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一只灰白的鴿子撲閃著翅膀,飛落在古樸的兩開木窗窗臺上。
它用喙梳了梳自己的羽毛,然后一邊享受著背后那清晨陽光所帶來的溫暖,一邊歪著小腦袋瞅著木窗中的“新奇”景象。
屋內(nèi)面積不大,擺著一盆小花的窗臺下,還有著一套單人木質(zhì)桌椅,上置兩本書、幾張半掩的羊皮紙,而四周則是粉刷過的墻面,平整而潔白,在其一面上靠著一座中等大小的樸素木質(zhì)衣柜,另一面則還掛著一小幅普通的風景油畫,而油畫正對著的,一張同樣樸素的單人木床。
而在松軟的白色床榻上,一位銀發(fā)的男孩正半搭著被子,一只手搭在臉前,嘴角不自覺地輕輕咧著,胸口也還在有規(guī)律地上下微微起伏著,顯然,他睡得很安詳,正充分利用著清晨的美好時光。
咕咕——
鴿子它可不清楚屋內(nèi)都是些什么玩意兒,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些“猴子”總喜歡躺在這堆石頭木頭里面,但此時看著這只“銀毛猴子”,不知不覺地,它竟也跟著開始犯困,眼皮向上一翻,兩只小腿一縮,竟是也小憩了起來,任由清醒的空氣輕輕流過,溫暖的晨光潑灑在自己的背上,也落在屋中那家伙的身上。
寧靜而祥和。
噔噔噔!
就在此時,屋內(nèi)忽然地響起了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聲音由遠及近,且迅速變大,不一會兒便又猛一滯,緊接著——
砰!
咕!撲撲——!
鴿子驚慌地拍打著翅膀逃走了,屋中的木門此時卻已經(jīng)被人給粗暴地推了開來,或者說,踹了開來。
“喂!艾倫!快醒醒!”
聲音清脆,卻分外洪亮,中氣十足。
只見,被暴力打開、“吱呀呀”地緩緩回彈的門邊,正俏生生地站著一位金發(fā)小孩。
小孩看上去大概十一二歲,略顯纖瘦,一頭淡金及肩長發(fā),微卷且蓬松,干凈卻散亂,皮膚嫩白,超標準的奶油肌,素凈的小臉上,最引人之處是那一對細長卻筆直的金色“劍眉”,濃淡適中,分外好看,小小年紀卻已英氣十足,而在那對眉毛之下,是一雙大大的、澄澈清涼如著萬里晴空的天藍色眼眸,像是一對昂貴罕見的藍寶石,讓人一看便覺驚艷。
鼻梁挺直,唇薄,立體的廓線條中卻又有著些許亞洲女子的細膩,整體看上去又是有著幾分的“柔”,可那一套干凈樸素的寬松男式綢緞衣褲,讓他看上去又更傾向于一只小男孩。
雌雄難辨,煞是可愛。
“還不起?!”看著床上縮成一團的東西,小孩頓時眉頭一蹙,叉著腰,作勢便要上前動手,“每天都睡這么久,你是豬嗎?!”
“唉——”
床上男孩,也就是艾倫,只得作罷,長嘆一聲,不情不愿地做了起來,揉著惺忪的睡眼,抱怨道:“帕特莉夏!你不知道“一日之計在于晨,一生之計在于眠”嗎?不知道“春天不是讀書天,夏日炎炎正好眠”嗎?不知道“睡眠是生命最重要的部分,無端地打擾別人的好夢無異于謀財害命”嗎?”
“額,”金發(fā)小孩被男孩的飛快三連弄得措手不及,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又咬著銀牙惡狠狠地道,“艾倫你又在說些廢話歪理!快起來??!”
說著,小孩便是撲了上來,欲要奪走男孩抱在懷中的被子。
“你~不~要~過~來~啊!”男孩只得死死護著被子,奉行“裸睡有益發(fā)育”的他,此時被子之下可是一片“槍光光,彈光光”。
“再說了,你忘了你父親昨天走之前可是嚴令不讓你再溜出去,起這么早,還不是得去上課,對了,特麗莎老師說的今天要抽背的內(nèi)容,你背了嗎?”
“額。”金發(fā)小孩頓時如遭雷擊,手中動作猛然一滯,腦中卻是不斷地回響著男孩的話——
“你背了嗎?背了嗎?了嗎?嗎?”
“呼,”被子另一端的拉力頓時消失,艾倫一松,喘了一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床邊的金毛,此時正低著頭、看不清楚神情但身體卻在微微顫抖著。
‘我難道說得太過了嗎?也沒有吧。’艾倫審視了下之前說的話,然后又試探性地問道:“喂,帕特莉夏,你沒事吧?”
“唔!”金發(fā)身體一僵,旋即猛地抬起了頭,鼓著腮幫氣呼呼地瞪著眼,道,“都是艾倫你的錯!”
說完,她便沖了上來,對著床上蒙圈的銀發(fā)男孩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喂喂喂,你不做作業(yè)還有道理了嗎?”男孩一邊防守著要害,一邊還護著鋪蓋,也是無奈地道,“哎呦喂,你勁兒咋又大了這么多了。”
就在二人扭打作一團時,門外總算是再次響起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一位棕發(fā)女仆模樣的女人便出現(xiàn)在了門口,也打斷了打架中的二人。
這女人看上去已年近中年,棕發(fā)短剪,膚色暗黃,偏近古銅,像是久經(jīng)日曬后的模樣,她的身材亦不算出眾,高達一米八的身高卻有著近乎如男性般寬廣的肩距,而最突出之處,還是她胸前。。。。。。那環(huán)抱著的,隱藏在白色布料下,卻鼓脹著的——
只怕是快有一般成年男人的大腿粗細的——
?。。?!
遒勁的兩臂。
嗯,一看就很安全。
“小姐,你又沒有梳妝就跑到艾倫少爺這里來了。”聲音沉悶,帶著些許女士煙嗓的感覺,也聽不出任何情緒,同時,她也習慣性地、非常正確地一只手半遮著眼,走了進來,一把“擒”住了終于老實下來的金發(fā)女孩,一邊將她托了出去,同時一邊對床上的男孩道,“真是抱歉,艾倫·戴維斯少爺?!?p> 對,這個兇猛的金發(fā)“小正太”,其實是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全名,帕特莉夏·柏丁,身份是圣穗大公收養(yǎng)的女兒,沒有血緣,但卻是被大公西蒙·柏丁承認的一脈單傳的柏丁家族這一代的唯一繼承者,同時也是這位不曾娶妻的傳奇貴族膝下唯一的后生。
而這粗臂女人,也是柏丁家族城堡中最一絲不茍、以做事干凈利落著稱的“冷臉”女仆長。
“。。。謝謝,蓮娜,”男孩無奈目送著威猛女人與仍回頭咬牙切齒瞪著自己的女孩離去,自怨自艾地小聲道,“但是,這才剛過月中啊,卻已經(jīng)是本月的第七次了吧?!?p> 不過,他卻是沒有任何氣惱,一來他這些年來基本上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行為,痛著痛著就麻了,二來,這個金毛好歹也是他四年以來唯一的“小伙伴”,算半個“青梅竹馬”,三來。。。他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正是約靈頓島東,圣穗城西,公爵城堡中的一間臥房。
吃軟飯,還是得有自我的修養(yǎng)與覺悟。
何況,人家還是這整個圣穗城、約靈頓島、乃至整個王國西境之庇護膝下唯一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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