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然面向墻哆哆嗦嗦地站著,腿都快抖成麻花了。
她已經(jīng)在門外杵了三個多小時,手腳冷得都沒了知覺,她能感覺到身后有道灼灼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他怎么還不進去?
她恨不能把自己戳進墻里去,怎么每次遇到紀澤北,她都這么衰……
她可想給他留下一點好的美的印象了。
堅持了近十分鐘,她終于聽到身后傳來‘砰’的關(guān)門聲,聲音不大,關(guān)門的力道顯然很輕。
她舒了口氣,轉(zhuǎn)過身,想蹦一蹦跑一跑活動一下暖暖身子,卻驚見紀澤北站在1802室門外,抱著胳膊看著她。
男人與她,僅隔著不到一米的距離。
她嚇得往后跌退兩步,后背貼了墻。
嘶……好涼!
她條件反射地彈開。
聲控燈突然熄滅,過道間陷入一片昏暗。
男人抬起手臂,打了個響指。
‘啪’地一聲,聲控燈亮了。
男人面無表情,目光一瞬不瞬睨著她,那雙黑亮的眸子仿佛映著星河,深邃又神秘,不帶任何情緒。
“你住1801?”
紀澤北輕啟薄齒,淡粉的唇瓣一張一闔,發(fā)出來的聲音清冷卻富有磁性,真好聽。
陸然陷入一陣失神,盯著男人好看的眼睛移不開視線。
第一次在紀凡齋見到紀澤北,一眼就驚艷到了她。
他是那種在人堆里能一眼挑出來的好看男人,白凈的皮膚,精致的面部輪廓和立體的五官,尤其眼睛非常好看,氣質(zhì)很矜貴,舉手投足間透著那么一股子慵懶勁兒,卻一點都不顯得吊兒郎當,反而很有味道。
這般近距離與男人對視,陸然心跳加速,心臟簡直快從喉嚨里跳出來了。
他長得是真好看,而且還耐看,越看越喜歡。
“我問你話,你是不是住1801?”紀澤北劍眉微蹙,語氣冷了幾分。
回了神的陸然,用力點頭,“是?!?p> “沒帶鑰匙?”
“是,不是,我是被大黃……”算了,還是不要提大黃了吧。
丟人丟得還不夠么。
男人顯然也沒興趣了解她為何會戳外面凍成這德行,用鑰匙開了門,丟下倆字‘進來’,便率先進屋。
陸然一愣。
紀先生不但人美,心還這么善!
簡直救她于水火啊。
她兔子一樣兩步躥到門前,走了進去。
迎面就是一股暖暖的熱氣,紀先生家的暖氣是真暖,她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茉莉清香。
她在玄關(guān)的腳墊上站著,環(huán)視紀澤北的家,跟她家的格局不太一樣,她那是兩居室,紀澤北家更大,應(yīng)該是三居。
裝修風格跟她家也不一樣,完全是黑白灰冷色調(diào),屋子里找不到一丁點鮮艷的顏色,紀澤北身上的駝色大衣,已經(jīng)是最亮的色了。
一眼望去,可以用一塵不染來形容。
真干凈,男人住的地方居然這么干凈,著實讓人瞠目結(jié)舌。
男人把大衣脫了,摘了圍巾,隨手掛到玄關(guān)的衣帽架上,慢條斯理地換了拖鞋,然后走向客廳。
在沙發(fā)上坐下來,他像是忘了還有她這個人一樣,掏出手機點了一會,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之后又拿起茶幾上放著的一本書開始看。
陸然:……
她呆呆在玄關(guān)站著,不知道該怎么辦。
片刻后,她手腳漸漸暖和過來,往前邁了一步,靜默許久的男人突然冷冷發(fā)聲:“別動?!?p> 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她像是定住了一樣,一腳在前一腳在后,半步都不敢再挪。
“會踩臟地板?!蹦腥苏f完,淡淡地抬了眸,盯住她,又說:“我預(yù)約了開鎖的,應(yīng)該快到了,你再堅持一會?!?p> “……”
所以,他剛剛是在用手機預(yù)約開鎖的?
考慮得倒是很周到,如果能讓她進去坐著休息一會就更好了,她真的站累了。
她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很快腿就有點發(fā)僵。
紀澤北已經(jīng)收回視線看書,她輕輕抬了前腳,悄無聲息退回腳墊上,然后把自己團成團,可憐兮兮地蹲在腳墊上,像個被拋棄在角落里的小可憐。
“紀先生。”她喚他一聲。
男人頭未抬,聲音清冽,“干什么?”
“我口渴?!?p> “抱歉,我家不招待客人,所以沒有客人用的杯子。”
陸然:……
這男人應(yīng)該有潔癖,而且是重度的。
她收回他人美心善那句話,不,他還是人美心善的,至少他沒讓她在外面繼續(xù)凍著,還幫她叫了開鎖的。
只是,他在店里的時候,跟現(xiàn)在對待她的態(tài)度判若兩人。
她誤把他當成相親對象那會,他起初并沒有表現(xiàn)出不耐煩的樣子,甚至還挺有禮貌的。
應(yīng)該是因為那是他的店,進了門就是客吧。
對待客人,他若是現(xiàn)在這態(tài)度,早把客人嚇跑了。
她耷拉著腦袋,靜靜等著,不敢亂動,也不敢出聲。
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時不時的翻書聲。
這男人過的這是什么日子?。?p> 他平時除了去店里,回來以后就這般悶著?
她盯著他看,柔和的燈光下,他的臉部輪廓也顯得柔和了幾分,鼻子好挺,側(cè)顏是真好看。
“紀先生?!彼终宜赖貑舅宦暋?p> “干什么?”男人的語氣無起無伏,淡得像水,不,是像冰。
“你結(jié)婚了嗎?”
簡直明知故問。
家里根本沒女人的東西。
“你猜?!?p> “我猜你單身,而且命里缺個女朋友。”
男人抬眼瞥了她一下,薄唇微張,似是想說什么,但還沒出聲,就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
他拿起手機,說了兩個‘好’字便掛斷,然后對陸然說:“換鎖的在門外,你可以走了。”
“哦。”
她轉(zhuǎn)身推開門,又回頭對他道了聲謝。
他垂眸看書,沒什么反應(yīng),她就走了。
換了新鎖,她進屋拿錢包付了賬,換鎖的把一串鑰匙放到她手里后離開了。
她關(guān)上門,低頭看了一眼仍在玄關(guān)地上放著的外賣,又轉(zhuǎn)臉瞄著在沙發(fā)上窩成一團,睡成死狗的大黃,竟沒了一點脾氣。
拎著外賣進廚房,用微波爐打熱,她先喝了口熱湯,一邊喝一邊想,紀先生幫了她大忙,不然她可能要在外面凍一晚上。
她該怎么謝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