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房門就看見兩個人怒氣沖沖地沿著籬笆墻快步走進了院子里。
她打眼一看認出是高小寶和他娘兩人,瞧著這陣仗就不是來道歉,更像是來找事的,先發(fā)制人地呵斥道:“你們來干什么?!”
“干什么,當(dāng)然是找你算賬。”高小寶他娘雙手叉在腰上朝她大聲吵嚷著,見高小寶躲在自己身后不出來,氣得揪著他上前來,繼續(xù)道:“我家小寶這兩天一直貓著腰走道,說是不小心硌了一下,我本來沒放在心上,可今天早上發(fā)現(xiàn)他尿里都帶著血絲,以為是生了病趕緊帶去朱大夫家給瞧一瞧,幸好朱家小子告訴我實情,說是你給踢壞的?”
“沒錯,就是我踢的。”她大大方方地承認是自己所為,轉(zhuǎn)頭沖著站在他娘身后默不作聲的高小寶,諷刺道:“你當(dāng)天不是很囂張敢作敢當(dāng)?shù)膯?,怎么到現(xiàn)在反而躲在你老娘不敢說實話了?不管你找誰來我都是不怕的,你若再敢欺負念姐兒,我下次一定踢得更重!”
高小寶聽完頭更抬不起來,他一個男生卻被她一個姑娘踢了那種地方,根本不好意思張揚,怕被人笑話了,直拉著他娘要離開。
“我家小寶從小到大都沒有挨過我一個巴掌,你個不要臉的賤貨,居然敢動手打他,還踢他襠?今兒我饒不了你?!闭f著就朝她走過來,一副要動手的架勢。
不過她也是絲毫不怕的,這個潑婦當(dāng)初在河邊洗衣服時就曾當(dāng)面議論她的身世來歷,索性會一會。
她瞅準機會使勁把手里端著的一盆臟水直接往其身上潑過去,高小寶他娘沒想到之前唯唯諾諾不敢還嘴的野丫頭敢潑自己水,一時躲閃不及,整條棉褲子都被淋到了,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氣得指著她:“你……你……,我跟你拼了!”說完張牙舞爪地沖過來。
她沒有要和對方抓頭發(fā)扯衣服打成一團的準備,對付潑婦就要夠狠,一下子打服了就再也不敢來招惹她了,一把將盆子丟在高小寶他娘身上,閃身跑到廚房門口拿起沈永用來劈柴的斧頭,直接奔著兩人過來,不管不顧地亂砍一通。
一邊砍一邊不停說道:“念姐兒從那日被高小寶又打又罵后到現(xiàn)在還病著呢,我沒去找你們算賬就罷了,居然還有臉來找我算賬,真以為念姐兒沒有娘親就好欺負了是吧?!?p> 高小寶護著他娘到處躲來躲去,她追了半天也沒追上,站在院子中央大喘氣。
念姐兒聽見聲音趴在門縫往外看,她回頭看見叮囑道:“念姐兒不用怕,快回去?!?p> 聞言念姐兒雖然很擔(dān)心她會被兩人欺負,但還是聽話地關(guān)上門,老老實實地待在屋里陪著洪婆子。
“好啊,你不僅打傷我家小寶,現(xiàn)在還敢跟我耍橫,我不跟你糾纏,我這就去找村長說道說道,讓他把你這個無法無天的賤人送官!”高小寶他娘緩過神來,對她惡狠狠地說道。
一想到村長本來對她的身份就有些顧慮,說起話來兩面三刀的樣子,她到底是沒有底氣的,一旦鬧了起來送官未必,但是很可能會被討厭或者趕出村子。
不過她心里種種想法也不會當(dāng)著兩人的面前露出卻來,面上裝作有恃無恐地威脅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倘若事情鬧大,我勢必要將高小寶不能人道的秘密宣揚得人盡皆知,保準他這輩子都討不到媳婦,讓你們高家自此絕了后?!?p> “什么不能人道?你少放屁?!备咝毸锉緛硪呀?jīng)要領(lǐng)著兒子回村找村長了,一聽她的話立馬回身罵道,而高小寶也嚇得夠嗆,當(dāng)真覺得尿里帶血絲就是不能人道了,捂著下身害怕地看向他娘。
“小寶,別信她胡說八道,就算真有事娘也能找大夫給你治好的?!彼锩Π抢_他的手安慰道。
“我自然是胡說八道的,他挨得一腳過兩天自己就能好了,根本沒啥事。你們高家在村里是素來不好相與的,這次來鬧不就是想訛錢嗎,哼,別說他沒事,就算是有事也是他自作作受活該,我一個銅板也不會給的?!彼@樣說話無非是要給兩人添堵,心想耍無賴誰不會啊,繼續(xù)說道:“你們要是再敢來家里鬧,索性我就把事情在村里散布出去,他高小寶不要臉動手去扒念姐兒衣服被我撞見,挨了斷子絕孫腳。至于能不能人道一事,大家都是來看熱鬧的,誰在乎是真是假。你們高家要是不怕家丑那就去報官好了,我是無父無母孤身一人又分文沒有,真把我送大牢也算是有房子住有飯吃,也沒什么好怕的。”
高小寶他娘一時氣結(jié),從來都是她跟旁人撒潑耍無賴,今兒倒是碰上更不講理的人了。心里暗自盤算一個浮浪戶就算是被關(guān)進大牢也抵不過小寶的終身大事要緊,自己是快到四十歲才好不容易得了這么一個寶貝兒子,要真是傳出什么閑話來,恐怕十里八村沒有誰家敢把姑娘嫁過來了。鬧到最后無外乎是沈永把念姐兒嫁過來,可是干巴巴的毛丫頭又一身病,還是那樣破爛的娘家,不僅生不出孫子反倒會拖累了小寶。
“行,算你厲害,不過我告訴你,要是我家小寶沒事咱們就此撂開,要是有事,我豁出去了這條命也絕對不會放過你的。”高小寶他娘撂完狠話,領(lǐng)著高小寶就走。
“我等著你?!彼埠敛皇救醯貞?yīng)了下來。
直到兩人走過籬笆墻轉(zhuǎn)角看不到了,她才松了口氣,天知道她心里到底有多虛啊。不過好歹是把此事應(yīng)付過去了,她把地上的盆子撿起來洗干凈,重新盛了熱水端進屋里去。
面對念姐兒的詢問,她一邊鎮(zhèn)定自若地給洪婆子洗頭發(fā),一邊將此事掩蓋過去,還囑咐念姐兒不要跟沈永提起,免得他知道后放心不下。日后若真有事也算在她一個人頭上好了,萬萬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不過這完全是她多慮了,對于整個三溪村而言,他不管多窮多落魄也是終究是自己人,只有她是外人,而且她預(yù)料的沒錯高家確實沒有善罷甘休,會在她最脆弱的時期給予報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