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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風

第二章:金陵試劍

不周風 易水安瀾 3374 2019-11-22 10:00:00

  “君前輩......”蘇不周又是一愣。

  君不器素來一身懶散勁,每天醒來用過早膳便癱倒在書房的座椅上,從旁邊隨手找來一本書看——看得大抵也是漫不經(jīng)心,徐不歌時常讓她沏了茶給君不器送去,待她推開書房的房門,便時常能看到他手上拿著書,卻已癱在座椅上,又睡了過去。

  多少年來,蘇不周表面對君不器不敢恭維,就連徐不歌也對君不器尊重有加,但其實在她心里,君不器卻是差上徐不歌許多的。

  習武之人耳力不凡,能夠讓習武之人毫不察覺,那輕功可謂是風過無痕,踏雪無音。

  為此她先是一愣。

  “先不說你的實力怎么樣......”君不器不知從哪里找來一根木棍,拄在地上,將一半的身子都壓在了那根木棍上,“我今天去你房間看了看......然后翻來了這個?!?p>  君不器說這話支支吾吾的,大抵也知道進女子閨房算不得是什么好的行為。

  倒是蘇不周不把它當回事兒,目光聚焦在了君不器手上的話本上。隨后目光呆滯了許久,霎時間也不知道說什么。

  “民間有關于江歲寒的話本......我倒是想不到你有著看話本的愛好......”君不器笑了笑,隨手翻了翻,又藏入他那寬大的衣袖中,“今早我在房頂上準備看看日出,看到你在練劍,就不免看了會兒。然后又聽到你問起試劍山的事,我想他說不明白,就過來插了一句。”

  言罷,君不器笑了笑,轉(zhuǎn)身將那木棍抄起,拿在手中翻弄著,一邊擺弄一邊道:“徐不歌的劍走的是詭譎的路子,這條路看起來容易走,只要隨意變換招式就好,但其實是最難效仿的。這需要精通百家之學,而后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練習,最終達到手中無劍,而心中有劍的境界。這樣才能百戰(zhàn)百勝,所向無敵?!?p>  徐不歌聞言,點了點頭。

  “最開始他教你的那些基本的幾路招式,你這些年應該都練得差不多了,但沒有足夠的底子以及實戰(zhàn)經(jīng)驗,導致你現(xiàn)在陷入瓶頸。”君不器道,“江歲寒少時也曾遇到瓶頸,出師后直上昆侖。你若是有意去昆侖,我沒有意見,讓你見識見識更凜冽的劍,多看看別人的起勢收勢,觸類旁通,在這一路上順便也能長長見識,未必不是件好事?!?p>  蘇不周遲疑了——少時她還只能零星識得幾個字,意外得到這講述江歲寒生平的話本,磕磕絆絆地讀完之后,便與君不器提出練劍的需求。江歲寒,她雖平生未曾得見,但那人好像隨時伴著她一樣,是她練劍的初衷。

  她曾想過同江歲寒一樣,等到劍法練得差不多了就出師,向西北而上昆侖,練上那么幾年,再來行走江湖——如果能為百姓做些貢獻,就算將自己這一條命搭進去也值當。

  只是傳說中的中原大地,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陽關大道,她也想去走一走,江山美景,她也想去看一看。

  江湖,她雖沒有什么資本,但還是想闖一闖。

  不然這少年時光留著干什么用?

  蘇不周遲疑了片刻,還是道:“弟子只是想去看一看那萬里陽關道,夜間燈火通明的金陵城......昆侖,不曾有意。弟子不才,之前在話本上看到有論天下大勢,南北兩分,中原武林逐漸衰微,天下即將大亂,故而這次也是想要......”

  君不器聞言不禁笑了起來:“幼稚可笑。南北以秦淮一線分立是自然,不可否認。我等身處南朝的地界,而南朝有唐瑤知大將親自鎮(zhèn)守,就算是北朝要南下,戰(zhàn)火硝煙也只會停留在前線,就連金陵城都波及不到,你在這里瞎擔心什么。江湖中幾大勢力關系和睦,并未有任何糾紛,沒有生殺,沒有紛亂,畢恭畢敬,武林中亂不起來。你說天下,那我問你,你對天下大勢又真正了解多少?你目光所及,不過這南海之濱,又有何理由妄論天下?”

  說到這里,君不器的聲音一止,手中的木棍一頓。他大概是猶豫了片刻,但隨即便聽他淡淡道:“不過想去外面看看,倒也未嘗不可?!?p>  君不器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蘇不周,淡淡笑道:“那就收拾一下,明日就去金陵城。帶你去試劍山試試去?!?p>  卻說三人收拾完備,徐不歌帶蘇不周前往距離這海濱最近的城鎮(zhèn)采購了些物件,備了馬車。而君不器卻轉(zhuǎn)身前往了一間酒樓——他輕車熟路,大概經(jīng)常關顧。

  日夜兼程,直到次日中午方才到金陵城。

  “你第一次來這里,金陵城美酒美食多,美人更多,看看有什么想喝的想吃的?!毕铝笋R車,君不器輕輕一抖披在身上的披風,扶了扶戴在頭上的草帽,環(huán)顧了四周,對蘇不周道。

  “......沒什么,這些先擱一擱。還是直接去試劍山吧,第一次成績下來后再好好玩。”蘇不周整了整自己那件短打的衣領,提著長劍便下了馬車,毫不猶豫道。

  她突然感覺頭上被人扣了個什么東西,擋住了從頭頂上照下來的一片陽光。

  “這帽子戴上點。之前不注意就算了,金陵城的太陽很烈,容易曬傷。你個姑娘家的,注意點。”君不器將那草帽扣到蘇不周頭頂上,嘴上不由得多嘮叨了幾句。

  蘇不周見他并未注意到自己的答話,徑直走向一家糕點攤——奈何君不器其人四肢修長,這邁開步子來就不是蘇不周能追得上的了,她便只能由著君不器走到一旁,徐不歌在他身旁跟著,留下自己這么一個初來乍到、在這街市上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的路癡站定在路邊——直到他二人買完糕點回來。君不器還順手丟給她一塊兒。

  “老朋友的店,專門做這一類的小吃,生意挺紅火的,這不碰見了嘛,順便去捧個場?!本黄髡f著便將那紙包展開,咬了一口手中的紅豆包,依舊嘴碎道,“既然拿著了就嘗一口,好歹給個面子嘛。”

  蘇不周看著手中發(fā)燙的糕點,縱然有紙包著,那溫度卻還是透了過來——倒是挺燙手。

  盛情難卻,她便也嘗了一口——那味道倒著實不錯。

  “至于你說的試劍山,我們這就到了,你看不到嗎?”想來君不器是聽到了蘇不周的話,只是那時嘴欠,仍不肯回復罷了。

  蘇不周順著君不器的目光望去,只見旁邊被圈出一大塊地方,那圍欄中有一個巨大鐵疙瘩,看著十分堅固。

  “那本是木頭建成的,只是多年來風吹日曬,再結實的木材大概也頂不住歲月,后人便給它加了層鐵皮,過幾年便修上幾次。這東西也才保持至今?!本黄饕贿叧灾t豆包,一邊為蘇不周解釋著,而兩句話的功夫,他便已經(jīng)走到那試劍山前。

  這試劍山旁邊有一個棚子,那棚子下面是一臺巨大的木質(zhì)機器,外部同樣鑲了層鐵皮。而那棚子下,機器旁坐著一位老者,兩鬢早已斑白,穿著一身寬大的袍子,昏昏欲睡。

  君不器示意道:“旁邊那個老頭,你去找他拿個牌子,然后叫他開個機器,進去打就是了?!?p>  蘇不周如他所說,拿了牌子,開了門正要進去,卻聽到君不器叫住了她,站在她十步開外的位置。

  “盡力而為,不可勉強?!本黄髂请p素來慵懶的眼睛陡然有神起來,與蘇不周對視著,硬是讓蘇不周手心先生出一片冷汗。

  “知道了。”蘇不周答道,隨后轉(zhuǎn)身將那門關上。

  試劍山內(nèi)一片漆黑,蘇不周手拿著長劍,不禁警惕起來。卻只見那試劍山最頂端緩緩挪開一個圓孔,一簇陽光從中射了下來,正好照在蘇不周正前方。

  突然,蘇不周右邊傳來一陣風聲,她驟然回頭,卻只能看到一個渾圓的東西沖她打來,速度雖說不算快,但在這陌生而黑暗的環(huán)境中,卻足以驚起她十分的警惕。

  隨即她長劍出鞘,劍鋒抵住那沖來的東西。

  但沒能抵住。劍鋒順勢劃過,兩物相交,劃出了一道響亮刺耳的聲音。

  這時蘇不周看清了。那“東西”是一個木樁,而在那木樁下面,卻鑲著一排利刃。若是被那東西劃到,想必是鮮血四濺。

  她趁機順著那木樁劃開,駐足在兩步之外。而后邊聽見有東西從上方滑落下來,正沖著蘇不周的頭頂。她猛地抬頭,劍鋒順勢畫了個圓,劍鋒向上一送,本欲將那東西砍斷,卻被那東西纏住了兵刃!

  那竟是一條堅韌而柔軟的鋼條。蘇不周向?qū)㈤L劍撤回,翻腕扯住劍柄,手卻一頓。那鋼條降到了一定高度驟然停住,似是知道已經(jīng)纏住了什么東西一般,徑直向上撤回。

  這是要將她手上唯一的兵刃抽走!

  “十幾年不見,你倒是又懶了不少?!蹦抢先藦娜莶黄鹊負軇又_關,還順便騰出來精力與君不器閑聊,“但奇怪啊,你怎么懶了還能消瘦不少呢?”

  “人可以懶,但這劍可不能懶?!本黄餍α诵Γ粗先耸煜さ闹阜?,不再多嘴。

  “哈哈,好啊,說得好。”老人笑了笑,反倒是嘴碎道,“這是你徒弟?這么精巧一丫頭,耍刀弄槍干嘛......你這不是白白耽誤她的前程么?”

  “這可是她自己要的,跟我沒有關系啊?!本黄饕荒槦o辜道,“嗯......那照您看來,她能上幾重?”

  那老人沉吟了片刻,支支吾吾不知道在念叨什么,突然嘆了口氣。

  “聽這動靜,三重了吧?”君不器笑了笑。

  那老人嘴角微微浮現(xiàn)了一抹微笑,但那微笑中又帶著幾分無奈的意味:“唉......是啊。中原武林的人才早在你那一代就開始減少了,鳳毛麟角的那是一個也沒有。更不用說今天了。長江后浪推前浪啊,這小姑娘,不了的?!?p>  不過說這話,他心底里大抵是開心的。

  試劍山的機器突然停了下來,老人目光陡然一亮。直到蘇不周提著劍從長劍從試劍山上走下來,喘著氣看向那老人,嘴角微微向上一撇的時候,那老人皺了皺眉:“四重三段......小姑娘了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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