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下了堂之后。
紫涵等到人走完之后,迫不及待地坐到錦寧身邊,滿是期待的問道,“怎么樣?錦寧,然哥哥收了嗎?”
錦寧撇了一眼右邊空落落的位置,以前阿然每次上課都會不停地同自己講話,今日不知怎么了,硬生生一節(jié)課都沒同自己講話,下了課也不打一聲招呼就走了,錦寧嘆了一口氣,阿然以前從來不這樣的,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總覺得兩人之間怪怪的。
對上紫涵期許的眸子,錦寧有些不忍心告訴她。
見錦寧臉色不佳,紫涵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果,雖然有些失落,但還是笑著對錦寧說,“這樣啊,”
錦寧將香囊裝在一個小匣子里,輕輕推到紫涵面前。
紫涵笑著搖了搖頭,“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錦寧不知道紫涵這是何意,難道她是覺得自己事情辦的不好,要責(zé)罰自己?
“既然然哥哥不要,那錦寧你就收下吧,”紫涵笑著把小匣子又推到了錦寧這邊,目光真摯,“你是我第一個朋友,這香囊就當(dāng)做見面禮吧。”
“好?!卞\寧點了點頭,又從頭發(fā)上摸索著,取下了一只鳳尾鳶釵,輕輕放在紫涵手上,“這釵子是我從小佩戴之物,還望公主不要嫌棄?!?p> 紫涵看著手里做工精細(xì)的首飾,心里真的歡喜,雖說從小到大見過各種各樣名貴的東西,可真正真心得來的,怕是只有這一只小小的釵子了,她又怎么會不喜歡呢,“怎么會呢?我看這釵子好看的緊呢,比宮里那些華麗奢靡的俗物好多了?!?p> 說著,就拿起釵子往自己的頭上戴,站起來轉(zhuǎn)了一個圈,“你看我?guī)虾每磫???p> 看著眼前少女明媚如春的臉龐,錦寧嘴角彎了彎,“好看,公主生得美,帶什么自然都是好看的?!?p> “呵”紫涵從小聽這種話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但看著眼前少女真摯、清澈不染一絲塵埃的眼睛,只想信任她。覺得比得了什么好的禮物都要開心。
紫涵蹲下身子和錦寧平行,“對了,我還有一個事想請你幫忙?!?p> 看著紫涵的眼神,錦寧感覺到似乎這才是她過來找自己的真正原因。
“什么事?”
“嗯~”紫涵有些不好意思了,聲音輕了不少,雙手有些緊張的搓著,“就是……我想和你換一下位置?!?p> “換位置?”錦寧側(cè)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右邊,明白過來了,只是這樣阿然會不會不開心,想起自己帶送香囊時,阿然明顯是不愿意的。
怪不得自上堂開始,紫涵就一直盯著自己的位置看,原來是有這樣的打算。
“對啊,求你了,錦寧~”紫涵央求的推動著錦寧的胳膊。
“這……”錦寧本來有些猶豫,但耐不住紫涵連番撒嬌,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想她堂堂一國公主,什么時候求過人,不過是為了一個情字。
“好啊,謝謝你錦寧?!苯K于隨了自己的心愿,紫涵恨不得立刻抱著錦寧轉(zhuǎn)一個圈。
錦寧卻目光憂愁,不知道阿然會不會生自己的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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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蕭然無聊的聽著課,猶豫了幾下,還是轉(zhuǎn)頭叫了起來,“阿寧,阿寧!”
回應(yīng)蕭然的確不是預(yù)料之中的聲音,“然哥哥,是我。”
“紫涵公主,怎么是你?!阿寧呢?”
紫涵壓低了聲音回答道,“我和錦寧換位置了。”
“什么?”蕭然震驚地的往里面看了一眼,果然在從前紫涵的位置上看到了錦寧,那抹清淡如蓮的身影正專心的聽著課,不時抬頭聆聽,又低頭寫寫,總之并沒有目光看向蕭然這里。
蕭然想開口叫一下錦寧,卻又不敢太過大聲,抬眼看了一下學(xué)究正正恨狠地盯著自己,只得壓下心里的惱火,低下了頭,呆呆地看著書本。
這堂課蕭然聽的是如坐針氈,奈何紫涵公主不停的“然哥哥”“然哥哥”地叫著,讓他更是焦躁煩悶,索性把頭偏到一邊,捂著耳朵,盼著早些結(jié)束,問問阿寧到底是怎么回事。
誰知下堂之后,蕭然等著所有人都走了以后,想著和錦寧說清楚,卻被紫涵拉著說話,眼睜睜的看著錦寧離開。
蕭然只得應(yīng)付了紫涵幾句,可是紫涵并不滿足于此,顯然是準(zhǔn)備了一大堆話要同蕭然說的。
氣得蕭然直接甩開紫涵的手,追著錦寧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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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錦寧出來之后,想起府中有個角落,還能看到自己院中的梨花,便想著去那里看看。
誰知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李重晟正出神地望著那棵梨樹。
錦寧下意識的想要躲開,只是李重晟早已經(jīng)聽到了腳步聲,轉(zhuǎn)過頭來,沖著錦寧微微晗首,“黎姑娘。”
“參見四皇子?!睙o奈,錦寧只得俯身行了禮。
望著那棵陪伴著自己長大的梨樹,錦寧的目光不自覺的溫柔起來,像是對李重晟說,又像是對自己說,“每年這個時候梨花開得最盛,滿院的梨花,這一棵開的最美?!?p> 看著錦寧的目光,知道這少女是真心喜歡梨花,可是自己還沒聽說過有哪個女孩喜歡梨花的,不是喜歡桃花就是喜歡海棠這些顏色艷麗的花,當(dāng)真是惹人好奇啊。
“可這梨花喻指著離別,并不是人人都喜歡的?!?p> 錦寧看著梨樹,輕輕說了一句,“離愁別恨自在人心,關(guān)花草樹木什么事情呢?”
李重晟看了一眼錦寧,嘴角含笑,對于這個姑娘真是他真是越來越有興趣了,點了點頭應(yīng)到,“正是這個道理?!?p> 轉(zhuǎn)頭望向梨樹,“傳說梨花仙子心慕人間的杜郎,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最后仙子為救心上人而死,也沒有落得一聲好,也不知值得不值得?”
“自然是值得的,人非草木豈能無情,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梨花仙子為杜郎奉獻(xiàn)了一生,想必杜郎也會對其念念不忘的。就算是沒有,那仙子走時也必定是心意圓滿的,算是不枉此生了?!?p> 錦寧的聲音輕輕的,卻帶著不可撼動的堅定。
李重晟看著眼前這個貌似柔弱實則剛強的女子,想起一句詩來,“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fēng)中。”由此來形容她再為合適不過了。
李重晟喃喃地念了一遍剛剛錦寧所說的話,只得的眼前的女子很是不一般,“人非草木豈能無情,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拱了拱手,說道,“黎姑娘高論,在下受教了?!?p> 錦寧低頭還禮,“四皇子謬贊了,不過就是信口胡說一番,不叫人覺得蠢笨就好。”
“黎姑娘似乎很……害怕我?”李重晟說得有些含蓄,在他看來錦寧似乎總是在刻意拉開與自己的距離,倒不見得是害怕自己,倒像是……討厭自己。
“天家威嚴(yán),萬民臣服,錦寧不過一介女流自然是……怕的”左右自己不愿意接近李重晟,以害怕為借口,到也還無傷大雅。
“呵”這丫頭還真是有一股子綿里藏針的好手段,沒來由地給了自己一下,倒讓自己接不住話了。
說是不用怕吧,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我失了天家的威嚴(yán);若說沒事,又給了她不理自己的理由,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很少有人三言兩語就讓自己為難啊。
只不過李重晟可是李重晟,他從來不會讓別人在自己這里討到半分便宜,搖了搖頭,似笑非笑地說,“黎姑娘可不應(yīng)該怕我啊,”
對上錦寧詭異的笑容的回應(yīng),李重晟靠近了錦寧幾步,輕描淡寫地說道,“要不是我,你可就要嫁給三哥了?!?p> “你?!”
“你為什么要幫我?”
錦寧可不相信李重晟是那種心軟到會為了一個女兒家的未來出手的人。
李重晟這一次徹底地和錦寧拉近了距離,在她耳邊低聲耳語道,“因為……我不想讓你嫁給他啊。”
對上李重晟深不見底的眸子,這下錦寧可以確定,自己真的惹上這個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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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水閣外。
江離一身白衣對著竹林吹簫,閉著眼睛,任由微風(fēng)輕輕吹起他的衣衫長發(fā),他都毫不在意,仿佛已經(jīng)融化在了這動聽的簫聲之中。
真是猶如畫中人一般,想來就連天上擅長吹簫的韓湘子也不過就是如此罷了。
一曲盡了,竹林里走出一個人來,正是李重晟,拍了拍手,意味不明地看著江離,“閣下的簫,吹的真是妙啊。”
對于李重晟的出現(xiàn),江離并沒有過多的震驚,仿佛剛剛的簫聲也不過是為了等候他,而用來打發(fā)時間而已,“公子過獎了,在下不過是班門弄斧而已,怕是污了公子的耳朵?!?p> 李重晟輕笑一聲,“閣下過謙了,在下李重晟,不知閣下……”
“江離?!苯x把簫放在身后,淡淡然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李重晟微微彎腰,施了個禮,“我近來剛到府中求學(xué),對于府中不甚了解,不知江兄可愿陪在下一游。”
“江某平時不愛走動,對著府中諸院也不大了解,恐怕是有心無力了。”
李重晟似乎早就預(yù)料到了江離會拒絕,“無妨,是在下唐突了?!?p> “告辭。”江離微微頷首,揮了揮衣袖,看也不看李重晟,便離開了。
“江離”,看著江離遠(yuǎn)去的背影,李重晟輕輕呢喃了一遍江離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這黎府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