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撩漢攻略
在若初這個一門心思做學(xué)問的書生眼里:這古代男子,尤其出身顯赫的貴族,最喜愛溫良淑德,才貌雙全的女子。
論美貌,這古代父母遺傳給她的這幅皮相,當(dāng)真不差,雖不敢自稱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倒也國色天香,婉約動人。
論才華,她原是現(xiàn)代生物學(xué)女博士,不但專業(yè)造詣登峰造極,國文中醫(yī)也堪稱專家,至于琴棋書畫詩酒茶,女紅刺繡,全仰賴張家父母這對神仙眷侶和逍遙閣各位的師傅躬親相傳,耳濡目染之下雖不敢自居精通,倒也絕對忽悠得了他。
所以,被現(xiàn)代女博士翻了牌子的男人,讓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是遲早的事。
愛情三十六計,若初玩轉(zhuǎn)熟悉,欲擒故縱是第一計:先不經(jīng)意引起他的注意,再故作內(nèi)斂,及時退出,引他去找若塵。他若有心,必能從若塵處打聽到關(guān)于她的一切,他若無心,也無所謂,她還有后招。
這公子哥倒算是有心,很快從若塵那兒得知:家父名為張清,乃當(dāng)世隱居名醫(yī),多年來與夫人鶼鰈情深,過著神仙眷侶的生活。義父是張清多年至交好友,此次來家中小住。當(dāng)然,若塵受長輩叮囑,并沒有透露義父逍遙閣主的身份。張家除了若初若塵這對姐弟,還有一長兄,因自小體弱多病,便被張清送往九機(jī)山習(xí)武養(yǎng)病。
張家雖隱居山林,家無錢財,卻有良田十畝,宅院兩套。
張清夫婦精通醫(yī)術(shù),平日下山濟(jì)世懸壺,得空便在書房花亭吟詩作對,鴛鴦呈祥,又有一雙聰慧伶俐的兒女,過著與世無爭的小康生活,盡享人間樂事。
公子哥向張家一一道謝恩情,并自稱姓賈,與家仆來山中游玩,不慎跌落山崖。
若初抿嘴偷笑:姓賈,一聽就是假的。父親與義父,只怕見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猜到他是誰了,只不過不挑破而已。這樣的幌子,恐怕只有若塵這樣的小屁孩才會信。
可不到半刻中,若塵就偷偷扯若初的衣角,“長姐,你說,他真的姓賈嗎?”
若初眉目一亮,正要拍弟弟的大腦瓜子給他點(diǎn)贊,迎頭便瞧見賈公子正向他們走來,忙不迭將伸出的手強(qiáng)制轉(zhuǎn)向,輕撫若塵肩上看不見的灰塵,“若塵,賈公子入門是客。長姐照顧,多有不便。你如今也大了,該懂些事,萬不可失了張家的禮數(shù)。”
若塵似懂非懂,卻也在懵逼片刻后,認(rèn)真點(diǎn)點(diǎn)頭。
對張若塵來說,客人禮儀遵守不遵守,照顧不照顧都無所謂,他最在意的是賈公子的那把青虹劍,只要能摸到那把劍,要他做什么都愿意。
若塵一天到晚與賈公子廝混一起,一面樂此不疲地對他表演自己的武學(xué)功底,一面纏著他給予評價,連若初喚他們吃飯,都無暇顧及。
若初看在眼里,喜在心中,趁給他們送飯的機(jī)會,一面責(zé)備弟弟不懂禮數(shù),一面把為賈公子專門準(zhǔn)備的芡實山藥粥擺在眼前,“公子傷情未愈,不宜葷腥。這芡實山藥粥,配以紅棗蜜餞,最是養(yǎng)脾開胃,補(bǔ)氣益血?!?p> 賈公子感激施禮,“有勞若初姑娘了。”而后放心喝粥,贊不絕口。
若初心中喜不自勝,面上卻淡然囑咐弟弟幾句,便自行離去,臨走還聽到他對若塵稱贊自己才貌雙全,更是心花怒放。
慕容峰在一邊裝模作樣地捂著胳膊呻吟痛苦,“初兒啊,義父的舊傷也復(fù)發(fā)了,不知道有沒有芡實山藥粥喝?。 ?p> 若初當(dāng)即羞紅了連,啐了一口,“你不是喜歡粉子蛋嘛,什么時候移情別戀了!”
慕容峰一副鬼臉般的失落,“沒良心的丫頭!”
幾日后,賈公子余毒除盡,傷口愈合,便要告辭,贈若塵一塊璞玉,以作答謝,“在下出門在外,身邊沒別的財物,這塊石頭是機(jī)緣所得,萬望毋棄?!?p> 若塵對玉石沒什么心思,在長姐略贊兩句后,便要轉(zhuǎn)手送給若初。
賈公子也微笑應(yīng)和,“只要若初姑娘喜歡,便是這塊石頭的福氣了。姑娘可據(jù)自身喜好,請能工巧匠,雕琢成器?!?p> 若初推辭不過,便含羞收下,心中猜度,這賈公子原本就是想送給自己,只不過不明她的心思不敢造次而已。
她暗暗好笑,得意興奮之后,便纏著慕容峰借來逍遙閣的《啄玉名典》,偷偷研習(xí),唯恐辜負(fù)這塊“定情信物”。
若塵眼饞賈公子的青虹劍,實在不舍放他離去。
若初便假公濟(jì)私,教弟弟對他撒嬌獻(xiàn)媚,最好情義和馬屁一起用,連消帶打,多多益善。
若塵還真是一點(diǎn)就通,又伺候他洗腳鋪床,又幫他換洗傷口,還下了血本贈送張家的祖?zhèn)鞯拇筮€丹給他,唯一盯著青虹寶劍,央求他多住幾日。
情面幾番來往,賈公子很快招架不住若塵的天真熱情,答應(yīng)再留一日。
若塵欣喜若狂,當(dāng)天就抱纏著青虹劍,在院子里倒騰了一整天。
若初暗自得意,“有我出馬,還就沒有擺不平的事!”
當(dāng)天傍晚,張清夫婦行醫(yī)未歸,門外忽然闖入一群不速之客,剛走進(jìn)前院就對若塵大呼小叫,氣勢咄咄逼人。
房中的賈公子聞之色變,一邊警惕關(guān)注來人動向,一邊四處尋找藏身之所。
若初看在眼里,當(dāng)即明白這伙人跟追殺他的有關(guān)。
她原想去幫忙,卻忽然記起心理學(xué)理論:越是危機(jī)時刻,越是心跳容易幻化情愫,滋生愛情的時候。這么千載難逢的機(jī)會,要是浪費(fèi),絕對夠她后悔一年。
若初隨即轉(zhuǎn)換策略,佯裝無知去叫他,“公子……”
未及多言,賈公子已經(jīng)以迅雷之勢捂住她的口鼻,帶著她旋入柱子一側(cè),擰眉傾聽即將臨近的腳步,完全不顧被捂住嘴巴,緊身相擁的若初所表現(xiàn)出來的驚愕與羞澀。
若初心中狂喜,自覺像一個披著淑女外衣的女流氓,骨子干著沒羞沒躁撩漢子的事,面子上卻受驚應(yīng)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果然活得久了,就是天生的戲精。
那些家伙不顧若塵的攔阻,在張家翻箱倒柜,四處打砸,自然也驚動了宿醉剛醒的慕容峰,他飛身查看情形,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捂著若初嘴巴的賈公子,旋即變臉。
眼看追查之人即將逼近他們,賈公子避無可避,竟腳底一蹬,掕著若初就向房頂飛,偏偏他輕功又不給力,帶著若初上不去下不來,懸在空中蕩秋千,畫面驚奇不敢看。
搜尋之人又直奔他們這個方向而來,賈公子騎虎難下,似有拋棄若初之意。
慕容峰咬咬牙,暗中使功力幫忙,兩人才一塊被托上屋頂。
兩人在房頂剛喘了口氣,底下那些人又無視若塵的勸阻,要上房搜查。
賈公子拽著若初,在屋頂緊張挪動。
眼看那些人即將上房,慕容峰緊了緊眉頭,一塊石子彈指而出,悄然飛向暴露在即的賈公子。
賈公子腳下一震,順著屋頂斜面就滾落下去,連帶著若初也未能幸免,跟著他一前一后栽入檐下的稻草堆中,未及回神,頭頂?shù)牟荻褍A塌而下,將他們完美掩埋。
賈公子疼得齜牙咧嘴,卻不忘摁住若初受驚的身子,急躁命令,“別動!”
他的氣息傳入若初的耳畔,她幾乎是不經(jīng)大腦地安分下來,縮在他身旁微微打顫。
外面的搜查還在繼續(xù),里面的若初跟他卻在極度別扭,極度緊張,極度酸脹的姿勢下整整挺了半盞茶,弄得原本抱著戲耍心態(tài)的若初又是心潮澎湃,又是懊惱失措,也不知道是她在借此撩漢子,還是對方在借機(jī)挑逗她。
外面的人一無所獲,面對十三四歲的若塵那雙無辜受驚的眼睛,也倦于繼續(xù)糾結(jié)。
一人唉聲嘆氣,“真是倒霉,明明已經(jīng)找到了,尸骨無存,還要我們再到處巡視一番。害我碰到毒蛇,還好這兒有大夫。小兄弟,剛剛對不住,你趕緊給我治治?!?p> 領(lǐng)頭的道,“主上也是為保萬全。如今巡視這么久,看來已經(jīng)妥了。你包扎完傷口,我們就啟程復(fù)命!”
他們撤出了后院,稻草堆中的兩個人也都松了口氣。
賈公子撤手放開若初,對她愧疚道歉。
若初掙扎起身,面上緋紅一片,來不及拔干凈周身稻草,就羞得落荒而逃。
他著急追著她道歉,“若初姑娘,在下無意冒犯。實在是剛剛情況緊急,在下是急糊涂了,還請姑娘見諒?!?p> 若初自知這次玩笑開得有點(diǎn)大,有些愧疚難當(dāng),心中又暗笑他的迂腐,只能滿臉受驚回身提醒他,“公子止步,前面便是小女閨房,還請……”
一語未了,他又扯她入房躲避。
很快,門外就響起了大漢的腳步聲與神神叨叨的不耐煩,“該死,這是走到哪兒了,茅房到底在哪兒呢?”
若初被他捂得難受,緊張之下,兩顆狂跳不已的心臟清晰可聞,不禁面紅耳赤,進(jìn)而一個噴嚏便猝不及防地打出來。
門外的人聞之警惕,“誰在里面!”
賈公子急得對她噓聲求救,若初沖他心領(lǐng)神會地點(diǎn)點(diǎn)頭,整理好衣襟開門從容應(yīng)對。
門外大漢看到一個年輕的閨中姑娘,倒也沒了戒心,捂著肚子詢問茅房,若初指了方向,那人道謝而去。
等那人走遠(yuǎn),賈公子又低頭施禮,道歉連連。
若初適時深明大義道,“公子若有難言之隱,不必多做解釋,若初并非不明事理之人。”
他回歸本色,竟以別樣的目光在她房中落座打量,“姑娘收留,在下感激不盡。只是,適才聽若塵小兄弟說,姑娘救我回來的時候,特地在其中設(shè)立了一個障眼法迷惑他們,在下著實意外,姑娘年紀(jì)輕輕竟有如此膽識!”
若初淡然一笑,“公子勿怪,若初雖未曾見過大世面,卻也知公子的傷勢非意外造成。救人是醫(yī)家本分,可若所救之人身份不明,也會給家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故而冒險設(shè)局。若初無心打聽公子背后難言之隱,只愿公子痊愈后,莫要提起張家,便感激不盡。”
他眸光微動,重新審視眼前的姑娘,她只安穩(wěn)坐下,風(fēng)輕云淡。
半個時辰后,若塵報信說那些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
他起身告辭,“打攪姑娘,實屬無奈,還請見諒。”
若初恭敬施禮,默然關(guān)門,等他腳步遠(yuǎn)去,才跳上床翻身打滾,“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持到什么時候!”
正沒完,窗外響起慕容峰玩味戲謔的笑聲。
她當(dāng)即漲紅了臉,開門查看,卻見慕容峰抱著雙臂,扭著腰干,陰陽怪氣地重復(fù)問,“該死,茅房在哪兒?”
聲音竟跟方才門外的音色如出一轍,若初大怒,“為老不尊!”
慕容峰笑得前仰后合,“是,我為老不尊,可你知道方才要沒有我,那伙人就發(fā)現(xiàn)你們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你以為你的障眼法很完美嗎!沒有我,你們家早暴露了!”
若初羞愧難當(dāng),恨恨地沖慕容峰甩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