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討厭面對這些事情,尤其是被夾在中間的時候,看著雙方的臉色來做選擇,這些人為什么要拉上她去干這些事。
安若把嘴巴閉上,然后又開口說:“不要給我,我不要?!?p> “為什么不要?”秀竹追問安若。
安若沒有理她,抓緊了寫作業(yè)的速度,秀竹看到這樣,就關(guān)門走了出去。
見自己不受待見,秀竹拖著不靈活的腿慢慢地走回榕樹嚇。一段時間折騰下來,她已經(jīng)喘氣喘得很厲害了,在差不多回到家的時候,她順勢在門口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落日的余暉照在榕樹上,有余暉透過間隙照在坐在門口的秀竹的臉上,目光追隨著來往的人和車輛。
秀竹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錦森覺得她的身體太差,也就托人找關(guān)系找了個江湖醫(yī)生,給她治療,一次五百,費用比醫(yī)院上的貴多了。
慢慢治療,秀竹的腿逐漸有力,走路沒有之前那么吃力,臉色也紅潤柔和起來。醫(yī)生特意強調(diào)飲食,建議著手食補。平時各個兒子都是各住各的,飲食起居都由宏偉進行照顧,老一輩大都認為百無禁忌,就應(yīng)該什么都吃,營養(yǎng)的涉及才廣泛,秉持著什么都不怕的理念。
他們從池塘里抓了魚,宏偉不顧及什么,就把魚殺了扔進鍋里煎了,吃是好吃,可是對于一個病人就如同毒藥。中秋節(jié),兒女拜訪,帶有月餅做禮品。月餅糖分高,秀竹患有糖尿病,本該隔絕糖分高的食物,宏偉可就不顧那么多,不遵醫(yī)囑,總覺得一年就這么一個節(jié)日,不吃就真的有點可惜,依舊喂給秀竹吃。
秀竹在“靜養(yǎng)”下并沒有好轉(zhuǎn),精神狀態(tài)反而逐漸下降。等到有一天宏偉給她喂食的時候,秀竹怎么也不張開口,一開始宏偉以為是秀竹覺得他踢疼她了,賭氣不吃飯??墒呛髞硭趺次挂膊怀裕虐l(fā)現(xiàn)不妥,趕緊打電話叫兒子帶她去醫(yī)院。
等到去到了醫(yī)院,醫(yī)生看情況不太好,就要求住院,住院那段時間,錦森帶著一家人隔兩天就去探望,錦森可沒有之前的埋怨,畢竟她真的老了,生病了。
慧玲和錦森每次去都會挑中飯點,慧玲每次都會叮囑錦森記得給公公打個電話,叫他不要買飯,他們從家里帶飯。三個兒子每天都輪流去看望她,可是養(yǎng)了十幾年的,從小讓他吃得比自己兒子還好的錦州從未來過探望她。宏偉被氣得不得了,可是終究不是自己的兒子,他沒有身份去指責(zé)。
如果那天慧玲和錦森要去醫(yī)院的話,慧玲都會特意去市場買煲湯的材料,煲一些藥材湯讓秀竹開胃或者煲魚湯滋補一下。每次慧玲送去的飯菜,秀竹都狼吞虎咽地吃,每次都吃個精光。這也把所有人弄蒙了,能吃能喝,大概是沒什么事。
因為病情的加重,秀竹開不了口講話,只能咿咿呀呀的說,說什么也沒人知道,只能不斷用手指示意,她的手指其實已經(jīng)并不靈活了,手上的筋已經(jīng)脫離了原來的位置,筋的走位讓人看著都覺得疼痛不已。
安若每次跟著去看望秀竹,大人在一旁說話,她都會伸出手去幫秀竹揉手上錯位的筋,秀竹說不了話,興許是累了,也沒有再咿咿呀呀,只是笑笑。
慧玲放下成見去見她,且把她放在心上照顧,這是讓秀竹意想不到的,她說不了話,就只能笑笑來回應(yīng)。
趁宏偉帶秀竹去洗澡的時候,隔壁床的一個阿姨就跟慧玲說了,“你能不能叫你的公公把你婆婆清理干凈一點呀,這大夏天的,很容易發(fā)出味道的?!?p> 的確,公公也不是多愛干凈的人,慧玲只能笑笑回應(yīng)說:“不好意思哈,我會跟我的公公說的了。”
等到慧玲跟宏偉說的時候,宏偉則解釋到:“大嫂你都不知道,我也想幫她弄得干凈點,她站不穩(wěn),我也只能幫她淋浴?!?p> 慧玲大概知道原因了。等到下次來的時候,慧玲特意從家里帶來了沐浴露,等到宏偉帶秀竹洗澡時,慧玲干脆也跟著一起進去了。宏偉扶著秀竹,慧玲幫她搓沐浴露。
最后扶著秀竹出來,隔壁床的阿姨看到了,佩服慧玲佩服得很,行動能力強得很,上次說完這次就行動了,于是開口稱贊說:“她有三個媳婦,幫她洗澡的只有你一個,你也真的是夠可以的。”
慧玲笑笑不說話,安若前兩天也說過類似的話,安若還問她:“她之前這么對你,你居然還可以這么照顧她,我好像.....有點......佩服....你的行為處事?!?p> 慧玲一臉淡然地回答,她說:“我的確恨她曾經(jīng)對我做過地事情,當(dāng)我還是個女孩,我還不會照顧小孩的時候,我受人欺負的時候,她不但不幫我,還在落進下石。我現(xiàn)在之所以對她好,照顧她,我只是做回,做好,一個兒媳婦的本分,不讓我自己待的位置有半分愧疚。”
安若安靜地聽著她講,一頓話下來,慧玲又接著說:“其實她從一開始就錯了,但凡她做事公公正正的,她的日子會好過得多。所以,做人有時要相信‘因果’。做人有時候不要太絕,要懂得給自己留條后路?!?p> 一番話說給安若聽,又是一節(jié)令人深思的課。安若知道,她不應(yīng)該以俯視的眼光去看秀竹的一生,無論從什么理由出發(fā),她都是越了祖宗的規(guī)矩的,就到目前為止,只有慧玲一個人放下身段去顧及她,她用了小半輩子把重心放在兩個小兒子和不曾有血緣關(guān)系的兒子上,可是到頭來,只有她不曾留意的人顧及她最后的體面,不禁令人唏噓,人心的丑陋真的是一個無窮值。有些事安若只能領(lǐng)悟透了,爛在肚子里,一旦說出,往往會被有心人安上心思不純的罪名。
秀竹能吃能喝,大家本以為沒有什么大事,也準(zhǔn)備過兩天就出院了,可是卻在一天的早晨,秀竹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像睡著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