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大媽好面相!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午后了,謝謝還沒淘到喜歡的物件,而我更是還沒有入貨。
“晚點再去。”我故意在謝謝身后,低聲對佟彤說,“您要是還有事,可以先忙,給個地點,我回頭直接過去?!?p> “我剛好有空,順便也想看看你們這些人怎么坑蒙拐騙。”她說著又露出審視貪贓枉法之徒的神情。
“你打過眼?”見她對古玩行當似乎有不小的偏見,我好奇地問。
“我打人從不打眼?!彼@然不知道我為什么這么問,“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
我:……
“師弟,剛才老板不肯收我的錢。”這時謝謝突然回頭說,“還非要送我東西,我肯定不能要啊,就丟下一百塊錢跑了。”
“不過他沒追出來,是不是本師姐被套路了?”她一臉苦兮兮地看著我。
那么頓大餐,才付了一百塊錢?
我也想要被套路啊,我的師姐!
嘆了口氣,我只好隨便找了個原因,說:“老板肯定是個信佛的人,見師姐這么有佛緣,就不收錢啦?!?p> 生怕她會學這一套土豪操作,不忘提醒一句:“不過這是有錢人的做法,我們暫時還是不要學的好?!?p> “這點本師姐當然清楚,你這么窮,還是待業(yè)青年,所以才只付了一百塊。要不是白吃白喝的行為不好,我還打算一分錢不給呢。”
我用眼神給她十個贊,心里卻在腹誹:我好歹堂堂地攤生意人,怎么能算失業(yè)青年?
“你在笑什么?”我見佟彤在一邊傻樂,疑惑地問。
“你們的感情還真好?!?p> 看到她一臉羨慕,我得意地說:“那是,我就她這么個師姐,她就我這么個師弟,怎能不好?!?p> 我們跟在謝謝身后,任由她選店鋪。
不得不感嘆一句,如今的古玩城看著一副氣派的模樣,實則早已沒有了在舊址時“千米長街、寶氣凝云”的盛景。少了沿街的地攤,人氣一落千丈。
或許,這也是鬼市重新復(fù)蘇的原因之一?
話雖如此,但俏貨自然還是不少的,只不過撿漏的門檻高了不少。
這次我們學聰明了,店名古怪、店內(nèi)沒客的一律不進。
寶石軒?
嗯,名字夠俗,挺好。
裝修挺正常,上檔次,估計價格也不能低。
而且,里面還有個七八個頂著旅游團紅帽子的游客正在導游的帶領(lǐng)下光顧著呢。
就算是黑店,也好過邪店。
貴是貴了點,但是千金難買安全嘛。
師姐弟倆相視一眼,心照不宣,走了進去。
進去就聽到掌柜的和導游你一言我一語,我說貴團眼光高,你說貴店信譽佳,互相遞梯子,越爬越高,我都擔心他們哪一個撐不住摔下來。
而那些大爺大媽們在一旁聽了,各自臉紅心跳,兩眼發(fā)光,盯著滿屋子的玉石擺件,就像看自家兒女一般,又是透徹又是喜愛。
佟彤氣鼓鼓地瞪著我,就好像這一切與我有關(guān)似的。
看來不是她被忽悠過,而是她家中長輩沒少被忽悠。
對我們這些年紀輕輕的散客,忙不過來的店員自然不會抽時間招待,掌柜的倒是看了我一眼,笑呵呵地打了聲招呼,讓我們隨意。
這掌柜的約莫五十來歲,額高臉闊,面色紅潤,看來今天這單生意他不會少賺。
我點點頭,也不去打擾他,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我沒佟彤那樣的“皇命”加持,可不敢這么干。
謝謝搖頭晃腦地看著柜子里外的琳瑯玉石,倒是興致勃勃。
“師弟,就這件吧。”晃晃悠悠了幾圈,謝謝這才勉為其難地選了一件玉兔抱瓶的和田籽料浮雕隨形玉佩。
玉料油潤白膩,灑著點點金皮,光線下羊脂般的凝厚潤澤和金色柔光交相輝映。
玉雕精簡細致,線條流暢優(yōu)美,刀工穩(wěn)健,玉兔皆栩栩如生,是當代蘇工少有的佳作,而且必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不好意思呦,這件玉唔老早看上了伐,噯,唔說小妹,儂咋么的還不包起來?”
花枝招展的大媽突然冒了出來,撲著怵人的香風,敲玻璃喊正忙得焦頭爛額的那個年輕女店員。
大媽沒戴小紅帽,完全露出了她的一臉福相,就是有些朝天鼻,不過看掛的她一身金玉神佛,應(yīng)該家里礦多不怕財漏。
就是太不客氣了。
見那女店員埋頭就把玉雕取出,從頭到尾都沒看我們一樣,我不禁皺了皺眉頭。
這小妞眼力不怎么好啊,這么做就不怕得罪客人?
大媽滿意地點頭離開,又去別的柜臺搶貨。
謝謝哼哼一聲,很不滿意。
佟彤則在旁邊偷瞄我的反應(yīng)。
我當然不會發(fā)飆,而是看向了一直眼觀六路的掌柜。
他和那導游說了聲抱歉,朝我走來。
開口卻是讓我驚訝:“關(guān)老板,我一眼就認出您了!”
他出口就堵住了我的嘴:“歡迎光臨小店,那小丫頭沒眼力見,請您別和她一般見識。為了表達歉意,您今天在店里的消費,我給您打六折!”
我暗贊一句:還真是靠這個生財。
只不過……
“我們認識?”我一臉疑惑地問。
“呵呵,不巧我偶爾也去那里淘貨,剛好見到過關(guān)老板以一敵十、大展神威?!闭乒竦谋Σ[瞇的神情里還夾雜著恭敬之意,“在下文璋,玉璋的璋,忝為本店掌柜。”
這倒讓我不好意思了,我回了一禮,介紹了一下自己仨。
不過一碼歸一碼,怎么做決定還是得看我可愛的師姐。
無需她開口,我見她的表情就知道,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師姐稍等,我去幫您把兔子搶回來——哦,不對,是讓它自己乖乖地蹦跶回來?!?p> 掌柜的:......
我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后就朝那大媽走了過去。
“大姐?!蔽覇玖怂宦?。
“小伙子,儂有啥子事,剛才不是說好了嘛,那墜墜是唔的了嘛。”大媽見是我,臉色不太好看。
我笑呵呵地說:“放心吧大姐,不為這事?!?p> 見她面容稍霽,我立刻問:“聽大姐的口音是申城人?”
她給了我一個“明知故問”的白眼,就準備重回“戰(zhàn)團”,我也不生氣,繼續(xù)說:“上海是好地方啊,前幾年我隨師父在那里呆過一段時間,玉佛寺前邊的安遠路,您是老上海了,肯定聽說過吧?”
“當時我?guī)煾妇驼f,申城風好水好,特別是那條黃浦江,水龍九曲、玉帶環(huán)腰,所謂藏風納水人必富貴,一看大姐就是典型的申城面相,只不過嘛.......”
抬她走了幾步后,我恰時地住嘴。
這當然不是什么新套路,不過俗話說什么套路套什么人,一看這大姐一身神佛加持,就知道她信什么怕什么。
到了她這種“境界”,哪怕別人說的再怎么廢話,也會忍不住聽下去。
這就是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