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初三的錦森開心地跑回家裝米,一路上前一腳后一腳的蹦蹦跳跳。
上個星期剛?cè)サ墓鹊拿滋顫M了三分之二的米缸。一勺又一勺,每一勺都計量著星期幾吃,早上吃中午吃還是晚上吃。
好了,裝夠了一個星期的飯量。高興的蹦著朝輝那去。
“你干嘛呢”宏偉看著大兒子說。
“裝米去學(xué)校啊?!卞\森的語氣透漏去歡快。
王宏偉拿起兒子的米袋左看右看“你吃得了那么多嗎?”
“老師上學(xué)期說初三了,叫我們多吃點。我覺得吃得了?!?p> “老師說老師說,怎么不見你聽我的話這么聽話,家里沒多少稻谷了,給我倒回點米回去?!?p> “可是……在學(xué)校吃不飽啊?!?p> “你家里什么情況?現(xiàn)在哪里有人能吃飽?快點倒一點回去。”
“那我們?yōu)槭裁催€要給三叔他們米”錦森委屈巴巴的問。
“你懂什么,這一大家子就這么一個有出息的,以后很多事還要求人家,不討好人家,討好你?。靠斓够厝ァ!?p> 錦森的眼圈泛起了紅。錦森就這么開學(xué)了。
“哎,新學(xué)期跟你們一個班耶”王國強開心地說。
“唉,我們班有我們?nèi)齻€剛好一村?!蓖鹾推揭查_心地說。
“對啊,你都留級兩年了,不是剛我一個班就是其他人一個班的啦”錦森有點拿王和平開玩笑的說。
“你那個小叔呢,跟你最要好的那個,怎么不見他?”
“你忘了我們村附近剛建的二中?新生都被分配到二中了,三中估計是我們村最后一屆了。”
“真無趣,在學(xué)校沒多少個我們村的,感覺不好玩啊?!蓖鹾推讲恍嫉卣f。
“對啊,只有初二和初三兩個級有我們村了,感覺在三中的勢力都沒了一大半?!蓖鯂鴱娪脽o奈的口吻說。
“還玩,都最后一年要畢業(yè)了,才不要被留級?!卞\森無視他們說的話。
初三男子寢室。午飯時間。
“國強,你順便把我的米拿去一起蒸了吧,上了一早上的課,好累啊?!卞\森說。
“國強,你也順便吧,我也好累。”王和平也隨著錦森說出請求。
“看你們那什么樣,就上了個課。還好老子我意志力強勢?!蓖鯂鴱姷恼Z氣中透漏出小小的自信。
“你們快來看!”王國強的語氣透漏出驚嚇。
“看什么”王錦森和王和平異口同聲。
““我們裝米的箱的鎖被撬開了。””
話音剛落,原本躺在床上的錦森和和平立馬坐了起來。
“怎么會這樣?”錦森一邊找米一邊說?!懊髅饕呀?jīng)用鎖鎖住的啊?!?p> 找遍了這個宿舍,一粒米都沒有見到。三人沉默了。
“我知道是誰偷的了?!蓖鹾推降恼Z氣里透漏出肯定。
“肯定嗎?誰?”錦森對偷米的人可恨到極點。
“是王深河,肯定是他,上學(xué)期跟他一個班一個宿舍,老是偷別人宿舍的米。”
“走,去找他,問這個死胖子拿回那些米來?!?p> “可他一大班人,我們只有三個人。”和平說。
“放心,他不敢不給?!?p> “王深河,你給我出來”錦森的語氣帶著犀利。
“干嘛啊,小表弟”王深河說。
“把我們的米還給我們,快點!”
王深河滿臉的不屑。
“你要是不給我,我回家就跟姨媽說。到時你死定了?!?p> 王深河走會宿舍,拿出三人的米袋,都只剩一半。
“你來遲了,我們都翹課去偷米做飯的,還剩這么點,沒辦法了”王深河說。
“表弟啊,我哪知道那是你們的宿舍,要是知道是你,我才不會去偷你的米呢?!蓖跎詈釉跒樽约恨q解。
“再有下次,讓姨媽剝你的皮?!卞\森放狠話。
三個人僅剩的半袋米僅熬到了星期三,要回家還有兩天。
“要不我們放學(xué)去打烏欖吃?”王和平無奈的說。
“可這些烏欖不是我們的呀。”王國強有點害怕,一個淳樸的農(nóng)村孩子還這么沒干過這些事。
“那我們只能餓到回家了。沒事的,到時被發(fā)現(xiàn)就說我們認錯了樹就好了。”
“這行得通嗎?”
“行得通!”
烏欖樹下。
“我在下面放風(fēng)和撿烏欖,你們兩個去爬上去去摘吧?!卞\森語氣放得深沉,感覺把自己說的話很多道理似的。
“呀,你這錦森,這么會打算盤,勞力活讓我們?nèi)ジ?。不過,也行,你爬樹技術(shù)這么差。”
就這樣,三個人一顆烏欖書扛過了兩天。
家里的晚飯飯桌上。
錦森看著桌上的煎魚。想夾魚尾吃,秀竹看了錦森一眼。
“你明知道你妹妹喜歡吃魚尾,你就不能讓給她嗎?!?p> 錦森無奈的向其他菜夾去。
第二天中午的午飯。
秀竹在湯里把豬肉都撈了上來,其實是一塊豬肉只有肥肉。
“我很喜歡吃,我來吃。”一說完錦玲就把這疊菜搶了過去。
吃到一半,興許是這塊豬肉太肥了,“我吃不下了,阿媽,你吃吧?!卞\玲小心翼翼的開口。
“你不要太過分,魚尾給你吃了。豬肉也想霸占,霸占就算了,吃不完才給別人吃?!焙陚ピ谝慌灾肛熕?。錦玲在一旁嘟起了嘴。
在每個星期日去學(xué)校上課的時候,王宏偉都親自去給孩子把米裝上,說怕他們不小心裝灑,只有長子錦森知道那是他怕他拿多了米去學(xué)校。
在暑假種下的秧苗,秋天也差不多要收成了,他們都請了兩天的假。大人們繼續(xù)去種菜,孩子們拿著鐮刀去割稻谷,等下太陽西下,大人們從農(nóng)田里趕來,去把下午割的稻谷抬上車,慢慢推回家。第二天每家每戶都拿出昨天的稻草鋪在村里的籃球場上,用竹子敲打稻草上可能沒脫落的稻谷,把他們弄下來,多的話或許會有半袋,這可以說得上是秋天的一個意外收獲。每家都有幾個小孩,敲累了就換個小孩,有輪班,一切都有模有樣。
1990年。九十年代的農(nóng)作物一切都有用處,米糠有雞吃,稻谷殼燒水喝,秋天的一切一切都被生活剝奪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