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奕雄不知道自己該用什么表情來面對王詩文。
或者說，他根本不會想到他要面對現(xiàn)在這種情況。
王詩文的手冰涼，他就像是觸碰到了冬天一樣。
“你跑出去的時候……我好生氣……
我想著……你竟然敢拋下我……
等你回來的時候……你就死定了……”
王詩文哽咽著，說話斷斷續(xù)續(xù)，
“但是……嗚啊……
看到你和那女生抱在一起的時候……
我好害怕……你就這么拋下我……
想追上去……但腳……抬不起來……
我怕再看到你……
所以……我躲了起來……
只要……”
手抓得越來越緊。
“等一下……等一下……
我就不會奇怪了……
可是……”
說到這里，她泣不成聲，一句話都說不下去了。
陳奕雄轉(zhuǎn)過身，半蹲下來，反手握住她顫抖的手，緊緊握住，像是在給予她力量。
但他不敢抬頭，他怕看到王詩文此刻的表情。
就這樣聽著王詩文的哭泣聲，不知過了多久，才再次聽到她沙啞的聲音。
“我冷靜不下來……
滿腦子都是你……
怎么回事……要是我背單詞也能記得這么清楚就好了……”
她帶著哭腔笑了幾聲。
“我不知道……
心臟跳得好快……
陳奕雄……”
王詩文從椅子上滑落，跪在了陳奕雄的面前，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過去握住陳奕雄。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她抬起頭，臉上滿是淚水。
“我喜歡你……怎么辦……”
她埋入陳奕雄的懷中，重復(fù)著碎片式的話語。
“怎么辦……怎么辦……”
陳奕雄說不出話來。
此刻，他無顏面對王詩文這沉甸甸的情感。
但他只知道，他不能這么沉默下去。
不管之后會發(fā)生什么，他也不能讓其他學生看到王詩文這幅模樣。
陳奕雄小心翼翼地抽出右手，用手抱住眼前的女孩。
他像是撫摸著嬰孩般，把手放在她的后背，輕柔地舒緩著顫抖著軀體的她。
右手的每一次撫摸，都會觸碰到她的發(fā)梢。
不像是男生刺刺的頭發(fā)，王詩文的頭發(fā)柔順極了，就像是她的肌膚一樣，柔軟、又脆弱。
他看向前面的黑板，黑板上還寫著他早上寫下的口號。
他輕聲，又慢慢地說：
“你知道嗎？人們之間的喜歡有很多種，朋友之間的喜歡、家人之間的喜歡、還有，戀人之間的喜歡。
我們現(xiàn)在才12歲，以后的人生還有很長、很長。
我們不懂的事情也很多、很多。
此刻的喜歡，會不會在以后逐漸轉(zhuǎn)為其他的感情呢？”
聽到這，王詩文在他懷里搖了搖頭。
陳奕雄能感受到王詩文已經(jīng)停止了哭泣。
他笑著：“你還小啊……未來的路還有好長好長……
我真怕你之后做出什么事來。
我們才認識不到三個月，要是你因為我而想不開，那多可怕啊……”
王詩文沉悶沙啞的聲音響起：“怎么可能……”
陳奕雄低下頭，看著懷里的王詩文，摸了摸她的腦袋：
“是啊，怎么可能……
所以你要答應(yīng)我，不管以后發(fā)生了什么，都不要尋死。
事情的解決方法有很多，死是最懦弱、最令人傷心的選擇。
你的朋友會傷心、老師會傷心。
而最傷心最傷心的，就是你的父母，他們會永遠永遠地傷心，每一天都在哭泣中睡去。
睡到一半，又夢到他們最親愛的女兒，半夜驚醒，再一次以淚洗面?！?p> 陳奕雄閉上眼，蹭了蹭王詩文：
“我也會很傷心，我最親愛的妹妹離開了我。
好不容易有了每天可以斗嘴的對象，我卻要帶著遺憾，抱著后悔繼續(xù)活下去。
但我最怕的是，在時間的流逝中，我慢慢忘記我曾經(jīng)有過這么一個妹妹?！?p> 陳奕雄沉默了好一會：“所以……”
王詩文從他懷里抬起頭：“所以你是要拒絕我了嗎？”
陳奕雄睜開眼，看見王詩文眼睛有些紅腫，正倔強地直視著他。
他搖搖頭：“不是拒絕，我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你對我的喜歡是戀人間的喜歡，還是像我一樣，只是對哥哥的喜歡?！?p> 王詩文低下頭，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其實，我應(yīng)該狠狠扇你一巴掌，然后結(jié)束我第一次萌發(fā)的感情。
但是，我現(xiàn)在的心，還是跳得好快。
剛才在你的懷里，我覺得好安心、好溫暖?！?p> 王詩文抬起頭，慢慢湊上前，看著陳奕雄的臉離她越來越近，嘴唇也離她的唇越來越近。
眼見就要碰到。
但陳奕雄往后一縮，用雙手固定住王詩文的臉。
“你想干嗎？”
王詩文還想掙脫，繼續(xù)往前，但試了幾下，她動彈不得。
于是她眨了眨眼睛：“我想看看我對你是兄妹的喜歡，還是戀人的喜歡。”
陳奕雄沒好氣：“那也不用接吻吧？”
“但這不是最快的方式嗎？”
王詩文把手放在陳奕雄的臉上，
“是不是戀人的喜歡，親一下，看看有沒有繼續(xù)下去的想法不就知道了嗎？
不管是你的，還是我的。”
陳奕雄心里泛起了滔天大浪，仿佛轉(zhuǎn)眼間，眼前的女孩就從一個人畜無害的小白兔變成了媚眼勾人的小狐貍。
還好，還好。
王詩文這家伙眼睛有些腫，破壞了些許美感。
陳奕雄松了一大口氣，堅定眼神：“兄妹可不會接吻，用這種方法我會生氣的?！?p> 王詩文瞇起眼：“奇怪，你明明也心動了啊，怎么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
陳奕雄一瞪眼：“放屁，不要瞎猜！快點下去，別被人看到了！”
王詩文露出笑：“我才不怕，我還巴不得別人誤會！”
就是現(xiàn)在！
陳奕雄趁她說話的時候，松開手，并快速地放到她腰間的軟肉上，撓了幾下癢。
很怕癢的王詩文一下子沒力，陳奕雄乘機往后退去，拉開了他和王詩文的距離。
王詩文擺出兇狠的樣子：“你這家伙！怎么知道我怕癢的！”
陳奕雄爬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心想：
可笑，你這家伙睡覺流口水我都知道，怕癢又怎么會不知道。
但他自然不會說出這句話。
他伸出手：“快點起來了，過幾天你大姨媽來了，再痛死你得了！”
王詩文握住他的手，借力起來。
“才不會呢！”
她微低頭，看著陳奕雄，
“我不管那個女生是誰，也不管你們有沒有在一起，反正我喜歡你！
近水樓臺先得月，我就不信我就沒法讓你喜歡上我！
你放心！我不會做出讓你生氣的事情！
反正是你說的，事情的解決方法有很多，我一定要得到你的心！”
說完，王詩文拍了拍腿上的灰塵，又抬起頭來，笑著說：
“走吧！回去操場，還沒到吃飯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