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三個小孩,可是她的老公對她很不好,經(jīng)常打她,她老公把她趕走,你心語姐的爸媽又叫她不要回家,丟了他們的臉,她沒地方去,你舅舅人好,做朋友也仗義,帶她回家,騙你外婆說是女朋友,其實只是為了讓她有地方住,那時候你舅舅還有自己喜歡的人呢,后來你舅舅出事了,她覺得她做人不應(yīng)該忘本,于是就留了下來照顧你舅舅。”
“這個世界上遠有比你過得不如意的人,你沒必要過得焦慮和不開心?!被哿嵴f。
“……”安若沉默著,沒有說話,慧玲始終不知道她為什么會焦慮和不開心,跟她說明一切,一切都是徒勞。
舉辦了一天的活動,安若累得很,夜里睡得沉,做夢了,她夢見了她小學(xué)的時候考得差,錦森把睡著的她拉起來打,她又夢見了初中時慧玲看到錦森手機里的曖昧聊天記錄而夜夜買醉,酒瓶倒在地上,相交錯,她又夢見了高中時因為一次考試,慧玲黑著臉給她警醒。
安若出了滿頭的大汗,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猛的突然驚醒,用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掀開被子,赤腳站在地上,穿起拖著,走出房門,拿起水杯,大口大口地喝水,拿出根煙,點燃,往天臺上走,坐在天臺的圍墻上,冷風在她的臉上敲打著,頭發(fā)被吹得凌亂,煙頭的星火可以看出那里有一個人,可是沒有人知道那里坐著一個接近崩潰的十七歲少女。
接近天亮,安若回到床上,蓋好被子,在沉睡中的人沒有一絲察覺。
高三的生活煎熬得很,越到后期回家的次數(shù)越少,每次等到回家的那幾個夜晚,安若都變得焦躁不安,徹夜的失眠。
一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安若已經(jīng)麻木了分數(shù),可是父母的臉色不曾變過,慧玲和錦森有想到怕給安若壓力,于是不在語言上說些什么,可是每次安若都會留意到,她考好了,父母笑得開心得很,考差了,家里的氣氛低壓得很。
高考如期而至,高考成績是安若整個高三最差的一次,出成績之后的那個晚上飯桌上只有安若的哭聲。安若哭過之后,就在好好的規(guī)劃暑假了,她要跟著同學(xué)學(xué)化妝,她還跟同學(xué)說好要一起選漢服,在慧玲看來,安若應(yīng)該走出了高考失敗后的挫折,這也是好事,沒理由一直沉浸在悲傷里。
她與同學(xué)結(jié)伴去逛漢服店,同學(xué)再三叫安若考慮好是否買玄色的漢服,畢竟,玄色的漢服穿出街沒有有顏色的好看,安若每次都是肯定的回答說:“就是這個,我就要這個顏色?!蓖瑢W(xué)也不經(jīng)詫異,這個顏色這么難搭配,怎么會買這個呢。
安若有在經(jīng)常拿起化妝刷,給自己的容貌增添光彩,每次上妝前,她都在鏡子面前拿起一根自己偷偷買的煙,點燃,不一會,整個房間充滿了煙味,她會打開窗戶,流通空氣,不讓人聞到一絲煙味,她化的一次比一次好,一次比一次順手,可是,她并沒有因為進步而喜形于色,臉色如常,冷靜于常,一切都在等著什么。
隨即,她從抽屜里拿出一沓紙,她在紙上寫了好久,一張又一張,寫畢,她把寫過的紙折好,放在抽屜的最底層,防止被人發(fā)現(xiàn)。
“安若,你聽媽媽的,報考師范專業(yè)?!被哿崮弥鴪罂贾改显谡f。
“聽你媽的,女孩子做老師多好呀?!卞\森在隔壁附和著說。
安若安靜地看著他們,望了望慧玲,又望了望錦森,隨即說了一聲:“好?!?p> 一拍即合,這是最好不過了。慧玲和錦森怎么也沒有想到,安若答應(yīng)著這么快,畢竟安若之前一直說喜歡工程類的專業(yè)。既然答應(yīng)了就好,反正已經(jīng)提交了志愿,反悔也來不及了。
等到黑夜靜寂之時,看到手機上顯示,八月二十號,凌晨一點零三分,安若躺著床上轉(zhuǎn)了個身,看到夏天的風吹得樹葉搖擺不定,月光透過窗戶跑了進來,整個夜色都變得溫柔至極。
少女走到衣柜前,拿出早已洗干凈的玄色漢服,漢服上還有曬過的陽光的味道,少女穿上漢服,一個一個紐扣的緊扣著,衣擺隨著少女的行動擺動著,她給自己修了個整整齊齊的指甲,然后拿起化妝刷往自己的臉上一筆一筆的化著,隨即,深呼吸了一口,拿出抽屜里最底層的那沓紙,放進一個信封上,在信封上寫上“遺書”二字,正正方方地擺在書桌上。
她把被子掀開,然后躺了進去,四四方方的蓋好,拿出枕頭下的剪刀,緩緩在手腕上割開一道口,剪刀很鋒利,血一下就蔓延開來,不斷地往外流。
不一會兒,她累了,逐漸閉上了雙眼,睡上了,沒有一點兒知覺的,永遠地睡上了。
日出之時,有一道黎明的曙光透了進來,躺著床上的少女的身體此刻已經(jīng)冷若寒冰,鳥兒在樹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世界沒有為女孩的離去而哀悼給予寂靜,一切都在運轉(zhuǎn)。
慧玲敲門叫安若起來吃早餐,敲了好久都沒有回應(yīng),她想著興許可能是還睡著,就沒有去叫醒她。
大中午的,還沒有見到安若的身影,她再去敲安若的房門,還是沒有回應(yīng),她按下把手,門開了,她在門口看到被子里的安若,說了句:“都多少點了,能不能懂點事……”安若沒有一丁點反應(yīng)。
頓時她聞到房間里的血腥味,然后不小心瞟到了書桌上放著的東西,“遺書”二字映入眼簾,她像是猜到了什么,頓時放聲大哭去掀開被子。
被子下的女生,穿著玄色的漢服,臉色帶有彩妝,臉色紅潤,看不出一丁點端倪,如果不去摸她的手,慧玲一定相信她睡著了。
安年和錦森聞聲而來,安年拼命大喊叫她,叫著叫著無聲地哭了起來。錦森拿起桌上寫著“遺書”的信封,頓時眼淚落了下來,如果安若還在,這應(yīng)該是她第一次看到父親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