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間昏暗的囚室里,迪恩筋疲力盡地坐在墻角,目光呆滯無神,眼前只有一片紅色。
只有一片血紅色。
他的思緒開始混亂起來,腦中不斷閃過那些片段。
眼前一片混亂的火光,累到幾乎沒有知覺,雙手緊抓著一根鋒利長矛,眼前五六個暴徒步步逼近,手中拎著明晃晃的彎刀,令人眼暈。
“你知道嗎……”
紅狼的聲音從某個遙遠的地方傳來。
那群暴徒肆意怒吼著,如同一群饑腸轆轆的鬣狗一般,也許是錯覺,他們眼睛的顏色接近猩紅色,迸發(fā)著赤裸裸的殺意。
“這從來不是殺多少人……”
自己慌忙用長矛驅(qū)趕那些圍過來的暴徒,但似乎于事無補,那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刃越來越近。
“而是你學(xué)會麻木地拋棄……”
他們那地獄般的嘶吼聲,把自己緊緊包圍。
“你的同伴,你的原則,除了活命之外的一切……”
他們磨刀的聲音從四面錯過響起,令人恐懼。
“你就會真正成為這里的一員?!?p> 一個暴徒突然從角落竄出來,舉起彎刀劈了過來。
“就像我當(dāng)初一樣……”
眼前這一幕幕混亂的景象突然消失,迪恩尋著聲音的來源,靠著下意識木木地轉(zhuǎn)過頭,看著對面靠右邊那間囚室。
那間囚室里本來應(yīng)該是原先那個棕皮膚男子,現(xiàn)在只有紅狼,虛弱不堪,無力地倚著墻,臉色慘白,大汗淋漓,不斷地顫抖,衣服早已被血跡染得一塌糊涂。
即使如此,他依然對著迪恩勉強擠出那個不屑的嘲笑,就好像迪恩的處境比他慘很多一樣,實際上紅狼自己也與那些被遺棄在小巷深處瀕臨死亡的流浪狗無異。
可當(dāng)?shù)隙髡R徽Q壑?,瞳孔瞬間因恐懼而放大。
坐在那個位置的,不再是紅狼,而是那個一直出現(xiàn)在他幻覺中的那個穿著紅帽衫的男子,臉上掛著猖狂的笑容。
在他背后,囚室的陰影中,還站著一個黑色的黑影,輪廓簡直跟迪恩一模一樣,只不過是純黑的,令人不寒而栗。
那黑影舉起手中的手槍,對準那個紅衣男的后腦勺。
不!?。。。。?!
迪恩掙扎著喊出來制止他,可依舊無法阻止黑影扣下扳機。
砰!
2125年10月29日,距離聯(lián)盟游擊隊到來還有12天10小時
2小時前。
咣當(dāng)兩聲疊在一起,夾雜著很膈應(yīng)人的啪嗒聲,兩盤“可口菜肴”讓守衛(wèi)從欄桿外面扔進囚室里。
迪恩此時剛停下俯臥撐,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擦去臉上的汗水,盯著門口那兩盤白色的,黏糊糊,隔著八丈遠就散發(fā)著惡臭的“東西”。
迪恩不情愿的走過去端了起來,并轉(zhuǎn)身把一盤遞給剛把書放下,準備起身的阿爾托,然后悶聲不響地坐回自己的床上,捏著鼻子硬生生地把這股發(fā)霉的食物咽下去。
突然覺得嘴里有什么東西,他急忙把那玩意吐出來,沒忍住濃烈的臭味,都吐在了盤子里。
“哎,沒辦法……”迪恩硬著頭皮閉上眼從里面撿出來一個紙條。
他下意識把紙條藏在后面,接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盤子丟回門口,避免吸引外面人的注意力。
自然,阿爾托也注意到了迪恩手中的紙條。
迪恩把紙條打開,心里咯噔一下涼了半截。
“炸彈徹底報廢,情況緊張,不過無人受傷,正在想辦法救你出去……”
通過這模糊的字跡,勉強判斷出來是約翰寫的。
看到?jīng)]有人受傷,心里總算松了口氣,不過想到炸彈的事情,還是愁得眉頭緊皺,一時沒有解決的辦法。
忽然他想到一個主意,估計會遭到其他人的反對,但如果成功的話就能解決很多問題。
“喂!爆破雙煞,布洛克和哈維爾?!?p> 迪恩盡量把語氣變得平和些。
身后的墻那頭傳來兩個不耐煩的聲音。
“找本大爺干嘛?”
“是這樣……你們想逃出去嗎?”
“哈,當(dāng)然想啊,爛在這個地方有什么好的……不過你的意思是?”
“也許我們可以考慮合作一下?!?p> 迪恩話音剛落,那邊就傳開了嘲笑聲。
“哈哈哈,你瘋了嗎,你以為你能逃出去?估計你能找到我們也是走投無路了,我倆可不想跟著你送死,想都甭想!”
迪恩沒有回應(yīng),被拒絕在意料之中,不過還是覺得有些受挫。
阿爾托無奈地看了迪恩一眼,好像在說:想什么呢,你小子是不是燒糊涂了……
迪恩下意識回避阿爾托的目光,把腦袋轉(zhuǎn)向另一邊的囚室,目光落在了那個拼命健身,一言不發(fā)的棕皮膚男子身上。
“這個愣頭青沒戲,溝通就是個問題?!?p> 迪恩剛想到這里,門外突然傳來硬底靴的腳步聲。
猝然想起來今天是周六即將角斗的時間,迪恩變得更加煩躁,把頭扭向墻角,并把約翰的紙條吞了下去。
紙條居然比那集中營的飯好吃,至少沒有霉味小多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人最終停在附近的一個地方,另一個人也停在不遠處。
“你更應(yīng)該擔(dān)心自己……”
鐵門吱呀拉開的聲音,接著一個粗暴的力量把他拽起來,拖出了囚室,頭頂明晃晃的燈泡令他眼暈。
在他旁邊,那個棕皮膚的男子也被一同抓了出來,被守衛(wèi)一起押往角斗場。
出乎意料的是,守衛(wèi)一路上竟沒在抓其他的囚犯,只有迪恩自己和棕皮膚男子被押到角斗場門口那條黑暗的隧道里。
一方面,恐懼與不安開始在迪恩心里發(fā)酵,這次又是誰?紅狼已經(jīng)受了重傷,難道是本?
另一方面,迪恩隱約有些渴望這次角斗,若能挺過這次角斗,就能進一步掌握主動權(quán),雖然這些無賴大概率不會放自己出去。
而且,如果只有自己和棕皮膚男子的話,說不定兩個人有共同的利益,可以相互合作,不過首先得成功跟他溝通。
剛想到這里,只聽前面吱呀呀一聲響,角斗場的大門被打開了,幾個人瞬間被狂熱的火光所籠罩。
接著被粗暴地一推,迪恩和棕皮膚男子都被守衛(wèi)送進了角斗場。
和上次一樣,觀眾臺前面圍滿了暴徒,后面坐滿了囚犯,將角斗場包圍,到處充斥著浮躁的叫喊聲。
角斗場上只有迪恩和棕皮膚男子,還有零零星星散在地上的銹鐵武器,沒有其他任何人。
倆人都沒明白怎么回事,不過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趕緊撿起一件防身的武器準沒錯。
迪恩迅速從地上抄起一把鋒利的長矛,那邊的棕皮膚男子則撿起兩把砍刀。
兩個人舉起武器,警惕地觀察四周,等待敵人的出現(xiàn)。
這時本突然出現(xiàn)在角斗場最高的臺子上,陰森森地透露著一股殺氣。
不過迪恩松了口氣,至少這次的對手不是本,說不定是什么更弱的敵人。
周圍的觀眾也安靜下來,注視著角斗場上的風(fēng)吹草動。
這時本舉起了一只手,只見觀眾臺上的幾個暴徒大喝一聲,高舉武器,一躍而下沖著迪恩和棕皮膚男子殺氣騰騰地沖過來。
倆人心中一驚,下意識朝著角斗場中心靠攏。
不一會,暴徒就把他們包圍了一圈。
迪恩和棕皮膚男子背靠背,全神貫注地盯著暴徒的一舉一動,并不斷揮動武器軀趕暴徒。
這群暴徒猶如饑腸轆轆的野狗,各自拿著明晃晃的彎刀,步步逼近,眼中迸發(fā)著赤紅色的殺意。
他們猖狂地嘶吼著,與野獸無異,那吼聲環(huán)繞在迪恩的四周,令他有些頭暈?zāi)垦!?p> 迪恩試圖上前一步,直接突破,不料幾個暴徒跟著聚過來,鋒利的刀刃打在充滿劃痕的矛頭上,發(fā)出重疊刺耳的響聲。
迪恩見狀急忙后退一步,險些被砍中。
他不敢再次直接進攻,一旦攻擊其中一個暴徒,另外幾個到時就會一擁而上,所以只得緊盯著眼前全部的暴徒,他們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異樣的眼神。
僵持了幾分鐘,暴徒的包圍圈越縮越小,迪恩已經(jīng)可以明顯感受到身后那棕皮膚男子的后背——躁動不安,大汗淋漓,不知所措。
“喂……”迪恩一邊猛捅一矛驅(qū)趕迎面沖來的暴徒,一邊沖著后面的棕皮膚男子嚷著,這時的語氣已經(jīng)開始不均勻和疲憊。
“嗯?”身后那個棕皮膚男子哼了一聲,語氣中透露著焦灼與疲憊。
“依我看,咱們最好合作一下,即使不認識彼此……”
“所以你最好有什么好主意……”那個棕皮膚男子說著咬牙往前一沖,大概是為了擊退一個暴徒。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提議竟如此順利,令迪恩終于看到些希望。
“我有一根長矛,比他們的彎刀長了不少,最適合突圍,你反應(yīng)很快,所以一會你負責(zé)擋住后面的?!?p> “額,聽著還行,不過你必須速戰(zhàn)速決,這群畜生圍得越來越近了……”
“我知道,我知道……”迪恩說著停止盲目地嘗試,往后收了收,邊打退暴徒一波接一波的試探,一邊迅速尋找包圍圈中比較寬敞的地方。
大概在兩點鐘方向,那里的空隙最大,周圍的暴徒也最為瘦弱,看著兇神惡煞的樣子,其實餓得只剩皮包骨了,之前他的進攻也是很少的。
迪恩不敢直接轉(zhuǎn)過去,怕其他暴徒圍過來。
趁著自己離暴徒們還有些距離,迪恩一個橫斬直接打跑一個,對著身后的棕皮膚男子悄聲說道。
“聽我信兒……”
空氣開始凝固,渾身的力量開始聚積在矛頭最鋒利的地方。
“就是現(xiàn)在!”
兩個人大喝一聲爆發(fā)而出,迪恩迅速打退邊上兩個暴徒,徑直沖著中間最羸弱的那個暴徒發(fā)起沖鋒。
結(jié)果還沒跑過去,身后兩個暴徒突然圍上來,棕皮膚男子一躍而上擋住了一個。
躲閃不及,迪恩那一瞬間猶豫了,下意識停在原地,用矛的后半部分挑飛了暴徒的彎刀。
說時遲那時快,眼前幾個暴徒已經(jīng)再次沖了上來,迪恩慌忙抬起矛柄頂住三把彎刀的同時攻擊,然后迅速往后一退,才勉強逃過一劫。
“嘁,人太多了……”
“我這邊也是,差點被他們傷到……”身后的棕皮膚男子也氣喘吁吁地說著,語意中盡是驚魂未定。
這下一折騰情況更加嚴峻了,暴徒趁機把包圍圈又縮小了一大截,往前走兩步就能打起來。
迪恩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躁不安,全身跟個火爐一樣,耳朵也被暴徒嘈雜的吼聲震得發(fā)暈。
耳鳴得厲害,渾身也開始無力,也許是絕望中的最后一次掙扎。
“沒辦法,再試一次!”迪恩索性豁出去了,大吼一聲直奔正前方暴徒的頭頂劈了過去。
那暴徒招架不來,一下被打在地上,兩邊的暴徒剛想堵過來,迪恩眼色一變,突然沖著一個暴徒就刺過去,順勢向前一躍,躲過沖著后背打過來的攻擊。
一番掙扎,千鈞一發(fā)之際迪恩終于突出重圍,正準備往外面沖,可他突然發(fā)覺一個可怕的事實:
為什么剛才只有三個暴徒?jīng)_上來,并且身后遲遲沒有掩護!
這時迪恩愣了一下,沒注意身后沖過來一個暴徒,沒完全躲開,左臂被劃了一刀。
熾熱的血流流了下來,迅速布滿整條手臂,迪恩急忙擋住那暴徒瘋狗般的攻勢,一腳把他踢開。
劇烈的疼痛迅速襲來,渾身開始癱軟,迪恩靠著潛意識往包圍圈外跑。
耳朵的聽力漸漸恢復(fù),迪恩這才聽到背后的一聲慘叫。
回頭的景象令他大驚失色。
眼前幾乎是模糊的,就像成群的鬣狗撕咬著絕望的獵物,并一步步拖入地獄深淵。
那個棕皮膚男子再也沒跟上來,只剩一把孤零零地砍刀,無力地插在地上……
迪恩隱約看見幾個身影直奔自己而來。
也許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只記得自己胡亂地打退了幾次揮砍,歇斯底里地沖著遠處唯一的光芒狂奔,后面的就再也不記得了。
而身后那絕望的哀嚎,卻始終縈繞……
許久。
在那間昏暗的囚室里,迪恩筋疲力盡地坐在囚室墻角,目光呆滯無神,但實際上意識清醒得很,連水滴掉在地上的聲音都顯得刺耳。
眼前只有一片紅色。
只有一片血紅色。
他的思緒開始混亂起來,腦中不斷閃過剛才那些片段。
眼前一片混亂的火光,累到幾乎沒有知覺,雙手緊抓著一根鋒利長矛,眼前五六個暴徒步步逼近,手中拎著明晃晃的彎刀,令人眼暈。
“你知道嗎……”
紅狼的聲音從某個遙遠的地方傳來。
那群暴徒肆意怒吼著,如同一群饑腸轆轆的鬣狗一般,也許是錯覺,他們眼睛的顏色接近猩紅色,迸發(fā)著赤裸裸的殺意。
“這從來不是殺多少人……”
自己慌忙用長矛驅(qū)趕那些圍過來的暴徒,但似乎于事無補,那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刃越來越近。
“而是你學(xué)會麻木地拋棄……”
他們那地獄般的嘶吼聲,把自己緊緊包圍。
“你的同伴,你的原則,除了活命之外的一切……”
他們磨刀的聲音從四面錯過響起,令人恐懼。
“你就會真正成為這里的一員?!?p> 一個暴徒突然從角落竄出來,舉起彎刀劈了過來。
“就像我當(dāng)初一樣……”
眼前這一幕幕混亂的景象突然消失,迪恩尋著聲音的來源,靠著下意識木木地轉(zhuǎn)過頭,看著對面靠右邊那間囚室。
那間囚室里本來應(yīng)該是原先那個棕皮膚男子,現(xiàn)在只有紅狼,虛弱不堪,無力地倚著墻,臉色慘白,大汗淋漓,不斷地顫抖,衣服早已被血跡染得一塌糊涂。
即使如此,他依然對著迪恩勉強擠出那個不屑的嘲笑,就好像迪恩的處境比他慘很多一樣,實際上紅狼自己也與那些被遺棄在小巷深處瀕臨死亡的流浪狗無異。
可當(dāng)?shù)隙髡R徽Q壑?,瞳孔瞬間因恐懼而放大。
眼前突然產(chǎn)生幻覺,坐在那個位置的,不再是紅狼,而是那個一直出現(xiàn)在他幻覺中的那個穿著紅帽衫的男子,臉上掛著猖狂的笑容。
在他背后,囚室的陰影中,還站著一個黑色的黑影,輪廓簡直跟迪恩一模一樣,只不過是純黑的,令人不寒而栗。
那黑影舉起手中的手槍,對準那個紅衣男的后腦勺。
不?。。。。。?!
迪恩掙扎著喊出來制止他,可依舊無法阻止黑影扣下扳機。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