不斷大喊著起誓之言,但是卻再也喚不醒沉睡的靈魂。
……
小圖爾尼“憐憫”地摘下帽子,紳士地向墨恩鞠了一躬,嘴中念念有詞,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心生了不該有的“寬容”,惡魔收住了獵取墨恩靈魂的打算。
身為高貴的惡魔,無論什么時候,血脈中的尊嚴都提醒自己都要保持風度,要做一個“有紳士風度的惡魔”。
即使那邊的兩個小子先前惹怒了自己,他也不能像野蠻人那樣瘋狂廝打。在他看來,那是沒有腦子的惡魔才會做出來的行為。
完全沒有高貴的種族所驕傲的格調(diào)!
紳士的惡魔,應該在復仇和要債這種事上下心思,多思考,把它當作一件需要雕琢的珍寶去看待。
這是一門炮制的藝術。
惡魔心滿意足地點點頭,接下里,就是最后的儀式了。
“永恒”之劍紋絲不動地插在“獅心王”的心臟部位,然而小圖爾尼有些詫異,按照儀式的流程,現(xiàn)在應該是“鑰匙”呼喚“門”的階段了——這是《黑紋書》第一章所記錄的?。?p> 為什么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任何變化?
是缺少了什么必要的條件嗎?
還是說,經(jīng)過數(shù)千年的演變,焱翼惡魔移民體內(nèi)的血液已經(jīng)被稀釋到無法滿足條件了?
小圖爾尼陷入了深思,目光不經(jīng)意間瞥向了水晶棺基座上的無名金屬制成的署名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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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白君
這一章開頭的詩歌(原諒三白厚著臉皮稱之為此),本來想作為引子的,但是這一卷已經(jīng)相當于是“序幕”了,再加顯得有些臃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