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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神錄

第二百零九章:最后能做的事

泣神錄 寫手劍舞西風(fēng) 2645 2020-05-02 06:25:19

  周萌雖然身陷重圍,但越斗氣勢越盛,只覺得無限的殺戮欲望從心底升騰起來,要將周圍的一切都碾成碎片。

  直到看見白色機甲遠去他才驀然清醒,趕緊沖過去。

  孟麗華也是端的猛惡,實在想不出這個一輩子老實的家庭婦女怎么金屬化后像是換了一種人格。頗有一股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勢。

  雖然沒有遠程攻擊武器,但她的雙手旋轉(zhuǎn)刀刃像兩只粉碎器,能將接近的擋路者絞殺成碎片,唐可為又以蜂窩火箭開路,終于在機甲陣型中沖開了一個臨時的缺口。

  機會稍縱即逝,

  孟麗華振翅沖了過去,陸晨曦為她蕩開背后的攻擊。

  機甲們并不是一盤散沙的惡徒,他們是一只軍隊,甚至稱得上用著一個大腦的兵蟻群。

  見孟麗華沖陣而過,他們立刻改變的隊形,向升降機井口方向蜂擁而上。

  可已經(jīng)有一個人等在那里!

  是周萌。比速度,任何機甲也不可能追上他流淌著火焰的六只翅膀。

  現(xiàn)在洞口就在身后,他揮舞凝焰一夫當關(guān),任憑敵眾萬千也是巋然不動。

  機甲們也是一往無前。遠程火力轟擊的同時接連奮不顧身地向周萌沖擊,一具被凝焰絞碎了另一具立刻頂上,將他一點點推向升降機井。

  唐可為還在發(fā)射蜂窩火箭,顯然裝彈量已經(jīng)被他設(shè)計成接近無限。

  可他沒機會將彈藥全部發(fā)射出去。幾只形狀各異的利刃從背后刺穿了他的身體。與別的機甲不同,他戰(zhàn)衣里面包裹的還是血肉之軀,沒有被切斷了還能愈合的能力。

  內(nèi)臟破裂出的血沿著氣管大口涌上來。他立刻感到了窒息。

  緊接著雙腿又被砍去,他明白自己的死期到了。

  但很奇怪的是他并不害怕。也許是短時間看見了太多殺戮,他有點麻木了,感覺自己的身體與那些殘缺不全的尸體并沒有分別。

  死就死吧!他用最后的力氣在軀干被粉碎之前又打出了一輪火箭彈。

  看著唐可為被亂刃分尸,周萌完全沒能力救援。饒是凝焰殺敵如同秋風(fēng)掃落葉,他的身上還是帶了傷。

  敵人太多了。而且他心里很清楚,現(xiàn)在所有敵人不過都是領(lǐng)域的分身,與他戰(zhàn)斗的不是具體的人,而是整個世界。

  “退!”如雷的喊聲從遠處傳來。幾個身影從后方殺進了機甲們的陣線。

  千鈞一發(fā)之際,白雪凝率領(lǐng)著一眾伙伴殺回來了。

  無論勝敗,看到他們幾個好好活著周萌就覺得心中踏實下來,凝焰上的力量又增加了幾份。

  白雪凝揮舞雪之華當先開路,如同戰(zhàn)艦排開巨浪,一下子就沖到他身邊。

  “你媽上去了!”雖有千言萬語,但時間只允許他用最直白的話告訴白雪凝。

  “咱們也上去!”白雪凝回身以雪之華刺穿一個近身的敵人,干凈利落的說道,

  她臉上并沒有驚訝之色,好像早就知道了一切,周萌也不再多嘴,轉(zhuǎn)身進升降機井。

  接著是曲嘉嘉、木暮龍一和尚林,白雪凝斷后。

  她將雪之華旋轉(zhuǎn)成風(fēng)車,在身后一米米摧毀升降機井的承力結(jié)構(gòu),崩塌的轟鳴聲在耳邊響起。

  三百米左右的長度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閃而過的距離,周萌沖在最上面,沿著升降機箱體上的空洞鉆了上去。

  白雪凝脫出地面后,井體的最后一段鋼梁也被摧毀,機箱伴隨著破碎的水泥和鋼梁向深井中落下去,暫時封閉了井口。

  當然,這種程度的阻攔只是為他們贏得了片刻喘息時間。也許一分鐘后,機甲群就能粉碎阻礙追上來,所以無論他們要做什么都必須迅速。

  “你媽在那!”周萌喊道。在他所指的方向,一座金屬的山峰不知何時破土而出,像一把來至地心的長劍,穿透鹽結(jié)地面直指向天空。

  山峰的結(jié)構(gòu)成成疊疊,讓人不由自主想起屹立于門諾巴姆中心的云鼎,相對于崇尚整潔有序的人類文明,神族文化好像更傾心于這種混亂、龐大的結(jié)構(gòu)。

  在山峰鐵灰色的背景下,一具銀白色的機甲顯得無比醒目。

  “那就是你媽!”周萌對白雪凝喊道:“你去找她吧,我們給你掩護?!?p>  “你和我一起!”白雪凝抓住他的手腕。

  “好!”沒等周萌答應(yīng),曲嘉嘉就應(yīng)道:“你們倆上去,我們斷后!”

  周萌驀然看向曲嘉嘉,發(fā)現(xiàn)她眼中的血絲又多了幾分。自從知道畢曉瓊慘死她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一直緊咬著牙關(guān),隨時準備拼命。

  現(xiàn)在她一手握著查龍戰(zhàn)刀,另一只手從虛空中抽出了一把細長的劍。

  那是瀲滟,來之前步嫣然親手交給她的。

  “我們上吧!”周萌收回目光,戰(zhàn)友之間的交流只需一個眼神。

  他和白雪凝飛上山峰,在大約三千米的高度追上了白色機甲,這里距離峰頂還有不到一千米。

  白雪凝飄然落在白色機甲的身邊,發(fā)現(xiàn)她正趴伏在一塊金屬平臺上抽搐。

  陸晨曦守在她身邊,想幫她站起來,但機甲的身體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量,不由自主地就往下滑。

  白雪凝用強力拉起了白色機甲,看到這具純白的如同抽象派雕塑的機甲已經(jīng)千瘡百孔。

  數(shù)不清的傷口布滿全身,那都是沖陣時留下的。在她用旋轉(zhuǎn)刀刃絞殺敵人的時候,敵人也在試圖粉碎她,能沖到這里,她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

  “媽!”白雪凝將她的頭摟在胸前呼喚道。

  “凝凝?!泵消惾A虛弱地答道,涓細的金屬流正從機甲的傷口中流出,本應(yīng)全力修復(fù)傷口的微機械們放棄了職責(zé),選擇離開。

  “我死不了!”她說:“在你出生的那個晚上我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p>  “我知道。”白雪凝一把撕開機甲的面具,讓媽媽的臉暴露出來。

  金屬細流也在從孟麗華的五官中流出,在一些地方鮮血開始代替金屬。

  “我還能幫你做件事?!弊炖镎f自己死不了,她的聲音卻氣若游絲。

  “你說吧。”白雪凝溫柔地說:“說什么都行?!?p>  “其實我知道,我都知道?!泵消惾A又開始絮叨,急得旁觀的周萌和陸晨曦都暗自跺腳,可人家畢竟是母女訣別,他們說什么也不能打斷。

  “你和別人不一樣?!泵消惾A夢囈一樣說著:“我知道自己當不了你一輩子的媽。不過當十八年也夠了?!?p>  白雪凝靜靜地聽著,表情平靜,并沒有像電影里一樣痛苦流涕,喊著‘媽媽你別走’之類的廢話。

  周萌忽然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她,溫暖、陽光都是偽裝而已,真正的她有像冰一樣冷,山岳一樣沉重的心,能為了偉大的事業(yè)一往無前。

  “從小到大,媽為你做的太少了。不是我不想做,而是不知道該怎么做,你自己什么都能做好,用不著我?guī)湍??!泵消惾A的聲音越來越弱,金屬差不多流光了,鮮血開始四溢。

  “不過這次我做了件有用的事?!彼K于繞到正題:“我被關(guān)著的時候,做了一個夢,見到一個男人,他說自己是周萌的爸爸!”

  周萌大驚,他萬沒想到孟麗華做的最后一件事竟然和自己老爸有關(guān)系。兩個人關(guān)押的地方雖然很近,但祝塵風(fēng)肯定不會讓他們知道彼此的存在,誰知老爸竟然還有托夢這一招。

  “他說他和我一樣是被抓進來的,還告訴我不要相信這里的人說的任何一句話?!?p>  周萌沖到他身邊,和白雪凝肩并肩聽她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他告訴我無論到什么時候都要相信我們的孩子,我們不能白當一回你們的爸媽?!?p>  周萌不是白雪凝,他感到自己的眼角濕潤了,可還是穩(wěn)住心神聽孟麗華說最關(guān)鍵的話。

  “他讓我把你們引導(dǎo)這里來找他,他說他就是引導(dǎo)者。”孟麗華眼中的鐵灰色已經(jīng)褪盡,露出死人一樣凝固的眸子,她說自己不會死,可終究還是結(jié)束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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