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沒想到早間還與他談笑的人當初竟是如此輝煌,難免會有些訝異,轉(zhuǎn)而問秦玉:“公主可知周平當初為何去了齊國?”
秦玉扭過頭來,細長的眼眸笑出了月牙兒的形狀,巧笑道:“知道,但是我不告訴你!”
楚江聳聳肩,言道:“公主怎的這般小氣?”
秦玉毫不介意,言道:“這些個事待你回楚國問了你君父便知道了!”
楚江還想說些什么,一旁的齊虎言道:“不過此人當初可是周室天子的有力競爭人選,或許與這件事有關?!?p> “仲德也不清楚?”
“不清楚,這些與我無關的人,我何必去知道那么多?”
楚江尋思也是這個道理,于是重新將目光投回祭壇上。
此刻周平已經(jīng)完成了大部分的環(huán)節(jié),只余下最后一項歃血祭天,只見一名祭司將酒依次倒入酒樽中,并將一把鋒利的匕首遞給周平,就在周平將要接過匕首的時候,那名祭司忽的暴起,轉(zhuǎn)手改遞為刺,直指周平的心臟。
一瞬間的變化讓周平來不及做出反擊,只得強行將身子偏了一絲,匕首隨著一聲悶響沒入周平的左肩,而那祭司也被反應過來的周平用腳踹飛了出去。
壇上突變的情況將眾人驚住,直到那名祭司落地之后方才有人反應過來,負責維護安全的子由將軍連忙指揮手下的兵卒:“保護公子!來人給我拿下刺客,莫要讓刺客跑了。”
等到兵卒控制了現(xiàn)場,周平這才癱坐下去,感受著左肩傳來的劇痛,險些暈了過去。
子由一路小跑過來:“稟公子,刺客已被拿下,末將這就去喊御醫(yī)來!”
“去吧!”周平這時才意識到場面已經(jīng)有些不可控制的混亂,只得強行撐起身子,在侍衛(wèi)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諸君還請安靜!”荀子走到周平的身邊,低聲問道:“文成還是先回去養(yǎng)傷吧,這里就交給老夫?!?p> 周平咧著嘴,蹦出幾個字來:“無礙,這等小傷還傷不到我?!?p> 嘗試自己走了幾步,周平挺直了身板,言道:“諸君,刺客已被拿下,然春祭未完,還請諸君靜坐,待春祭禮畢后再離去!”
子由見周平的左肩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出聲勸道:“公子傷重,還是先回去吧,萬一還有刺客傷了公子,末將也是無法給天子交代。”
“無妨,僅余下三樽酒,待我將酒敬完便回去!”
此刻壇上的那些祭司都已經(jīng)被子由控制起來,是故祭壇是顯得空蕩蕩的,而周平在御醫(yī)的簡單包扎后重新站到了祭壇的中央,用那把沾了自己鮮血的匕首劃開了右手的雙指,鮮血順著匕首緩緩流了下來,一滴滴的滴進酒樽中,將原本清澈的酒染成了暗紅色,在日光的照射下顯得幾位妖艷。
壇下的百官屏息凝神的看著壇上的那個人,他們或許從來沒有遇見過有這般毅力的王室成員,而年紀稍長的遺老們則是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淚,當初熟悉的那位公子平似乎又回來了,哪怕這個回歸的方式顯得有些狼狽。
三樽酒過,周平轉(zhuǎn)過身來,他獨自喊到:“春祭大典,畢!”
哪怕是對于周平無感的齊虎在這一刻都不得不佩服這個人的意志力,而壇下的眾人更是被周平的表現(xiàn)所震撼,短時間內(nèi)竟沒有聲響傳出來。
“公子,車駕已經(jīng)備好了,莫要再耽擱了!”刑尚攙扶著周平,將他引下祭壇。
一路上皆是些官員的關心之語,至少先前那種不滿也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周平不做停留,坐著馬車徑直離開。
另一邊的荀子則是負責處理這通亂局,雖說周平已經(jīng)勉力將春祭進行到底,但是這等日子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總歸是產(chǎn)生了極差的影響,先前還在壇下的宋衛(wèi)兩國的君主便早已經(jīng)離開,怕是以后對于周室也是沒有現(xiàn)今這般親近,好在學宮弟子那里由于率先做了工作,現(xiàn)在逐漸離開,最主要的是這件事遲早會傳遍天下,周室僅存的一絲威儀怕是也就到此為止了。
楚江三人還留在原地等著荀子,他們目睹了一切,甚至有些難以接受。
齊虎掃視了一番被軍士押走了祭司們,大多數(shù)祭司都是面如死灰,只有一兩個還想著掙脫束縛,大喊著冤枉,結果吃了幾下刀柄才安靜下來。
齊虎帶著點惡意的猜想道:“未曾想會有這種事情發(fā)生,莫不是周平平常不檢點,結果得罪了何人?”
“不像,先前宰殺祭品的時候并未見刺客動手,而是等到最后才奮起一搏,會不會那刺客真正想要刺殺的是周天子,而不是周平?”楚江頓了頓接著說道:“只是今日周天子并未前來,是故刺客不得已才改目標是周平?!?p> “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我還是覺得周平有問題,等著看吧,遲早他得露出破綻來?!?p> 秦玉瞧著兩人爭論,輕笑不已,待兩人不說話了才接話道:“無論那公子平有無問題,與你二人又有何關系呢?”
“阿玉所言極是,想他作甚,這周室自家的事情還輪不到咱們來插手?!饼R虎扯著楚江的衣袖,輕聲言道:“再陪我去那醉花仙如何?一日不飲酒,這渾身都覺得難受?!?p> 楚江瞥了眼齊虎,打趣道:“你確定是想要飲酒,而不是想要想要見那龍蕓姑娘?”
“飲酒,自然是飲酒,子文莫要多想?!?p> 秦玉走在前面,回頭問道:“你二人念叨何事呢?還背著我說,有何見不得人的?”
楚江強行忍著笑,答道:“無事,就是仲德想要去飲酒,這才拉著我一起,順道去看看人?!?p> “原來是想要去飲酒,不過先生不是禁了酒么?”秦玉似笑非笑的看著二人,言道:“肯定不只是飲酒,不知我這表哥可否帶著你的表妹一同前去呢?”
“咳!”齊虎狠狠的瞪了一眼幸災樂禍的楚江,為難的回道:“這酒肆乃是世俗之地,表妹一女子去了怕不太好吧!”
秦玉聞言柳眉倒豎,質(zhì)問道:“莫不成表哥也是覺得我等女子不能出入酒肆了?這話要是先生聽到定會嚴懲你!”
念及荀子那般磨人的懲罰,齊虎便是忍不住的心中一寒,連忙回道:“不不不,我絕無此意!這......”
“仲德的意思是公主這般出塵的氣質(zhì)與那酒肆凡俗之地不合,他怕那俗氣會饒了公主的仙靈之氣?!背е溃讨R虎逐漸用力的手勁,憤憤的說道。
秦玉滿意的點點頭,言道:“這還差不多,那么這酒肆我是去得了?”
齊虎松開楚江的肩膀,帶著些悔意的說道:“去得,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