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二郎腿倏地卸下,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向她勾了勾,她配合著他的動作,貼上前來,莞爾道,
“我也不賴吧?”
他剛要脫口的話,又憋回肚子里,臉色沉沉,近距離掃了她一眼。
她眉眼帶笑,細長的眉毛像一輪彎月,俏柔的鼻尖下,薄唇紅潤,嬌艷欲滴,白皙光滑的肌膚,吹彈可破。
若是不出聲,單單保持此刻的模樣,很少有男人不會心動。
他不得不承認,他是個美女,這輩子,他見過的最正的女人。
可腦袋里倏地浮現(xiàn)出和她方才見面的一幕幕,趕忙晃了晃腦袋,他顧肖可不是個輕易色迷心竅的男人。
他再次勾了勾手,她目光悠深看向他,幾分期待。
“算了吧,不合適?!彼纯煜聛斫Y論,身子快速直立起來,覷向窗外的風景。
清淺的眼睛瞪大,右手用力掐了掐胳膊,媽的,還真不是做夢。
相親這么多次,她第一次嘗到被拒絕的滋味。
失落又酸澀,也不甘。
“為什么?哪里不合適?!彼畔驴Х缺?,嘴巴嘟嘟,腮幫跟著鼓起。
男人沉默,不作聲,只看外面風景。
“是因為我遲到了嗎?”清淺搜索原因,又趕忙解釋,“路上堵車。再說了,不就晚了十五分鐘嗎?”
顧肖斜了她一眼,聽她這解釋,倆人還真是處不到一塊。
“我道歉,道歉,可以了吧?!彼嫔辜?,“對不起?!?p> 顧肖的眸子終于回轉到她身上,端起杯子,細細品了一口,盯著她半響。
對她,是說不清的感覺,可算不得好。
他不想多費口舌,可看著小姑娘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勉強也得給她個理由。
“我想找個踏實的女人結婚生子,本分得過日子?!笨粗活^霧水的樣子,他添加道,“最好,是賢妻良母,年齡相仿?!?p> 語落,他便雙手張開,搭在沙發(fā)的厚墊上,怡然自得,雙腿也是敞開的狀態(tài),十足輕松。
清淺感到鼻腔里一陣酸澀,雙手抓起雙肩包,用力抱在懷里,腦子凌亂道,“搞了半天,你和其他的男人也沒什么區(qū)別嘛。自私?!?p> 清淺重重說了后兩個字,松懈中的顧肖不由得眉頭緊皺,銳利的口氣,“把話說清楚?!?p> 清淺一把端起咖啡,不遺余力得一口氣喝完,又舔了舔唇,完全忽略了淑女形象。
“說就說。說得好聽點,你們想要找賢妻良母,說得難聽點,你們就是要找保姆,一個永遠不會發(fā)脾氣、對你們唯命是從的保姆?!?p> 他的眸子徹底從景色中抽離出來,目不轉睛看向她。
氣氛一時沉默下來。
他仔細看著她,心里微微松動,嘴上卻清淡道,“所以說,我們不合適。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認真看向她,這算是他對她最好的風度了。
小姑娘眼睛不眨得看著他,嘴唇抽動了幾下。
突然“嗚嗚嗚嗚嗚”的哭聲。
他全身緊繃起來,周圍詫異的目光襲來,搞得他渾身不自在,像是他在欺負人一樣。
小姑娘的嗚咽聲繼續(xù),周圍目光灼熱,他只有硬著頭皮,低下身來,刻意溫柔道,
“小姑娘,成熟點。好聚好散,別在一棵樹上吊死。”
她的委屈聲繼續(xù)。
礙于周圍人嫌棄的眼神,他身體前傾,右手艱難伸出,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柔聲道,
“好了。好了。回家吧。”
聽著他發(fā)軟是聲音,她慢慢收回抽泣聲,緩緩抬起梨花帶雨的臉龐,可憐兮兮道,
“顧哥哥,好歹相識一場,你能不能看在我那被扔的棒棒糖的份上,還有我這十八塊五毛錢的出租車費上,幫我個忙?”
她這一聲“顧哥哥”,柔中帶水,叫得他頭皮發(fā)麻。
她眼里噙著淚水,薄薄的唇瓣發(fā)紅,委屈扒拉的,滿是楚楚可憐招人疼招人愛的模樣,好像此刻拒絕她,就是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
他憋了口氣,無奈道,“說說看?!?p> 她心里一陣心悅,可面上還是弱不禁風的慘樣,低低道,
“回頭媒人,若是問起你對我的印象,你就往死里夸我,好嗎?”
說罷,她眨巴著大眼睛,睫毛上的濕潤微微泛起。
他咽了下口水,盯著她,回問道,
“往死里夸?”
“嗯嗯?!彼焖儆昧c頭,臉龐紅暈飛起,尷尬一聲,“也,也,別夸得太失真了?!?p> 他輕哼一聲,斜睨了她一眼。
小姑娘倒是挺好面子的。
不過,買賣不成仁義在,他何苦要和一個小丫頭片子計較這些。
回頭他就和郎峰交待,是小姑娘沒瞧得上他。
“沒問題?!彼纯禳c頭,腦袋瞥了門外,示意道,“快回家吧?!?p> 清淺雙拳握了握,狠狠捏著雙肩包,她還是第一次被人轟著出門。
她天生麗質,從小到大都是,這點她很自信。
所以她都不屑打扮。
反正,不管她打扮還是不打扮,她都是美人尖。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可眼前這個男人,不管他是不是英雄,他還真就過了。
她第一次對自己的長相質疑起來。
不應該啊,從來都是她拒絕男孩,拒絕男人,哪有她被拒絕的道理,還被人連著轟趕了好幾次了。
她很不甘,更何況是她頗有好感的男人。
“既然這樣,那咱們下次再約?!彼榱怂谎郏従徠鹕?,剛轉過頭,抓著雙肩包,便聽到那男人沉沉的嗓音。
“等會?!彼蟛絹淼剿媲?,低頭俯視,她耷拉著腦袋,不敢直視,他只看得到她的頭發(fā)。
“我的意思你該懂了吧?怎么還下次?”他終于有了一絲警覺,貌似被她下套了,“說,想干嘛?”
“還能干嘛,戀愛約會唄。”她不再扭捏,閉著眼睛,壯膽在他身上蹭了蹭,嬌嬌道,“我看上你了?!?p> 他渾身像過電似的,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她的身子又貼近一步,腦袋往他懷里撞,柔氣道,“咱倆處處吧?!?p> 顧肖的身子變得有些僵直,隨后趕忙后撤,和她拉開距離,警惕看向她,一聲呵斥。
“有病吧你?!彼D身抄起沙發(fā)外套,大步流星而去,頭也不回......
清淺的肚皮一起一落的,雙目閃亮,人生第一次有了明確的目標:
頭可斷,血可流。
顧肖,必須拿下。
二十分鐘過,顧肖回到部隊大院里,剛進宿舍,郎峰就從身后竄了出來,右手從后背攬著他的脖頸,慵懶又嘚瑟道,
“怎么樣?那姑娘,不錯吧?”
說罷,就挑了挑眉毛,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顧肖一個白眼,右腳用力踩上郎峰的腳趾,郎峰疼得齜牙咧嘴,從顧肖身上躥下,故作生氣道,
“行啊,顧肖。過河拆橋,這就想把我這紅娘踹了?”
顧肖漫不經(jīng)心瞥了郎峰一眼,那目光銳利的,像刀子似的,郎峰趕忙從旁邊撿了馬扎坐下,和顧肖保持著一米的距離。
顧肖陪他抄了把馬扎落座,又從兜里摸出一根煙,又掏出打火機,點燃,吐了一口煙霧,吹到郎峰的臉上。
他細細打量這眼前的這位不著調的“紅娘?!?p> 算他顧肖瞎了眼,信他顧肖郎峰有“紅娘”的本事,也不知從哪里找來那么個丫頭片子,和他相親。
“怎么?姑娘不漂亮,不喜歡?”郎峰看著顧肖擰巴的眉頭,試探性得問了句,他還真怕顧肖的馬扎砸向自己。
顧肖那臭脾氣若真是上來,雞犬不寧。
顧肖瞪了他一眼,腦袋里突然涌出清淺慘兮兮的模樣,哼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