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后,雨勢稍微小了些,像是無力的哭泣。
不知為何,襲擊者一直盤踞在諾克山?jīng)]有撤走,營地里的居民也被集中關(guān)押在倉庫里。
指揮所的大火已經(jīng)被雨水澆滅了,只剩下半邊殘破的廢墟,在雨中冒著股股白煙。
薩曼莎由兩個襲擊者押送著,越過一大片殘垣斷壁來到亞瑟的辦公室。
亞瑟的那間辦公室在一片廢墟中仍然完好無損。
那兩個襲擊者把薩曼莎送到辦公室里,轉(zhuǎn)身便離去了。
辦公室里裝飾樸素,一種黯淡的灰色。薩曼莎低著頭陰著臉站在辦公室里。
辦公室另一側(cè)是她的母親,背對著薩曼莎。
辦公室里陷入尷尬的沉默,兩個人都板著臉沉默不語。
在薩曼莎的腦海里,母親一直是她最恐怖的記憶。
薩曼莎記不清她的生父是誰,腦海中只有一個模糊的笑臉和他與母親的爭吵聲。母親一向?qū)λ_曼莎的生父閉口不提。
她小時候是在貧民窟長大的。同那些慈愛的母親不一樣,從她記事起,凱特便強迫她進行軍事化的訓練,無論刮風下雨在外面長跑一天沒飯吃是常有的事。
并且凱特對薩曼莎近乎絕情的苛刻,甚至是故意刁難她,薩曼莎即使是犯了一個極其微小的錯誤都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并且凱特不停抹殺她的其他念頭,對于薩曼莎來講,無窮無盡的訓練便是童年的全部。
“大爆發(fā)”之后,凱特更是變本加厲,在亂世中大肆招兵買馬,組成了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隊伍,每個成員身上都紋著一條黑龍,他們無惡不作,一切擋路的人都被踐踏在他們的鐵蹄之下。
可薩曼莎與凱特截然相反,善良的她一直無法忍受凱特和那些襲擊者的惡行,只是出于對母親的恐懼一直不敢和她正面作對。
可她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與凱特決裂,在“大爆發(fā)”之初,幫派在市中心內(nèi)部對搜刮補給的諾克山幸存者進行突襲,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那次圍捕。
薩曼莎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出現(xiàn),及時挽救了局面,使得諾克山大部分的幸存者和性命得以保存。
自那之后,薩曼莎便一直在諾克山生活。
此刻,薩曼莎站在辦公室里,腦中一片混亂,她不知母親還會做出什么過分的事,又會怎樣懲罰她。
只見凱特轉(zhuǎn)過身來,一步步走向薩曼莎,堅硬的鞋底踏在冰冷的地板上。
噔……噔……噔……一聲又一聲,薩曼莎心跳越來越快,恐懼開始不受控制地涌上心頭。
可出乎意料的是,凱特沒做什么,看了看嚇得夠嗆的薩曼莎,輕輕地理了理她的衣領(lǐng),撣了撣她身上的塵土,冰冷的聲音竟透著一絲欣慰。
“又長高了嗎……”
薩曼莎愣住了,一向性格潑辣的母親在她面前從未如此平靜。
“省省你這套假慈悲吧!”
薩曼莎憤怒地喊著,一把推開凱特的手。
“你這究竟是什么話,嗯?從我小你就沒說過一句作為母親該說的話,對我不是打就是罵還是罰……”
薩曼莎情緒開始失控,終于還是爆發(fā)了,內(nèi)心積蓄已久的怨恨迸發(fā)而出。
“哼……看來你就是為這個亂世而生的,把這個世界攪和得一團糟……攻陷了諾克山,你終于如愿以償了是吧?”
薩曼莎的語氣滿是挖苦和諷刺。
可我不會乖乖聽從你的洗腦,我知道什么是正確的,無論你怎么做我不會屈服于你!”
薩曼莎的情緒越來越失控了,甚至有些喘不過氣。
“還用說什么都是為了保護我,你快得了吧,我在諾克山同樣活了下來,找到了值得為之奮斗的生活……我……”
薩曼莎話說一半,啪的一聲,凱特一個耳光猛地扇在薩曼莎臉上。
薩曼莎一手捂著臉退到墻邊,怒氣沖沖地盯著凱特。
“你是不會理解這些的……”凱特瞪著薩曼莎,犀利而冰冷的眼神如刀子一般。
直升機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p> “老大……”鄧肯這時急沖沖地奪門而入,神色有些慌張。
“他們來了?!?p> 凱特停了一下,冷靜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安然后轉(zhuǎn)瞬而逝。
“是嗎……好吧?!眲P特淡淡地說著,直接隨鄧肯一同走出辦公室,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
“別出去?!?p> 說完她便把門咣地一摔,從外面鎖上之后就離開了。
凱特走后,薩曼莎總算暫時有了喘息的機會,一下子癱坐在墻邊,渾身發(fā)軟,頭上冒著冷汗,大腦一片空白。
緩過神后,她打算逃出去,她從亞瑟的紅木辦公桌里找到兩根別針掰直后把別針插進鎖孔,可剛插進去就頂?shù)酵饷娴蔫€匙了……
該死!
對啊,撬鎖這點小把戲都是凱特教她的,這點算盤凱特肯定算的一清二楚。
但是有一件事她估計不知道。
她打開辦公桌最小最不起眼的那個小抽屜,伸手摸到一個東西貼在抽屜底部,使盡一扯,拿出來一把接著消音器的手槍。
這還是有一次亞瑟在一個歷史博物館里搜到的,薩曼莎教了他一招,把手槍藏在抽屜底下。
這把槍產(chǎn)于一場大戰(zhàn)中,曾屬于一個大師級間諜,因此槍身比較小巧,槍身上刻著曾經(jīng)主人的名字,槍身和槍托上布滿劃痕,都是曾和那名間諜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標志。
幸運的是,這把槍仍舊性能可靠,而且依然可以使用現(xiàn)代槍械的子彈。
薩曼莎撕下槍身上殘余的膠條,作為緊急用槍,里面肯定是有子彈的。
薩曼莎把子彈上膛,直接對準門鎖周圍的一圈連開四槍,然后抬腿一腳把門就踢開了。
雖然是消音手槍,但還是很響的,好在這是一間封閉的房子,不會吸引什么注意力。
奇怪的是,周圍一個襲擊者也沒有,之前還站著許多襲擊者巡邏。
薩曼莎心里越來越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聽著廢墟外面直升機的聲音,又想到母親的話,疑心越來越重。
她邁著極輕的步子循著直升機發(fā)動機的聲音來到門外,直升機的聲音越來越近。
在馬上走出廢墟時,她聽見了外面的談話聲,而且感覺周圍有很多人。
她停住了腳步,躲在一面墻后,悄悄瞥了一眼。
幾乎所有的襲擊者都聚集在廣場上,旁邊跪著一排排諾克山的居民。
空中懸停著一架軍用直升機,上面掛著一挺重機槍。
那群襲擊者,圍著凱特和一個陌生的男子。
那個人穿著高級的黑色戰(zhàn)術(shù)護甲,手里提著一把突擊步槍,面無表情,膚色很白,留著淡黃色的莫西干短發(fā),看著十分冷酷,如雄鷹一般眼神異常深邃,就像一個無情的黑洞,流露著無盡的血色殺意。
他的手臂上戴著一個黑色的臂章,上面印著四個血紅色的豎道。
那種冰冷的氣場幾乎比凱特強出一個等級,那看著可就不是強硬的凱特那種了,而是一個無情的冷血殺手。
襲擊者的情緒似乎非常緊張,個個舉著槍圍在兩人周圍,似乎他和凱特的某種談判陷入了僵局。
在諾克山營地居民旁邊,有十幾個穿著黑色戰(zhàn)術(shù)套裝的人,正在用某種小型儀器一個個檢查居民。
那些人裝備精良,右臂掛著黑色的臂章,上面印著兩個白色的豎道。
他們臉上戴著黑色的頭盔,黑色的頭套還有紅色的護目鏡,頭盔上面寫著一個血紅色的“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