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安
董氏不比盛安瑛,府中上下的財政大權(quán)都在她手上,她自是知曉盛安亭留下來的東西對侯府對他們來說有多重要。
他們二房之前可并沒有多少積蓄,因為一直沒有分家,手下也沒什么良田鋪子。
這些年來,盛安瑛雖然貴為侯爺,但是俸祿并不算高,各種應(yīng)酬開支卻是不少。
侯府的門面要撐起,這府中的擺設(shè)裝點都是需要花費銀兩。
就侯府本身的積蓄來說雖夠花銷但也有些捉襟見肘。
但是,盛安亭個人的積蓄卻解決了整個府上的開銷。
說到這個,就連她都有些佩服自己這個大伯了。
每年都會有不認(rèn)識的人交回大量的銀兩,說是盛安亭之前的一些產(chǎn)業(yè)賺來的,具體是些什么行當(dāng)她卻不清楚,來人口風(fēng)很嚴(yán),并沒有說。
她也不是沒想過派人跟蹤,可是總是剛出京城就把人給跟丟了,一無所獲。
所以她如今手上有的也不過是他們都曉得的盛安亭在京城里的一些。
而這幾間鋪子收益都很好,每年都會賺上好些。
就算只是將這幾間鋪子交還給盛滿夏,她也是舍不得的。
她還指望用這些給自己女兒準(zhǔn)備一份豐厚的嫁妝呢。
所以雖然嘴上說著要一分不少的交還給盛滿夏,但也僅僅是說說而已。
從頭到尾,董氏都沒打算真的歸還,只想著到時候就用一些銀兩便將盛滿夏打發(fā)了。
不過,她沒想到盛安亭居然還留下了清單,這便有些棘手。
董氏臉上的神色恢復(fù)如常,打趣道,“瞧你,這還擔(dān)心上了,放心,二嬸省得了?!?p> “嗯,那二嬸慢走。”
“好。”董氏笑著應(yīng)著。
待轉(zhuǎn)過身去,一張臉卻是完全沉下。
而董氏也沒瞧見,身后,盛滿夏倚著房門靠著,姿態(tài)懶散,嘴角掛著一抹玩味的笑,形容哪還瞧得見一絲乖巧的模樣。
屋內(nèi),有一股茶香漫出。
盛滿夏轉(zhuǎn)身,春宛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一杯熱氣騰騰的新茶。
看盛滿夏望過來,春宛笑著說道,“瞧來夫人也是沒福氣的,小姐今日難得請她喝茶,她卻連嘗都不嘗一下就走了?!?p> 盛滿夏在桌邊坐下,伸手端起茶杯,杯中茶水清透,有一股好聞的茶香。
若是董氏剛才不那么自以為是,覺得盛滿夏準(zhǔn)備不了什么好茶,連看都不看便走了,就會發(fā)現(xiàn),這茶可是頂好的碧螺春,根本就不是盛滿夏這個常年不出府門的人喝得起的。
“小姐,若是夫人真的喝了,豈不是就懷疑小姐了。”
“所以你才那般準(zhǔn)時的在人準(zhǔn)備走的時候才準(zhǔn)備好?”盛滿夏挑眉笑著道。
春宛笑嘻嘻的,滿臉都寫著她就是故意的。
“依照董氏的性格,這茶她是絕對不會喝的。但倘若真有意外,也好。她越是對我心生懷疑,越容易腦袋發(fā)熱做些出格的事情?!?p> “春宛,跟秋霜說一聲,讓她準(zhǔn)備一下,近日她便有機(jī)會進(jìn)府。”
“是?!?p> “小姐,那個香囊你什么準(zhǔn)備的?”春宛疑惑。
盛滿夏將那繡著海棠花樣式的香囊拿了出來,拿在手中掂了掂。
“防患于未然?!?p> 盛滿夏見春宛不甚明白,說的清楚些,“白海棠忽然過來見我,這事本來就夠讓人意外,怎么可能沒人監(jiān)視。所以我才在白海棠靠近我的時候順手借了她的香囊一用。如今瞧來,到真的用上了。”
春宛明白了,可是,“白二小姐這出門一遭卻丟了香囊,會不會著急?”
這香囊可是女子的隨身物品,而且又是白海棠親自繡制的,自然不能隨意丟失,只怕發(fā)現(xiàn)后會焦急的不行。
春宛這一說,盛滿夏也跟著蹙眉。
她倒是將這點給忽略了。
盛滿夏沉吟了下,朝著春宛招了招手。
春宛彎腰過去,盛滿夏在春宛耳邊說些什么,就見春宛點了點頭。
“你去吧?!?p> 春宛應(yīng)聲離開。
春宛走后,盛滿夏端著茶杯慢慢的將杯中的茶飲盡,想起之前的信,將茶杯放下,重新將懷中的信封掏出。
這次直接將信拆開。
下一秒,盛滿夏忽然瞳孔放大,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色訝然。
若是春宛在此,定然會疑惑的緊。
要知道,她可從未見過盛滿夏這般失態(tài)的模樣。
而讓盛滿夏如此,正是因為那封信。
信紙緩緩在桌上攤開,上面簡潔的緊。
整整一張紙上卻只有兩個字。
亭,安
信紙是新的,信上的墨痕也還很新,很顯然是近日寫上去的。
但是,僅僅是兩個字還不足以讓盛滿夏如此,她驚訝的是寫字的人。
...
恍惚間,盛滿夏的面前浮現(xiàn)出一副場景。
“夏兒,到爹爹這里來?!背錆M著筆墨味的書房,一白衣男子沖著門口的小女孩喊道。
小女孩似乎剛學(xué)會走路,走的還不是很穩(wěn),一步一步慢慢的挪了過去。
到了男子跟前時立馬伸手抱住了男子大腿,可愛的兩個小臉蛋上露出兩個小酒窩。
沖著被自己抱著大腿的人甜甜的喊著,“爹爹...爹爹?!?p> “夏兒乖?!?p> 男子伸手將小女孩從地上抱起,坐在了自己雙腿上。
而他整個人坐在書桌前,一手將小女孩抱的穩(wěn)穩(wěn)的,一手指著桌上的一幅字問道,“夏兒,這是爹爹的名字,安亭?!?p> “安...亭?!?p> “夏兒真聰明?!?p> 剎時,書房內(nèi)響起了小女孩一陣咯咯的笑聲。
...
眼神微晃,眼前的場景消散。
但是盛滿夏記得很清楚,她爹是如何寫安亭二字。
安字上面的一點和亭字下面的豎勾都會多一個半圈。
而這信上,赫然是這樣的寫法。
亭...安...
怎么可能呢?
盛滿夏眼神微微瞇起,會是她所想的那樣嗎?
左手手掌撐在桌面,掌心壓著書信半邊,白皙的手指尖輕輕的在桌面敲打著。
一聲一聲,有節(jié)奏的響起。
忽而,盛滿夏敲擊桌面的動作一停。
垂眸,視線一直盯著桌上攤的平整的信紙,眼神微微收緊,紅唇輕抿了下。
半晌后,淡笑。
看來,這白府她恐怕得親自走上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