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書房。
李長生將熱水進(jìn)去,便輕步走出,小心的將房門合上。
長孫無忌、房玄齡、程知節(jié)、尉遲敬德聯(lián)袂而來,此時正分坐在書房中。幾人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熱水,方才長出一口熱氣。
對于袁淼家不提供插,反而每次有人來都是只倒杯水熱,眾人早已習(xí)慣。不疑有它,只當(dāng)是科學(xué)一門的傳統(tǒng)而已。
長孫無忌似乎是在外面被凍著了,一杯熱水全進(jìn)了肚子,這才看向一臉茫然的袁淼。
“老夫聽聞,大王加封中書令,乃是因你而起?”
隨著長孫無忌問完,其余三人目光移動,都看向袁淼。
“小子也只是提供個機(jī)會,大王能夠被加封中書令,全憑圣上之意。”
對這種事,袁淼自然是不敢居功的。否則傳出去,旁人還以為,自己有本事能隨便就讓李世民加封中書令。
房玄齡與長孫無忌對視了一眼,兩人皆是明了。
在座的也都不是外人,眼下更是同乘一艘船的關(guān)系,見袁淼這般解釋,也不再多說,大家心中明白即可。
“你覺得大王……還有機(jī)會嗎?”
現(xiàn)在的情況,房玄齡也有些拿不準(zhǔn)了。
要說李淵認(rèn)準(zhǔn)了,將來大唐的江山由太子繼承,那么這個時候就不該繼續(xù)抬高秦王。但要是說有換太子的意圖,那就該早做決定了。
袁淼還未開口,長孫無忌便已經(jīng)接過話:“某想了許久,認(rèn)為陛下依舊沒有更換太子的想法!陛下不是那等決絕無情之人,某進(jìn)來想著這些年來,陛下的處事風(fēng)格??赡堋菹伦钕肟吹降谋銜?,在……能看到大王與太子之間,和睦共處!”
早就不耐煩的程知節(jié)將手按在幾上:“放屁!陛下要真是這樣想,那就是……”
那就是傻!
袁淼心中將老程沒說完的話補(bǔ)充了。
想來議事的時候,話最少的尉遲敬德這個時候忽然開口:“不論陛下怎想,大王怎樣決定,我等都要做好準(zhǔn)備?!?p> 這話在理,總不能大家坐著等死吧。
“你現(xiàn)如今在禁軍任職,又控皇宮險要,還需在禁軍之中多多運(yùn)作。太子等人有后宮為其不斷游說,我們也不能少了人在皇宮之中!”
就在袁淼以為尉遲要提到玄武門的時候,便見多方話頭一轉(zhuǎn),這才暗中松了一口氣。
“還是某說的在理,皇家爭斗,宜早不宜遲!”老程總是急沖沖的性子,看向先前剛說完話的尉遲敬德:“尉遲,前番你自己是看到了。李建成能拉著一車車的錢財收買你,被你拒絕后,更是派出人手想要行刺殺之舉,便該知道李建成早已包藏禍心!”
尉遲敬德冷哼一聲,不做評價。
老程說的這事,袁淼卻是知道的。
近來,太子李建成、齊王李元吉一直對天策府平平出手。不單是用計調(diào)離天策府屬官,更是見秦王麾下?lián)碛斜姸囹斢聦㈩I(lǐng),便準(zhǔn)備引誘這些軍中將領(lǐng)為自己所用。
月前,更是拉了一車金銀器物送給尉遲敬德,其意圖明顯,就是想將其收為己用。
然而,尉遲卻是斷然拒絕,更是將此事說與李世民知曉。最后,李建成見計不可為,便派出人手想要在夜間刺殺尉遲。
戰(zhàn)陣之上殺伐悍勇的尉遲,那會在意這等人物,大半夜的府上從里到外大門敞開,自己倒是安然入睡。那刺客眼看這樣,竟然是生生沒敢走進(jìn)尉遲的房屋。
“你那新軍,聽聞操練的不錯,眼下我等處境雖艱,但仍需操練下去!”
今日算是例行的通氣,最后長孫無忌看著袁淼,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袁淼目光一縮,迎上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重重的點點頭。
送走長孫等人,袁淼長出一口氣。對于今日所提之事,袁淼是認(rèn)同長孫無忌的言論。要是李淵真的想要更換太子,真的有所謂的曾經(jīng)對李世民立為太子的承諾,并且承認(rèn)的話,早他馬就把李建成給廢了!
“郎君,裴矩來了!”
想著入神了,李長生走進(jìn)書房后,袁淼才回過神。
一聽竟然是裴矩來了,不禁皺起眉頭。
這人,貌似是李建成的人呀,不偏不倚的挑了這個時候上門……
“請到前面吧,上熱水,某稍后便到?!?p> 施施然的,袁淼踱著腳步便來到前面。
只見這時候,裴矩已經(jīng)是坐在了客位上,面前正放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水杯,只是杯中的水卻沒有動。
一聽到腳步聲,裴矩便立馬看了過來。
袁淼臉上浮出笑容,對著裴矩行了一禮:“不知裴侍中到來,家中準(zhǔn)備不當(dāng),還望海涵?!?p> “袁縣子多慮了,今日裴某上門,卻是唐突了。”裴矩笑著擺擺手。
坐定,袁淼看了滿臉笑容的裴矩,一時狐疑起來。
按說,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見到對方的人都是恨不得提刀行兇的。哪像現(xiàn)在的裴矩,一臉笑容看著就滲人。
喝了口熱水,袁淼很淡定的說著:“還不知裴侍中,今日所為何事?”
“太子殿下向來欣賞袁縣子之才,雖在朝堂之上有著些許紛爭,那也只是為了天下著想?!迸峋卣镜暮芨?,話也說的很堂皇:“私下里,太子對我等,多有提及袁縣子才能卓著,只等往后便有無數(shù)位置能讓袁縣子施展本領(lǐng)……”
這是許諾!
袁淼目光微動,心中已是了然對方的來意。
眼下這是許之以官職,后面就該是錢財了吧。這兩樣,總是要配套的,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再送幾個年輕貌美的侍女……
見袁淼沒有開口,裴矩也不在意,繼續(xù)說道:“今日太子得了些下面的進(jìn)貢,這不就立馬讓裴某給送過來了。袁縣子要知道,就連裴某對這些物件,也是眼熱的很!”
呵!挖人還能不出血的?
袁淼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立馬連連擺手:“小子這不入眼的本事,哪能入得太子殿下的眼,更讓裴侍中親臨寒舍……這進(jìn)貢給太子的東西……小子就不客氣了!畢竟……尊者所賜!”
袁淼真的是笑的很開心,有人白送自己好東西,哪有不收的道理。
只是,對于裴矩話里的暗指,卻是絲毫不接。
“袁縣子!”
這會兒,輪到裴矩急了。你小子?xùn)|西都收了,總得給個準(zhǔn)話吧。
拍拍太子的馬匹,表下決心啥的呢?
然而,袁淼注定是要裴矩失望的了。
站起身,一臉興奮的向著外面招呼:“李長生,快將裴侍中帶來的東西,送到庫房里面!拉貨的下人們,一人賞塊肉干。要大!這么冷的天,還出來,不容易啊……”
裴矩不由又追問了一句:“袁縣子……”
“哈!裴侍中……”袁淼笑容滿面,一把拉住裴矩的雙手:“小子家境貧寒,眼看著這年沒法過了,辛虧裴侍中送來了太子殿下的賞賜,小子感激萬分!
您看,這也不早了,家里沒錢給廚娘,廚房好幾日沒開火了……小子這還要去宮中當(dāng)值……”
說著,袁淼便帶著不知道從那來跑出來的趙小刀,出了府門。
只留下裴矩,一臉呆滯的抬手看著空空如也的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