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粒望向不遠處王俊那一桌。
那是一張大桌子,稀稀拉拉坐著5個人。
錢會一過去,就和其中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坐在一處,并交頭接耳說著什么。
那老婦人還不住點頭,并順著錢會手指的方向,不時往粟粒這邊看看。
一會,王俊便和錢會回到了粟粒這邊。
身邊跟著那個老婦人。
“咳咳,粒兒,這是王俊她小姨的一個表親,王阿姨,來這里走親戚,她小姨托她招待一下???,叫王阿姨?!?p> 錢會瞅著粟粒并無異樣的臉色,輕輕咳了兩下。
“哦,王阿姨好!”粟粒微微欠身,像老婦人問好。
不用說,這肯定是王俊的計劃。
眼看著錢會一步步掉進陷阱里,粟粒面上不動聲色,心里早已樂開了花。
臉色自然不會差。
“那個,我看這位老大姐和我很投緣,所以,咳咳,我就請她過來坐坐?!?p> 說著,錢會就把那個老婦人往她身邊拉,挨著她坐下。
老婦人不偏不倚,剛好坐在沈自強對面。
老婦人剛坐下,就不經(jīng)意地掃了沈自強幾眼。
然后又捂著嘴,湊到錢會耳邊,悄悄說著什么。
說得錢會眼彎嘴翹,臉綻光芒。
“王姨,來,吃塊羊肉?!彼诹Pχ?,撕了一塊羊肉放到老婦人面前的盤子里。
“謝謝小姑娘!小姑娘,你是個有福氣的人喲!”老婦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粟粒,眼放精光。
粟粒被這猛的一句有點怪異的話驚了一下。
什么情況?
這人不會是神經(jīng)吧?
粟粒正待細問,王俊豎著食指在唇邊,悄悄做了個“噓”的動作。
“是嗎?!哎呀,那太好了!”錢會已經(jīng)合不攏嘴了。
“哎,對了,小沈,你是什么時候生的呀?”錢會想起來什么似的,突然向沈自強問道,語氣比之前緩和了許多許多,臉上還略有些笑意,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錢會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出了名兒的美人,她覺得嫁給粟劍有點虧了。
看粟粒的長相就知道了。
“哦,阿姨,新歷還是舊歷?”沈自強很開心錢會主動找他說話。
之前,他已經(jīng)很明顯地感覺到錢會對他的不屑與不滿,現(xiàn)在,錢會態(tài)度轉(zhuǎn)變,他受寵若驚,立即站起來,恭敬地問道。
“哎,不用這么緊張,你這小伙子,不用見外,坐著說,坐著說?!卞X會居然露出了長輩和藹與關(guān)愛的目光。
粟粒疑惑地望著王俊。
手指在手機上飛快打著字。
“王俊小朋友,你給我媽灌了什么迷魂湯,她怎么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高!實在是高!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粟粒對王俊的稱贊極盡溢美之詞。
“秘密,現(xiàn)在不告訴你!”王俊飛快回到,還附了個調(diào)皮的表情。
“什么時候告訴我,我好想知道!”粟粒迫不及待地趕緊又發(fā)過去一條信息,也附了個調(diào)皮的表情。
“你這么聰明,自己慢慢看唄!嘻嘻”王俊搖著手機,無聲地沖她笑了笑。
“哎呀,當然是舊歷了,這得用舊歷的日子,啊……不……我的意思是,我也是出身農(nóng)村的,我們家一直是過舊歷生日,所以,想知道你的舊歷生日?!卞X會捂了捂嘴,呵呵笑著。
“哦,我們家也是過舊歷生日?!焙湾X會找到了點共同點,沈自強聲音略有些小興奮。
“阿姨,我的舊歷生日是一九七八年八月初五生的?!鄙蜃詮姶曛?,笑著老實答到。
“什么時辰呢?”錢會注視著沈自強,趕緊問道。
“啊?!”沈自強不明白。
“哎呀,我是說,是幾點生的?”錢會補充道。
“不記得了,聽我媽說,好像是中午的時候,太陽正當頭,可能是十二點左右吧?!鄙蜃詮娮チ俗ツX袋。
“一九七八年八月初五十二點左右。”錢會不放心地再次向那個老婦人重復(fù)了一遍。
“可以了?!崩蠇D人微微端詳了一下沈自強,暗暗點了點頭。
“媽,你問人家這些干什么?查戶口???!”粟粒假裝生氣地沖錢會嘟噥了幾下。
“沒什么,我就隨口問問,這將來要做我女婿,我了解了解,還不行???”錢會口氣一送再松,現(xiàn)在直接喊沈自強女婿了。
粟粒再次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王俊。
王俊仰著頭,支著腿,抱著胳膊,一副得勝者的驕傲姿態(tài)。
“哎呀,小沈呀,我和這位王姨還有點事情要說,你陪你粟叔叔好好吃,??!”錢會有點熱情地像吩咐自家人一樣,開始對沈自強布置任務(wù)了。
“粒兒呀,你們好好吃,我一會就回來,好好招呼小沈。”錢會又不放心地轉(zhuǎn)過頭叮囑粟粒。
什么意思?!
錢會同志中邪了?!
這么短的時間轉(zhuǎn)變這么快?!
這也太神速了吧?!
粟粒一臉愕然。
“嗯,好的,阿姨您去忙吧,我會照顧好叔叔的?!敝挥胁幻骶屠锏纳蜃詮姽怨缘卮饝?yīng)著錢會,又撕了塊脆脆的羊肉,放到了粟劍盤子里。
“叔叔,來,這塊,很脆!”
“好好好,你也吃?!彼趧Ψ畔率掷锏目曜?,趕緊又給沈自強撕了一塊。
錢會前后態(tài)度的巨大轉(zhuǎn)變,粟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一場眼看就要爆發(fā)的持久家庭大戰(zhàn),就這樣演偃旗息鼓了,真乃粟家的一件大幸事!
心里一高興,嘴里自然就塞得多,肚里也就越裝越滿。
直吃道最后摸著滾圓的肚子,連連吼著“哎喲,我這老胃裝不下了,裝不下了……”
沈自強雖然感覺到了錢會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但也沒有過多的去琢磨。
他只管伺候好未來的岳父岳母就行了。
至于他們?yōu)槭裁唇邮茏约海约敖邮茏约旱倪^程是長是短,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們接受了自己!
“哎,你好好陪你未來的岳父大人聊聊天,我去一下洗手間。”粟粒一邊起身離開座位,一邊緊急召喚王俊。
“你跟我媽說了什么?那個老婦人,真是你小姨的表親?她和我媽在說什么?我媽怎么態(tài)度一下子轉(zhuǎn)變那么大?”一見面,粟粒就拉著王俊,急切地問個不停。
她擔(dān)心王俊玩過火了,不好收場。
“哎呀,粟粒小朋友,你怎么這么心急?一見面,謝謝都沒說一聲,就稀里嘩啦問一堆問題。”王俊撫了撫被粟粒拽出了微微印子的大衣袖口,故作生氣道。
“哎呀,好了好了,好姐姐,是我不對,對不起,啊,不對,應(yīng)該先是隆重的謝謝二字,然后再是虔誠的對不起三個字。”粟粒拉著王俊的手,賠著小臉。
“嗯,看在你態(tài)度尚可的份上,我就跟你說了吧?!蓖蹩⊥低得榱艘谎壅湍莻€老婦人聊得火熱的錢會,悄悄地向粟粒闡明了她的計劃。
那個老婦人的確是她小姨的一個表親,前幾天剛好到她這里來。
那個老婦人會給人看個面相,掐個八字什么的。
王俊知道錢會素喜這一套,于是,腦子里就想了現(xiàn)在這一出。
“還好,大致上都是按照計劃在進行,沒出什么岔子!”王俊得意洋洋地笑著。
“那個王姨那么容易就答應(yīng)你騙我媽了?”
“沒有,最開始也不答應(yīng),說是要堅守什么職業(yè)操守,后來,我就許諾她,只要把沈自強往死里夸,把你媽說得開心信服,我就給她五千塊錢?!?p> “五千?!就這幾句話?”粟粒驚得眼珠子就快掉出來了。不過為了順利結(jié)婚,五千就五千吧。
“那,我馬上轉(zhuǎn)給你!”粟粒拿出手機,準備轉(zhuǎn)賬。
“哎,我說粟粒小朋友,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婆婆媽媽了?五千算什么?我老公好歹也是個老板,我連五千塊錢都出不起?你也太小看我了吧?”王俊鼻子哼哼著不滿道。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就別說了,就當是我提前祝你新婚快樂吧,嘻嘻!”王俊齜牙壞笑著。
“你……太壞了!”粟粒羞羞地低下了頭。
“哎,不過,我還得告訴你一件事?那王姨最開始是準備騙你媽來著,可是等她看了沈自強的面相和八字之后,覺得他是真不錯,小丫頭,你有福了喲……”王俊說著就伸手在粟粒身上撓開了癢癢,就像小時候一樣。
“哎呀,那種東西,你也信?不過就是唬人開心的……啊……癢……哈哈哈……”
……
倆人鬧了好一會,才整了整衣衫,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粟?;厝サ臅r候,錢會已經(jīng)回來了,正一個勁兒給沈自強夾菜呢。
“媽,你剛剛過去和王姨說什么了呀?”粟粒壓住內(nèi)心的笑聲,好奇地問道。
“?。?!什么?噢,沒說什么,就是隨便嘮嘮!”錢會頭也沒抬地回答道。
“噢?!彼诹2辉僮穯枴?p> 吃完飯,四人在飯店旁邊的一個小公園散步消食。
小雪花仍舊在飄。
四人皆是心歡喜,人歡笑。
“那個,小沈呀,你們年紀也不小了,如果你們家沒意見的話,找個合適的時候去把證拿了吧!”
錢會冷不丁的一句話,真真是寒冬里的一股暖流。
“???!好”沈自強樂顛顛地偷偷牽起了粟粒的手,激動地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