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秦若歡很不想相信自己看到的只是一個小孩,也許只是人家的個子比較矮呢?
但陳奕雄的長相實在太稚嫩了,完全就是個小孩的樣子。
陳奕雄背著琴,走到舞臺中央,朝著臺下的觀眾鞠了一躬。
秦若歡升不起期待,但也禮貌地、象征性地鼓了兩下掌。
三三兩兩的掌聲響起,雖然沒有任何觀眾表達異議,但這掌聲與之前的相比,明顯有些區(qū)別。
仿佛只是在禮貌地進行鼓勵。
陳奕雄沒有想那么多,他只想把自己想唱的歌唱好。
他調(diào)整完麥克風的位置,坐到了椅子上,抱著吉他輕彈兩下。
隨后,他抬起頭看向臺下的觀眾:
“囈語,希望大家喜歡?!?p> 然后他便彈起琴來,前奏輕悠地響起。
秦若歡并沒有聽過這首所謂的囈語,在陳奕雄開口的一瞬間,她最后的期望的事情也沒發(fā)生。
這的的確確是一個普通的小孩,音色也并不是那種出類拔萃的人。
她看了眼酒杯里殘留在杯底的液體,心想,還是現(xiàn)在就走吧。
而就在這時,陳奕雄開口了。
“一段未醒,又做一段
如果這畫面有開關(guān)
從期待走到不堪
結(jié)局不好看
人總需要記住遺憾
它來過,它走了”
聽到這歌聲的那一刻,秦若歡就驚訝地轉(zhuǎn)過頭去看向舞臺中的陳奕雄。
并不難聽,也說不上非常好聽。
但很奇怪,這歌詞很奇怪。
秦若歡頓時升起一個念頭,要不聽完這首歌再走吧。
“沒回頭,沒問過
你可舍得”
仿佛是在半夢半醒中,想起過去的事來,胸膛中涌動的滿是道不明的惆悵。
“日月蹉跎,小起大落
光陰里有多少景色
偶爾也心口一熱
什么都不說
好過親手把它撕破
路還長,夢還多”
秦若歡已經(jīng)將自己完全帶入歌曲中。
畢業(yè)之后,她就留在了這座燈紅酒綠的城市。
曾幾何時,她還暢想著畢業(yè)后的未來,但現(xiàn)在的她,只剩下在這座城市茍延殘喘的軀體而已。
沒有夢想,沒有遠方,只是漂泊在這里,安慰自己是個假裝的定居者。
“被這話欺騙的何止你我”
聽到這句,鼻子一酸,淚水就溢出了發(fā)紅的眼眶。
她還正安慰著自己,正如這首歌唱的一樣,她的路還長、夢還多。
但現(xiàn)實就撕開了虛偽的面紗,將想掩埋的真相暴露在眼前。
“可是我現(xiàn)在依然不太會轉(zhuǎn)彎
雖然孤單的人偶爾也想有個伴
冷風又吹的時候想說
這生活
會不會有點難
難道是因為當初有話沒講完
堵在喉嚨里卻始終不敢大聲喊
算了
別哭”
她顫抖著、無聲地哭泣著。
在學校的時候,她還有一幫舍友可以依靠,可畢業(yè)之后,天各一方,再難相見。
公司里的同事只是普通朋友,平日里她只能依靠自己。
不到30平的出租屋里,只有她一人能獨自蜷縮在角落里取暖。
而最讓她難受的,是她那逐漸年邁的父母。
她不知道,靠著她微薄的工資,如何承擔起未來的責任。
如果她的父母只能靠未來的退休金來勉強保證生活,她會愧疚死的。
可她明明沒做什么壞事,在規(guī)則之下勤勤懇懇地生活著,為什么生活要對她這樣?
有的時候她也想一死了之,但她不能這么逃避,永遠不能……
“日月蹉跎,小起大落
光陰里有多少景色
偶爾也心口一熱
什么都不說
好過親手把它撕破
路還長,夢還多、不多
被這話欺騙的何止你我”
秦若歡淚眼朦朧,看著陳奕雄。
此刻的她早已收起了對他的輕視,不得不說,他歌聲中帶有的感情實在太飽滿了,就像是在聽別人唱她自己的經(jīng)歷一樣。
“可是我現(xiàn)在依然不太會轉(zhuǎn)彎
雖然孤單的人偶爾也想有個伴
冷風又吹的時候想說
這生活
會不會有點難
難道是因為當初有話沒講完
堵在喉嚨里卻始終不敢大聲喊
算了,別哭”
壓抑的氣氛在此刻間被瞬間引爆,情緒也隨之點燃。
“可是我偏偏就是不想要轉(zhuǎn)彎
就算不開燈的房間真的有些暗
夜色又來的時候想說
為什么,只留給我一半?
難道是因為出現(xiàn)的人都偽善
擅長告別擅長躲閃擅長分兩端
算了
別哭”
歌聲消失,尾奏繼續(xù)伴著吉他清脆的弦聲響著。
尾奏的旋律與前奏一致,仿佛這一首歌,不過是睡夢中的囈語,囈語的最后,又回到睡夢中,沉沉睡去。
只是,在隱隱約約中,殘留了這段囈語的回憶。
陳奕雄停了手,一曲終了。
他站起到一旁,又鞠了一躬:
“謝謝?!?p> 這一下,還沉浸在剛才夢境中的人幡然驚醒,從離舞臺最近的地方,響起了掌聲,隨后,掌聲又連成一片。
所有人都忘記了不約而同的輕掌聲,而是想要將自己濃郁的感情通過手掌間的碰撞抒發(fā)出來。
掌聲雷動。
秦若歡擦去臉上的淚水,也鼓起掌來。
……
陳奕雄選囈語的原因很簡單。
他想唱這首歌。
囈語這首歌可以說是大部分人的經(jīng)歷描寫,孤獨、挫折、撞了南墻也不想回頭的倔強。
只是,他有些沒想到這首歌帶來的反響會如此熱烈。
他自己第一次聽這首歌的時候只是單純地覺得好聽,第二次聽的時候才想到了自己在生活中受到的種種挫折,難以抑制自己的情感的。
不過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的陳奕雄也沒有繼續(xù)待在臺上的理由。
陳奕雄從側(cè)臺走下,看到楊子濯。
楊子濯也紅了眼眶,他笑著對陳奕雄比了個贊:“唱得真好。”
陳奕雄連忙道謝。
楊子濯搖了搖頭,拍了拍陳奕雄的肩便上臺去了。
回到座位。
趙流華看著還沒入座的陳奕雄,迫不及待:
“奕雄哥哥!你唱得真好聽!”
陳奕雄笑笑,見趙語冉往里面坐,便索性坐到了她剛才的位置,也就是趙流華的面前。
“謝謝小月,你能覺得好聽讓我來很開心?!?p> 趙流華甜甜地笑著,眼睛瞇成了一條線。
但陳奕雄還沒來得及享受這幸福的時刻,他就感受到來自身旁的視線。
趙語冉直愣愣地盯著他,一臉覺得奇怪的樣子。
趙思灼沒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但也是好奇地看著他。
陳奕雄訕訕地撓了撓臉:“怎么了語冉姐?這么看著我干嗎?”
“奇怪啊奇怪?!?p> 趙語冉摸著下巴,像是一個正在思索著的偵探,“我剛才搜了下這首歌,怎么沒搜到呢?不僅是歌名,我搜歌詞都沒有一點消息?。 ?p> “盯……”
三個人的視線聚集而來,陳奕雄更加尷尬了。
他輕咳一聲,正想用事先想好的措辭來解釋,趙語冉就開口道:
“不會又是淺夢老師吧?他寫的原創(chuàng)?”
陳奕雄一愣,手也僵在原地:“語冉姐……你真聰明啊……”
“哼?!壁w語冉收回了一副審問犯人的視線,“你哥到底是誰???真是奇怪,寫的兩首歌一首比一首好。最奇怪的是,他為什么自己不唱,要給你呢?”
趙思灼微嗔:“小冉!怎么說話的?別人兄弟間的事情怎么奇怪了?”
陳奕雄不想看到趙思灼因此訓斥趙語冉,連忙擺手解釋:“沒事的思灼姐,語冉姐有疑惑是很正常的事情?!?p> “就是!”有人說話,趙語冉一下子硬氣起來,“我們姐弟的感情可好了!”
“姐弟?”
“姐弟……”
趙語冉干笑幾聲:“雖然不是親的,但感情可是真的!”
她看向陳奕雄:“奕雄你說是不是?”
陳奕雄也干笑著:“是、是啊,語冉姐對我可好了?!?p> 趙思灼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啊你,當了老師在學生面前還沒個正行的?!?p> 趙語冉撇了撇嘴。
趙思灼看在眼里,但也沒說什么。
她看向陳奕雄,笑著:“奕雄,你的表現(xiàn)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多了,想要把這首歌情感飽滿地表達出來可不容易。”
她輕唱道:“冷風又吹的時候想說,這生活會不會有點難?”
陳奕雄眼神一亮。
趙思灼的歌聲清脆悅耳,不僅如此,只是聽了一遍,她就唱準了音,實屬不易。
“思灼姐你唱得真好!”
趙語冉趴在桌上:“那可不是,我感覺基因都被她繼承了,到我這沒剩多少了?!?p> 趙思灼沒好氣地敲了下她的腦瓜,趙語冉吃痛得直起身來。
“就知道亂說!”
趙思灼收回手,“不教訓你一下還不知道個正行?!?p> 趙語冉還想說什么,但看到一旁偷著笑的趙流華,她只能沒好氣地將苦水咽下肚去。
教訓完了趙語冉,趙思灼繼續(xù)和陳奕雄說道:“不是我唱得好,是你哥哥詞寫得好?!?p> 她有些遺憾:“雖然我很想見你哥哥一面,但可惜沒這個機會,所以先說說奕雄你兼職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