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走
清道光二十三年，五月某日，卯時，荷花塘村。
被“咯咯咯”雞鳴聲“吵醒”的大大小小的村民們知道，新一天的忙碌，他媽的又開始了！
各家的女主人紛紛不情愿的從床上爬起來，各家的煙囪也都紛紛冒出了炊煙。
待各家的大小吃過早飯之后，便按照分工開始新一天的忙碌。
村中學(xué)童們也都紛紛走向了那個沒有暑假，也沒周末的村中簡陋“求學(xué)圣地”李氏私塾。
只是這一天奇怪的是，童子們等了許久塾師卻沒有來。其中有大膽學(xué)子說洪師今天不會懶床了吧？我們遲到挨板子，不知他老人家遲到，誰打他的板子。
引的學(xué)堂一陣哄笑……
這些學(xué)子想不到的事，他們的洪老師這次不僅是有意遲到。
而且準(zhǔn)備辭職“創(chuàng)業(yè)”了！
就在距離塾館不遠(yuǎn)的李家，他們的洪師與李師正在激烈的爭論。
雞鳴之時，洪秀全也是早早就起來，但洪起來不是要去上課，他準(zhǔn)備把昨晚的想法和表兄說說，征求一下表兄的意見。畢竟自己這些年醉心功名，走投無路的時候。這位老表兄以可以多招幾個學(xué)童為由邀他一起辦學(xué)，使得他能在困難時期，既保住了僅剩的自尊，也能養(yǎng)活自己。當(dāng)然在那時，對他最重要的是有足夠多的時間邊教書邊備考科舉。這些他是很感激的。
當(dāng)天吃過飯，在即將一起去學(xué)堂時，洪秀全還是忍不出開口說：“表哥，我不想在考科舉了?！?p> 李敬芳問之大喜，說道“兄弟，你早該看開了，為兄當(dāng)年就是醉心科舉，結(jié)果考了大半輩子，才終于醒悟，但也錯過了適婚年齡，那些年考科舉也沒存下錢，最后落得一個孤苦無依的下場。你比為兄強(qiáng)啊，為兄向你這個歲數(shù)，還迷惑這哪！既然你不考了，那我們在多招幾個學(xué)童，等賺了錢再給你娶個老婆?！?p> 正在李敬芳拿出講課的架勢滔滔不絕“演講”的時候。
洪秀全突然說“他也不想在教書了”打斷了李的“演講”。
李敬芳詫異的問他：“難不成你要去種地？或是去經(jīng)商？可要種地你身體也吃不消，再說也沒有地；要經(jīng)商我們也沒本錢，放著好好的書不教，你想做什么？”
洪秀全說“兄弟，跟你我不講假話，我想去傳教。”
這更讓李敬芳詫異了，忙問：“傳什么教？”
洪秀全不好意思的說“就是你前段時間看的那個”？
這句話直接讓李敬芳驚掉了下巴！
也不等李敬芳回話，洪便自顧自的說：“兄弟，我堅持考了那么多年的科舉，從最初想的“修身、齊家、立國、平天下””，在到后來僅僅是為了改變慘淡的生活，我拼了很多年，也荒廢了那么多年，如今我不想在考了。但同時我也不想在過清貧無望的生活了！
李敬芳聞此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老老實實做凡夫俗子不好嗎？在說這十幾年你不就是這樣過來的嗎？”
洪秀全難過地說：“兄弟你不懂，我曾經(jīng)做過“天才”擁有過鮮花和掌聲，雖說如今都逝去了，但我真的想把逝去的榮耀千倍百倍地拿回來。我曾經(jīng)吃的那些苦，不是我甘心吃苦，而是為了實現(xiàn)那個可笑的科舉夢，所以才多年委屈自己。那些年一次又一次落第，我一直忍耐，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金榜題名”將我失去的榮耀，千倍百倍地拿回來！如今科舉這條路我絕望了，所以我不得不換另一種方式拿回我的榮耀！-
這次李敬芳不結(jié)巴了，而是大聲怒喝道：那可是洋教！你怎么能從藩那，這不是給祖宗蒙羞嗎！
洪秀全獰笑道：從藩？蒙羞？真是可笑。
李敬芳近乎呆滯的看著眼見熟悉又無比陌生的人，喝問道：“有什么可笑的？”
洪秀全繼續(xù)獰笑的說：我笑你自己當(dāng)了婊子，還要立牌坊。你也是華夏子孫，如今逆胡肆虐，神州淪陷兩百多年，人人頭上都帶著一根狗尾巴！人人都是婊子，裝什么清高？
李敬芳嘆了口氣道：你說的沒錯，我們都是出賣了肉體的人。但是我們并沒有出賣靈魂，想當(dāng)年，清朝入關(guān)的第二任皇帝康熙親赴孔廟對至圣先師孔子神像行三跪九叩的大禮，震撼天下，人心始?xì)w。后繼者更是提出“永不加賦”、“攤丁入畝”等修養(yǎng)生息的政策，天下安定繁榮，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他們積極融入我們的文化，在我看來只要被我們的文化同化的人，那就是自己人。
洪秀全歇斯底里的說：至圣先師？他有什么資格稱這個稱號？
李敬芳嚴(yán)肅的說：因為在春秋哪個“弱肉強(qiáng)食，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菇毛飲血的時代，是他樹立了我們的價值觀，把我們從生物的本能提高到道德。他告訴我們?nèi)酥挥兄v道德才能稱為人，否則就是禽獸！豈不聞朱圣人云“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這句話怎么理解那，舉個例子。某“演員”做了不道德的事，然后人們用“道德”綁架他。他說了這樣一句話：我只是一個演員，不要用道德綁架我。這句話等同于，我是一個沒有道德的演員，所以不要用道德綁架我。如果孔子在世，或許會這樣教育它，講道德是演員的基本素質(zhì)，如果做不到講道德，那就不要稱自己是演員。）
洪秀全難過的說：可我不甘心就這樣碌碌無為的度過余生！
李靜芳呵斥道：難道你要學(xué)羊斟以你一人私憾，敗國殄民。讓祖宗蒙羞嘛？
洪秀全冷冷地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國與民與我何干？至于祖宗早已化為塵土，更是管不了我。我的命運(yùn)我自己主宰！攤上我這個子孫，只能算他倒霉了！
李敬芳?xì)獾恼f不出話來……
洪秀全接著說：這些年，多些您的照顧，我實在無法在忍受，貧庸的過著一眼看到白頭，孤獨到?jīng)]有希望的生活。哎，您老保重！說完，便起身去收拾自己簡陋的行李和那幾本小冊子，準(zhǔn)備去追逐他自己的錦繡前程！
走出門后，他最后回頭看了一眼他生活了多年的家，照顧他多年的表兄，嘆了口氣，頭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一個孤獨的老人在風(fēng)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