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見（三）
“我的林大將軍，小女雖生在這煙花柳巷中，但她從未沾染花叢，今天也只是前來助興，她可是自由身。您大人有大量，哪能與這等小丫頭一般見識。元夕，還不快給大將軍賠罪！”
我只好俯身向他深深一福。
誰知他卻并不買賬，冷冷地道：“好吧，看在王爺?shù)拿孀由希@杯酒，我可以不再和你計較。但是我想和你來場比賽，若我贏了，你就自己摘下面紗；若你贏了，我便罰酒。你看，這可公平？”
我點頭道：“很公平。可是我們比什么？我不會騎馬射箭，不會舞刀弄槍，不會賭博喝酒，不會……”
“當(dāng)然不會比這些?！彼驍嗔宋业脑挕?p> 我略松一口氣，心道：“要的就是你這句。”
就聽他又道：“節(jié)日余慶還在，我們就比猜謎可好？你可會？”
我微微一笑道：“從未猜過，但可一試?！?p> 隨即，堂上一片哄笑。安王爺也沖我兩手一攤，搖頭微笑。他的意思難道是“你完了”？
這時林風(fēng)做了一個手勢，筆墨紙硯一一排了上來。
我微一沉吟，提筆寫道：“二形一體，四支八頭。四八一八，飛泉仰流。”
他拿過紙，贊道：“好漂亮的簪花小楷！”
然后略一沉思提筆寫道：井
我走過去看他那副，只見上面寫道：“三山自三山，山山甘倒懸。一月復(fù)一月，月月還相連。左右排雙羽，縱橫列二川。闔家都六口，兩口不團圓?！弊煮w恣意瀟灑，真是“揮毫如流水，落筆似云煙”。
我不禁心生敬佩，落筆寫道：用
堂里其他客人都伸長脖子，左右點評。氣氛漸漸回暖。
就這樣，他一首，我一首，直到月落烏啼。林風(fēng)已酩酊大醉，我臉上的面紗卻戴得完好。
安王爺直呼不可能，臨走時很是失落，很嫌棄地對鴇母說：“這林風(fēng)就讓他呆在這吧，我可沒功夫去送他?！闭f完又低聲向鴇母交代了些什么，便氣定神閑地走了。
這么尊神，醉醺醺地留在這里，鴇母好像很為難。她幾次三番跑到我跟前，最后終于開口：“夕兒，要不讓林將軍歇在你的屋里？”
我拒絕道：“媽媽，這不可能?！闭f完便轉(zhuǎn)身上了樓。
可是，我剛回到房間，還未來得及摘掉面紗，外面便傳來“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砸門的聲音，而且聲音越來越是急促。沒有辦法，我只得開門。卻見小倩和小蓮架著看似不省人事的林風(fēng)站在外面，一見我開門，便趕緊把他推到我身上，一溜煙跑了。
我想找人把他抬走，可向外一看，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我只好連拖帶架把他弄到床上。令人奇怪的是，他竟然不重?？晌覄倓傔€看到小倩和小蓮兩個人扶著他，都累得氣喘吁吁。
我坐在床沿，上下捏了自己一遍，嗯，好像自己的確強壯了一些！
剛要起身，我的手卻被人一扯，我被動地倒在了床上。臉上即刻覆上另一張臉，那張臉面如冠玉，眼睛里卻帶著邪魅的笑。
他原來會笑！我的心又咚咚跳了起來。正掙扎著要起來。他卻一把扯下了我的面紗，大概想看我的廬山真面目。我心下暗自僥幸，臉上卻綻開笑容等著他驚跳起來。
“你這是搞的什么鬼？”他一把把我扯到燈前，仔細的端詳我的臉。
我低身一福，道：“公子，小女子自小臉上長瘡，這自然是落下的疤痕?！?p> 他松開我，臉上隱約有些許的失落。
男人總歸是重色的。
再轉(zhuǎn)過身，他已回歸先前疏淡的模樣?！盁o論怎樣，我總要救你脫這苦海?！彼o我戴上面紗，盯著我的眼睛說。
我心里一陣感動。萍水相逢，他竟能如此待我！
他伸出手來，似乎想撫一下我的眼睛，但終于沒有。他放下手，似乎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出門。
“三天之內(nèi)，我定要接你出去”，他停在門口，頭也不回地說。
男人在風(fēng)月場合說的話，如何算數(shù)，尤其又是酒后之言！
第三天，我正在鴇母的房子里，聽她長篇大論地給我洗腦：“元夕，你少不更事，總把貞潔看得無比重要，其實男女那些事，也便那樣，只要你有了第一次，以后便會樂在其中，樂此不疲的……”
她正說得得意，門卻被一腳踹開。林風(fēng)面罩寒霜，走了進來。
“林將軍，你——”鴇母十分意外。
我也十分意外！
“我聽說，那晚元夕得罪了將軍，我還道將軍再不來我這花滿樓了呢？”鴇母小心翼翼地陪笑說道。
但林風(fēng)依然面罩寒霜，緩緩道：“我今天是來接元夕走的！”
走，他真的要接我走！我心里一陣驚喜。我悄悄地看向鴇母，只見她臉色登時暗了下了，冷冷地說：“老鴇知道林將軍威風(fēng)八面，可我這花滿樓不是菜市場，由著你們買賣砍價。元夕可還是處子之身呢，我養(yǎng)她十六年，豈能讓你隨隨便便帶走！”
林風(fēng)卻只冷冷地看著他，并不說話。
“你若真想帶元夕走，也不是沒可能，你總得出這個數(shù)”，她伸出一只手，正反晃了一晃。
我倒吸一口涼氣：“十萬兩銀子！”
我趕緊看向林風(fēng)，只見他卻面露微笑，不緊不慢地從懷里拿出一張票據(jù)說：“你看這夠不夠？”
鴇母面露懷疑，趕緊抓起一看，卻“嗤”一聲笑了出來：“林將軍，你這是開玩笑！區(qū)區(qū)五千兩銀子，還不夠元夕的一身行頭?！?p> 林風(fēng)卻對他的嗤笑并不在意，緩緩道：“我沒記錯的話，那天晚上，安王爺已經(jīng)給過你五千兩，做元夕的破身之資。”
鴇母偷眼看我，見我面無表情，只得尷尬笑道：“就算連上那五千兩，也才只一萬兩，只十分之一呢！”
林風(fēng)微微一笑，又從懷里掏出幾張紙，道：“你看，加上這些可夠？”
鴇母以為又是銀票，美滋滋接過，看了兩眼，臉色便緊張起來，急慌慌地把紙揣到懷里。
林風(fēng)看著她，問：“可夠！”
鴇母竟臉上一紅，道：“足夠！”
林風(fēng)站起身，對我說道：“元夕，快去收拾一下，我們即刻就走。”
我感覺像做了一場夢，昏沉沉地說：“可是我還沒同意呢！”
林風(fēng)皺了一下眉，冷冷地道：“你若不愿意，我便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