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有娘生，沒爹養(yǎng)

　　顧漓從床上坐起來，如瀑的長發(fā)從肩頭滑下鋪開在床沿。

　　顧漓只覺得頭疼欲裂，伸出手，使勁揉了揉：發(fā)生太多事了，如今自己也沒去做工了，與這府里關(guān)系都不好，蘇月是敵是友也不清楚，不可以去找她，自己也不能再出去了，她不能再失去身邊人了……

　　“小姐，您醒啦？”白芷和紫霄端著臉盆進(jìn)來。

　　顧漓看到她嘴角和眼角的淤青，心往下沉了沉，下這么重的手。

　　紫霄連忙對白芷使眼色，白芷明了，將盆放下，然后快速出去了。

　　顧漓掀開被子，紫霄連忙制止她：“小姐，大夫說了您需要靜養(yǎng)，不能隨意走動?！?p>　　但是她哪里攔得住顧漓，顧漓下床穿鞋，坐到銅鏡前：“幫我梳妝。”

　　紫霄無奈，只得給顧漓梳妝。

　　顧漓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昏睡了兩日，臉色很蒼白，臉上的腫倒是消下去了，或許是年齡的緣故，顧漓以前眼睛里總是閃著各種光芒，現(xiàn)在光芒卻不在了散發(fā)絲絲寒意。

　　“可以了小姐?！弊舷鐾笸肆送?，又拿出一件外袍，等顧漓站起身后為她披上。

　　紫霄打開門就看到白芷在門口站著，無奈的搖了搖頭。

　　顧漓走了兩步才看到兩人沒有跟上，轉(zhuǎn)頭：“走啊，愣著干什么？”

　　白芷跟紫霄才跟上，三人一前兩后往廚房走去。

　　正值正午，廚房正忙得熱火朝天，三人站在門口往里看。

　　“誰先動手打的你？”顧漓看著里面也沒回頭。

　　白芷往里面一指，指到一個正在切菜的中年胖女人身上：“就是她?！?p>　　顧漓順著看過去，嘴角蕩起一絲冷笑，走進(jìn)廚房。

　　廚房里煙火繚繞，每個人都做著每個人手上的事，一時間竟然沒人注意到顧漓。

　　“啪!”一個清脆的巴掌聲，讓眾人的目光集中過來。

　　顧漓打這一下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顧漓手都疼了。

　　那婆子平白無故挨了一巴掌，臉都甩了半邊，正要發(fā)火，一看是顧漓，聲音當(dāng)下就有點不舒服：“二小姐，你干什么！”

　　顧漓冷冷一笑，看得那婆子頭皮發(fā)麻，她以前只覺得二小姐說個繡花枕頭，除了樣貌，沒什么地方過得去，平日里受欺負(fù)了也是忍著，眼神何曾像這般冷過。

　　“我干什么？我堂堂二小姐教訓(xùn)下人，還用得著你問為什么？”顧漓與那婆子差不多高，兩目平視，氣勢上感覺顧漓平白高上了一截。

　　“那是小姐？”白芷不確定的戳了戳紫霄。

　　紫霄點點頭，看著顧漓心里有點寬慰，但又擔(dān)驚受怕的，自顧漓搬到偏院后都是無限忍讓的，如今知道還手了，她自然是高興的，但是又怕夫人那邊，前兩天才撕破了臉，今天在落下把柄，這可怎么好??！紫霄緊張的揉著手中的方帕。

　　那婆子說不出什么來，委屈的捂著臉：“二小姐，現(xiàn)在正值下午這一大家子人都等著吃飯呢，耽誤了時辰你擔(dān)待得起嗎？”

　　其他人一聽她這樣說，也紛紛復(fù)合，一時間廚房里說話聲，討論聲，柴火聲，炒菜聲齊響，聽起來嘈雜無比。

　　“我可只耽誤了你一人?！鳖櫪鞚M不在意的小聲說。

　　但是小小一聲，就讓廚房里的人聽了去，各自連忙停下聲來，各做各的事。

　　那婆子一時氣急，菜刀往案板上一砸：“你想怎么的？！你自己開你的小灶去啊，來我這叫囂什么？”反正二小姐也不受待見，沒人會怪罪自己：“還顧府二小姐，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哪家小姐上來就打人？”那婆子越說越起勁，她仗著顧漓不得寵，丑惡的嘴臉都快貼到顧漓臉上了。

　　“給你剩飯剩菜怎么了？那是夫人的吩咐，你有本事找夫人去，找我一個下人干什么！”那婆子又拿起菜刀，惡狠狠的切著菜：“真是沒教養(yǎng)！真是有娘生，沒爹養(yǎng)！”

　　“你說誰沒爹養(yǎng)？！”一個盛怒的男音從廚房外面響起！

　　“老……老爺！”那婆子看清來人之后，嚇得一抖，連忙跪下。

　　顧奉執(zhí)一臉陰郁，他在門外站了許久，他平時是不來廚房的，奈何顧檬纏著他來廚房，想看今天什么菜色。

　　他雖然對顧若也十分上心，但那種上心更多是嚴(yán)厲，畢竟是按照皇后的標(biāo)準(zhǔn)來養(yǎng)的，對顧檬是寵愛，是父親對孩子的愛，所以顧檬說什么他幾乎都應(yīng)。

　　但是一來就看到白芷和紫霄在廚房外站著，廚房內(nèi)是那婆子罵人的聲音。

　　聽得他臉上發(fā)黑，連忙出聲制止。

　　顧漓見了他之后，走到廚房外，行了一禮，淡淡的叫了一聲：“父親。”

　　顧奉執(zhí)有三年未見顧漓了，三年前只覺得她長得好看，并未曾想三年來竟出落成如此模樣，跟她母親極像，眉眼間卻繼承了自己的三分剛毅，顯得有點巾幗之姿。

　　顧奉執(zhí)看著顧漓，又想起了那個總是溫溫柔柔喚他“夫君”的沈羽，沈羽性子極好，從未在自己面前吐露過一絲不悅，一直都是歲月靜好的樣子。她是不是也受了這般委屈，未曾對自己說？顧奉執(zhí)突然想起來沈羽光滑潔白的身體上莫名其妙的淤青，還有自己送給她的奴仆手上戴著與身份不匪的金銀玉飾。心里便對顧漓多出了幾分憐憫來。

　　顧檬躲在顧奉執(zhí)寬大的袖子后面，偷偷的看顧漓，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顧檬調(diào)皮的吐了吐舌頭。

　　“來人！”顧奉執(zhí)看著地上跪著的一片人，指了指剛才那婆子：“打三十棍發(fā)賣了出去?！?p>　　“不！不要啊！老爺！是二小姐二小姐先找茬的啊！”那婆子驚慌失措的叫起來，三十棍，自己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顧奉執(zhí)哪里會聽他解釋，對他來說，主子就是主子，既然簽下了賣身契，那不管主子多不得寵，多不受待見也是主子。更何況，顧漓還留著他的血。

　　顧奉執(zhí)轉(zhuǎn)身離開，顧檬連忙跟上，而后顧奉執(zhí)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住了，側(cè)過頭，看著顧漓：“你也跟著?！闭Z氣里是難得的不易察覺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