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在聽雨軒抄了整整三天的谷訓,中間顧氏兄弟和齊晉從未說過一句話,只有安庭卉在從中活躍一下氣氛,不過效果不好,第三天正午,終于把谷訓抄完了,安庭卉也長舒了一口氣,終于不用在院子里對著這三尊佛了。陳鼎為把一千兩百份谷訓收走之后,齊晉起身出了聽雨軒。顧長寧也湊到安庭卉的跟前,吵著說要吃紅糖米糕。顧全則拿出“凜驍”練習了一套劍法。
吃飯的時候,齊晉沒有回來,聽雨軒只有顧氏三人組吃飯,安庭卉做的紅糖米糕的味道極好。顧長寧吃飽了還拿了一塊在那里慢慢咬著品嘗味道。看到盤子里還有一塊,就順手也摸走了。
顧長寧踱步出了聽雨軒,往不遠處的百花坡走來。百花坡顧名思義,繁花似錦,蝶舞漫天。百花中,齊晉一襲白衣,盤腿席地而坐,手中拿著一壇“醉紅塵”。陽光下,渾身籠著淡金色的光。
顧長寧站在不遠處,含笑說道“齊晉,接著”。一甩手,把手中最后那塊紅糖米糕拋了過去,齊晉伸手接住。
“還你的,那天的醉紅塵味道很好?!鳖欓L寧道。
齊晉慢悠悠的咬了一口,道“多謝?!?p> 顧長寧笑出聲,道“問你個問題,你受了多少戒鞭?”
“四十”齊晉回答,
“看樣子有特權也不好使哦!”顧長寧道,
齊晉仰頭喝了一口酒,說道:“姐夫不會因為我是齊家人就給我例外。從我幼年便是這樣?!?p> “你很尊敬秦谷主?”顧長寧試探著問,
“嗯,如兄如父?!饼R晉答道,
“我還是很好奇,你那晚究竟去寒洞做什么?”顧長寧又問,
“我亦如此?!饼R晉答道。
“如果我告訴你我去干什么,你會同樣告訴我實情嗎?”顧長寧道,
“不一定。”齊晉回。
“為什么?”顧長寧道,
“知道的多不見得是好事”齊晉緩緩說到。
顧長寧背著手,走到花叢中,坐在齊晉齊晉身邊,隨手摘了一朵花,在手里捏著,說道:“半個月前,有人告訴我,一切事情的發(fā)生皆有因果,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被人隱瞞和欺騙并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你既不想說,我也不再問了?!?p> “你還真是喜歡破壞花草,這五星芍藥有四年的花齡了,是上等的活絡靈丹的藥引。”齊晉說道。
“…….”
齊晉的嘴角微挑,把手中的酒壇遞給顧長寧。顧長寧接過,聞著酒香,飲了一口,贊道“好酒”
二人相坐無語。
“顧誠,去見見秦谷主吧,你是為了伏羲八卦盤而來的,不是嗎?”齊晉道,
“你也是嗎?”顧長寧反問,
齊晉拿過酒壇,搖了搖頭,看著酒壇說道:“身在是非中,必是是非人。你我無異?!闭f罷,灌了一口酒,那酒的醇厚從喉頭流下,不知是香是澀。
顧長寧站起身來,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因果之間,有太多身不由己。齊晉,既然你我無異,待千帆過后,一定要痛飲一場?!?p> “好!”白衣男子的應聲渾厚有力,擲地有聲。
蝴蝶谷的正堂外,院內的香樟樹散出陣陣木香,讓人心曠神怡。斑駁的樹影灑在少年深藍色的衣襟和白色靈劍上,顧長寧望著樟樹葉出神。秦晨釗站在門口,單手挽著一條銀白色的披風,看著少年俊美的容顏,感慨萬千。
“長寧,你隨我來。”許久秦晨釗輕聲喚道,
顧長寧拱手作禮,闊步隨著秦晨釗一路向前。穿過花廳入后院,亭臺樓閣,不似谷內的花團錦簇。院內多是樹木,墨綠淡雅。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二人從院內的后門走出。秦晨釗帶領這顧長寧一路向北走,空氣的溫度開始降低。顧長寧心知,這是前往寒洞的另一條路。
這一路,秦晨釗沒有說過一句話,顧長寧也只是跟隨在后面,到了寒洞口的時候,秦晨釗停了下來。咬破自己的中指,雙手空中一指,指間銀光乍現(xiàn),洞口結界消失。二人走入洞內。顧長寧想著為何秦晨釗進洞沒有觸發(fā)機關呢。
“寒洞結界是蝴蝶谷的秘術,只有秦氏后人的血才能打開,他人用法術強行破界就會觸發(fā)機關?!鼻爻酷撓袷侵李欓L寧的疑問,主動回答道。
顧長寧了然,蝴蝶谷外人看來,警戒松懈,其實機關重重,秦谷主心思縝密,為人機敏。難怪二十二歲的年紀繼任谷主就可以把蝴蝶谷經(jīng)營的有聲有色。
寒洞內冷的厲害,洞壁上結滿厚厚的霜花,顧長寧衣衫單薄,溫度驟降,背后未愈合的傷口開始發(fā)麻,顧長寧輕輕皺了一下眉,提神凝氣,運用靈力行走全身,抵御嚴寒。又走了幾十步,秦晨釗停了下來,轉過身,把手中的銀色披風抖開,披在顧長寧的肩上。
顧長寧忙躬身,道“謝秦谷主。”
秦晨釗慈愛的笑道:“不必客氣,凌絕洞的弟子,門風極好。”
寒洞很深,在最后一個轉彎處,顧長寧看到了驚霜獸。毛茸茸的大腦袋正趴在黑色的爪子上,雙眼緊閉睡著。聽到有聲音,忽的睜開眼。看清來人后,驚霜獸愉悅的迎了上來,蹭蹭秦晨釗,又蹭蹭顧長寧。
秦晨釗習慣性的摸摸了獸頭,道“驚霜,父親在嗎?”
驚霜獸扭過大腦袋,看著轉彎處洞底的方向,甩了甩尾巴。
顧長寧也看得出來,這驚霜獸極通人性,秦老谷主秦風應該就在洞底的地方。
秦晨釗繞過驚霜獸往洞底走去,顧長寧趕忙跟上,而那驚霜獸也踢踢踏踏的跟著走了過來。
洞底的空間很大,遍地冰霜,顧長寧看到的是空曠的洞中央地方,有一個白玉石臺,一口透明的水晶棺赫然而上。水晶棺旁,坐著一個扶著棺的人。此人花甲之年,銀發(fā)滿頭,身著一件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樣的銀色披風。有人走近,也沒有讓老者有任何反應。還是背對著洞口一動不動的坐著。
“父親?!鼻爻酷撟呓?,拱手行禮。顧長寧心道“原來這就是那位宣稱自己得了伏羲八卦盤的秦老谷主?!?p> “晨釗,今天又來了很多人吧,有消息了嗎?!鄙n老的聲音從玉臺上傳下。
“還沒有?!鼻爻酷摰?。
“那你來這里做什么?”秦老谷主問道,
“父親,我想讓你見一個人。”秦晨釗道,
“人?我誰也不見?!鼻乩瞎戎黝D了頓說,卻是始終不回頭看兒子一眼。
“長寧,過來!”秦晨釗招呼道。
顧長寧邁步向前,拱手作揖,道“顧誠,顧長寧拜秦老谷主安”
玉石臺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顧長寧這一禮不得起身,低著頭納悶。驚霜獸擠過來,在自己腰間蹭來蹭去,那個毛茸茸的大腦袋離自己的鼻尖很近,蹭的癢癢的。
顧長寧把聲音壓到最低,對著驚霜獸說到:“驚霜,別蹭了,去一邊玩?!?p> 驚霜獸紫色的獸眼委屈巴巴的看了看顧長寧,嗓子里發(fā)出一聲低吟,乖乖的趴到顧長寧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