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強忍內(nèi)心的動搖與翻滾,扶了茗香,“我有點暈,先回去休息了?!倍蟛活櫲魤m苦苦呼喊,頭也不回地離他而去。
若塵大為受挫,不甘地跪在原地不肯起身,一副他們不答應就要跪到吐血的架勢,“殿下,你就成全我吧。”
元僖被他吵得有點不耐煩,卻又被他一腔熱血微微感染,“你上過戰(zhàn)場嗎?你知道那是什么模樣嗎?軍令之下,每一場勝利和失敗都是人命堆出來的,主將尚且難以自保,更何況你一個新兵蛋子。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有時候還是多多惜命。你姐姐可就你一個弟弟,你也該為她多想想?!?p> 若塵仰頭答,“我知道長姐心疼,可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我跟隨你們進京,不是想借助殿下的庇護混飯吃的。如果你們只想把我綁在身邊看著我,我寧愿自己走!”
元僖來了氣,“你怎么不聽勸啊?!?p> 若塵堅定而又自信,“我可以的!”
“好!”元僖的青虹利刃隨之出竅,“拿出你的赤練劍,如果打贏我陳王府四大護衛(wèi),本王就隨你所愿!”
若塵聞言,當即眉眼發(fā)光,對迎面而來的李勇道一聲“得罪了!”便手持赤練劍,與李勇為首的四大護衛(wèi)打成一片。
元僖在一邊觀戰(zhàn),見他如此賣力搏殺,似有取勝的可能,倒有點不知所措。
茗香燃起一支檀香,裊裊青煙雜糅甘甜的清茶沁入心脾,要不是若初為弟弟的事神思倦怠,這樣的午后該是如何愜意的生活。
“夫人,還在為公子的事煩心嗎?”
若初輕嘆一口氣,“這孩子,小時候家里人想要你學文,他死活不愿意,一定要習武,說長大要血染疆場,馬革裹尸。連我父母都管不過來,我也是管不住他的。可是,他才這么小一點,要我如何忍心送他上戰(zhàn)場???將軍百戰(zhàn)死,壯士十年歸。古來疆場,都是白骨累累,尸橫遍野,要我怎么能夠呢?”
“夫人護弟之心,奴婢明白。若我有弟弟要上疆場,我也會擔心的。只是,”她遲疑片刻,忽然跪下,“茗香冒犯,請夫人聽我一言?!?p> 若初懶懶問道,“你想說什么?”
茗香鄭重磕頭,似有感同身受的矛盾,又已做下選擇,“請夫人恕罪。茗香與公子,雖沒見過幾面,卻好幾次聽公子提起:燕云十六州乃我朝國之屏障,一日不收復,我大宋汴京將一日不得安寧。自太祖皇帝,至當今陛下,已連續(xù)多次北伐,這次更舉國之力,調(diào)動了二十萬禁軍隨往。聽公子說,陛下此次的部屬嚴絲合縫,必能直取幽州,收復失地。這是他千載難逢的機會,若不能隨軍前往,必定遺憾終身?!?p> 若初大為震驚,倒不是為她勸說,只是意外她竟然與若塵相熟到這個地步。
她似乎看出若初的心思,卻并不在意,繼續(xù)勸說,“夫人,您愛護弟弟,茗香也勸過公子??晒诱f,自古懷才不遇,憂郁而死者,不計其數(shù)。若他心向安穩(wěn),自甘平庸,根本不會離開梅林,跟您來到汴京。他是抱著春風得意馬蹄疾的心態(tài)來到汴京,期盼可以有所作為。如果您讓他戴著皇親國戚的帽子安享富貴,他情愿辭官離開,自行從軍?!?p> 若初驚起而立,“他真這么跟你說!”
“是的,”茗香站起來扶著若初微微顫抖的身子,“夫人,公子如果真的自己去投軍,那才真的危險難料。若夫人準他隨軍,有殿下護佑,總好過他自己去啊。”
若初沉默良久,扶著茗香回到園子,見若塵正手持赤練劍與四大護衛(wèi)的青虹劍比武切磋。
青虹、赤練相遇,劈砍震懾心魂,金蘭之劍碰撞出的火花令在場所有人嘆為觀止,若初不禁感慨,“都是將門之劍,這真是命中注定!攔都攔不住?。 ?p> 若塵的武功劍法經(jīng)過大半年的軍中歷練,已然長進不少,確實是同齡中人的佼佼者,想來他為了這次北伐,也是下了苦工的。如果堅持不讓他去,只怕適得其反。
半個時辰后,雙方誰都沒把誰打服,若初只能叫停戰(zhàn)事,“好了,你去吧。”
若塵狂喜不已,感謝王府眾人后,便一溜煙趕回去收拾行裝,準備隨軍出發(fā)。
元僖微微汗顏,“他武功是不錯,可你真舍得?”
若初輕嘆,“不舍得也得舍得,如果他真的自己跑去從軍,我怕是以后都睡不著了?!?p> 臨行前,若初對弟弟千叮嚀萬囑咐,茗香也偷偷抹眼淚,若塵只興奮沖她們擺手告別。
眼看若塵騎馬而去,消失在浩浩湯湯的北伐大軍,元僖撫著憂心忡忡的若初慰藉,“若初,別擔心。我安排了人,會盡量調(diào)他遠離戰(zhàn)場,一定會保護好他的?!?p> 若初心稍慰,只是戰(zhàn)場之事,誰都無法預料。
以若初這個現(xiàn)代人的史學記憶,大宋是沒有成功收復燕云十六州的。
他們此去,必將失敗而歸。
可若初仍舊靠著元僖的肩膀:祈求一切平安!
太宗遠征,汴京一切軍國大事,全由元僖裁決,他在前朝忙碌,若初在后院也不平靜。
先是有人看重若初是陳王寵妾的身份,前來送禮巴結(jié),各色奇珍異寶晃得她眼冒金星。
后是,見這一計不成,又給元僖送來一群美女嬌妾,以圖平步青云,卻全被若初當面打出去,并厲聲臭罵,“如今陛下遠征在外,與遼國浴血奮戰(zhàn),殿下身負監(jiān)國之職,責任重大。誰要再敢動這歪心思,陷殿下于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休怪我翻臉無情!”
如此,若初作為陳王府的姬妾,卻兇悍善妒的名聲被那些無所事事的八卦嘴臉傳揚出去,連孫貴妃都宣她進宮,好一通教訓。
可若初理直氣壯,“貴妃娘娘,越是這個時候,殿下越是要小心謹慎,一旦行差踏錯,將萬劫不復。陛下在外遠征,與眾將士在北方苦寒之地同甘共苦,兒子卻在京中收禮斂財,玩賞美人。這要傳到陛下耳中,要殿下何以立足。為了殿下,哪怕我被全天下人咒罵,也絕不后悔!”
孫貴妃反而被懟得沒了主意,只能夸她識大體,然后訓斥幾句,放她回去。
元僖摟著她的肩膀幸災樂禍,“明明就是吃醋善妒,偏偏這理由還冠冕堂皇,一套一套的,母妃也不能奈何你。連馮姑姑都問我,你區(qū)區(qū)一介侍妾,竟做出了當家主母的派頭,是誰給你的膽子?”
若初噘嘴反問,“怎么,你后悔留下我這個母老虎了?”
元僖輕刮她的鼻尖,“我就喜歡看你吃醋,喜歡你這個善妒的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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