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用計(一)
不一會兒周云朗果然前來向我報道。
當(dāng)著林羽的面,我們自然裝作不識。林羽引見之后,我便說了幾味藥材,要他去各個藥店購買。
不多久他便把藥材備齊,我又找了幾個丫頭打下手,便開始著手做“逍遙散”。
這“逍遙散”,名字雖好聽,卻實在是一種劇毒。據(jù)《毒術(shù)》上記載,這種毒最溶于水,且無色無味,中毒之后會使人產(chǎn)生幻覺精神錯亂,行為癲狂,故此名“逍遙散”。
現(xiàn)下正是六月天氣,陽光毒辣,正適合研粉晾曬。剛到天黑,滿滿的一瓢子“逍遙散”粉末就已研制好了。
我?guī)е合忝雷套痰娜ソo林羽匯報的時候,他正一個人在廳里來回踱步,緊縮著眉頭,看上去好像有些焦躁不安。
一看我來,他的臉上立刻換上溫柔的笑,快步迎上來,道:“辛苦你啦!”
我把已經(jīng)層層包裹好的的藥粉給他,囑咐道:“打開時千萬要屏住呼吸,這些藥粉哪怕吸入一點(diǎn)兒,都會讓人迷失心智,陷入癲狂!”
“有這么厲害?”說完便想要打開那一大包“逍遙散”。
我一下嚇白了臉,趕緊死命的抓住他的手,道:“你不要活了嗎?”
林羽卻哈哈大笑,松開手,定定地看著我說道:“我很欣慰,你能這樣在乎我?!?p> 原來他只是來逗我玩兒。
可我的心里卻甜蜜蜜的。
“春香,你去把林木叫來。”
“是,二公子。”
春香笑著出去了。房間里就又剩下我們兩個。
我看著他身上穿的那件淡藍(lán)色的長衫,袖口上竟繡了一朵白色的菊花。我知道他林風(fēng)一樣,向來只愛穿一樣顏色的長衫,只不過每一件長衫的質(zhì)地不同,而且為了區(qū)別不同的長衫,每一件長衫都在袖口繡了不同的花朵。我記得林風(fēng)的月白色長衫的袖口上繡的是各色的牡丹花。而林羽以前的袖口上,繡的是各種顏色的茉莉花。可是這是從何時開始,茉莉花竟變成了菊花?
我靠近他的身子嗅了嗅,還是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你聞的什么?”林羽蛋蛋笑著問我。
“我在奇怪你袖口的花兒怎么變了?”
“你居然才注意到我袖口的花變了?”林羽好似有些失望的看著我,道,“我早就換了,自從和你有了……第一晚之后,我一直覺得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菊花香味。”他的聲音里滿是柔情,顯然是想起了那時我落水之后的情形。
說著還又湊近我的身邊,嗅嗅鼻子,接著道,“說也奇怪,我一聞到你身上的這種味道,點(diǎn)心旌搖動欲罷不能!”
我早就被他說的頗難為情,那些日子,我是多么的屈辱難堪,他卻偏偏還要記在心里。
好在,林方在門外求見,及時把我從難堪的回憶中拉了回來。
林風(fēng)把那一大包“逍遙散”遞了給他,又鄭重的囑咐道:“按我說的,只準(zhǔn)成功,不許失??!”
林方笑嘻嘻的回道:“二公子放心,林方就是拼著性命不要,也肯定先把事情辦成。”
“你也必須完好無損的回來!”林羽依然是命令的口吻,但卻不得不讓林方感動。
林方這才收斂神色,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林方記住了,二公子放心?!闭f完便轉(zhuǎn)身出門沒入了夜色中。
我知道今夜城里但凡是有些頭臉的人物,都已被林風(fēng)打發(fā)了出去,便早早吩咐春香,備了酒菜。
林方一出去,春香便帶了兩個丫鬟,把做好的酒菜端了上來。
“我知道你今日沒有心緒,可越是這樣,越得吃飽喝足?!蔽艺辶艘槐?,放到林羽的跟前。
“我大哥和那五萬將士的生死的存亡就系今日!所以我今日的確有些忐忑!”林羽終于對我說了實話。
我知道,面對一些重要的事情,每個人都會緊張。但表達(dá)緊張的方式是不一樣的。林風(fēng)緊張的時候便越是沉默,沉默的讓人害怕。而林羽緊張的時候,卻總是和別人調(diào)笑或者調(diào)情。
“你這是決心要救了嗎?”我顫著聲問他,一面為今夜感到緊張,一面也為自己今后的處境感到不安。
他明明保證過不會再讓林風(fēng)成為我們之間的羈絆!可現(xiàn)在他卻突然轉(zhuǎn)了心思,仍然要救林風(fēng)!
我突然為自己感到有點(diǎn)悲哀。女人啊,為什么總是自以為是呢?也許在男人的心中,真的如陳橋所言,女人就是一件衣裳。只不過在林羽的心中,我這邊衣裳比較華美,而且又是穿在他兄長身上,所以便更加有吸引力吧。
“我自然要救!不只為了我大哥!我這次奉了皇上的密令,來夜城的目的,便是調(diào)查上次昌平城圍城時,那三萬將士的全軍覆沒到底是誰的失職,還有就是要查出通敵的奸細(xì)。我和我大哥上演詐死了計策,就是為了讓袁五樓露出馬腳,再將計就計趁機(jī)蕩平敵寇。卻未想到敵人也設(shè)了計策,把我大哥困在了峪水崖?!?p> “可我們只有五千多人,貿(mào)然去救豈不是以卵擊石?況且如若他們趁機(jī)來攻夜城,那我們豈不是……豈不是只能坐以待斃?”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害怕。打仗的事我雖然一竅不通,可偌大一個夜城的防衛(wèi)只剩下幾個老弱殘兵,那豈不是危險的很嗎?
“夕兒,你不用怕?!绷钟鹨话寻盐覕堅趹牙?,笑道,“我們不能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也是不錯的!”
我自然知道他是說笑,可心里還是忍不住更加慌亂起來,掙扎出他的懷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而進(jìn)。
忽然一個小廝,冒失失的闖進(jìn)來,驚惶的報道:“大……大人,不好了,城外有不少的胡人,正在外面大肆的叫罵呢。要我們開城門,送美女和錢財出去,不然……”
“不然什么?”我顫著聲音問他。
“不然就……打進(jìn)來!”那小廝嚇得聲音也都帶著哭腔。
這可如何是好?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這個林羽,還是什么皇上的心腹,常勝將軍的胞弟,卻不曾想帶兵打仗竟是個傻瓜!
我心里恨恨的罵著,一臉驚慌的看像林羽。確不曾想到,他的臉色竟比剛才更加鎮(zhèn)定了許多。
難道他還有什么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