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保溫桶來到了醫(yī)院門口,有了上一次的經(jīng)驗,湯小康也不用再打電話讓寧老爺子下來接他。
只不過一看到市醫(yī)院住院部的這個設(shè)計,湯小康就表示想打人。
住院部的大門設(shè)計在背面,正面的入口盡然是直接通往停車場的,這是哪個逗比想出來的設(shè)計方案?
提著保溫桶,坐電梯上樓,寧銀雪早就已經(jīng)在電梯門口等著了。
在湯小康出門打電話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來到電梯口等著了,生怕自己會錯過。
電梯一開門,滿臉焦急的寧銀雪立刻就露出了興奮的笑容。
“湯師傅,昨天的瑤柱滑雞粥,我媽很喜歡吃!”
愣了一下,電梯門剛開,湯小康就看到寧銀雪的臉懟了上來,將他嚇了一跳,差點把手中的保溫桶砸在對方臉上。
不過看清楚來人之后,湯小康悄悄的松了一口氣,還以為遇到仇家了呢。
臉上表情鎮(zhèn)靜,剛才的事情太快了,湯小康沒來得及反應(yīng),光看上去,仿佛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這樣啊,那還不錯?!?p> 錯過對方的身子走出了電梯,湯小康敷衍著回答,對于寧銀雪的興奮,他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自己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湯小康了好嘛,那個燒出的菜連豬都不吃的湯小康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了。
現(xiàn)在的自己是一個天才廚師,極具靈性的廚師湯,昨天那份瑤柱滑雞粥可是得到過系統(tǒng)認證的,只要味覺沒出問題的人,都會喜歡上。
跟著湯小康后面,一臉興奮的寧銀雪看到湯小康臉上平靜的面孔,暗暗稱奇。
果然不愧是湯師傅,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夠沉穩(wěn)!
一想到自己能夠跟湯師傅學(xué)會這道菜,寧銀雪就顯得有些興奮,母親要是能夠喜歡喝自己熬出來的粥,寧銀雪就覺得自己能夠好受一些。
每次看到母親喝中藥的樣子,她就忍不住落淚,因為癌變帶來的影響,讓她吃什么都沒有胃口,現(xiàn)在好不容易能夠吃下一點東西,這已經(jīng)成為了寧銀雪最后的希望。
東居是個神奇的地方,這句話她在母親的嘴里聽到過無數(shù)次,但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生活的她從來就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知道現(xiàn)在,她在真正明白,為什么母親每次都會說這樣的話,也同樣明白,自己十幾歲時,多次拒絕和母親去東居吃飯的時候,她是有多么的失望。
東居是一個神奇的地方,母親也想帶自己去體會東居食物的魅力。
知道這一刻,寧銀雪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從來沒有了解過自己的父母,她一直覺得自己生活在社會的最前沿,了解著最新的消息,看著整個時代的變化,她以為自己了解所有。
結(jié)果到頭來,她什么都沒有明白,甚至連自己最親的人,自己的父母她都從來沒有明白過。
“走吧,不然陶奶奶他們等急了。”
看著寧銀雪,湯小康說話的時候有些別扭。
寧老爺子也是老當(dāng)益壯,老來的女,結(jié)果就導(dǎo)致寧銀雪比湯小康沒大多少,處于姐姐的地位。
可是寧老爺子和陶梅芳兩個人的年紀,有快要接近湯家的老爺子了,他們又是同一輩的人,自己又要開口要爺爺奶奶。
這種詭異而又錯雜的關(guān)系,讓現(xiàn)在的湯小康有些不習(xí)慣。
不過還好,寧銀雪和寧老爺子他們都非常的適應(yīng),估計是這樣的事情接觸多了,都是各交各的。
站在門口,湯小康沒有進去,而是將兩個保溫桶遞給了寧銀雪。
看病人這種事情,他本身就不太知道該怎么做,更何況自己昨天已經(jīng)來過了,湯小康覺得自己能說的話都被他說完了,現(xiàn)在再進去,總歸會有那么一奈奈的尷尬。
索性湯小康就直接在外面呆著得了,就當(dāng)是寧銀雪送過來的。
沒明白湯小康的意思,不過寧銀雪還是按照湯小康說的,自己把兩個保溫桶送了進去。
打開門,寧銀雪抱著兩個熟悉的保溫桶。
對邊大叔床邊上的少年陪護,再看到對方手上提著的兩個保溫桶,不一樣的顏色,確實那樣熟悉的感覺。
一時間,他回想起了昨天發(fā)生的事情。
話都沒法說,連忙將自己塑料碗里面僅剩的幾個餛飩?cè)o吞進肚子里去了。
利索的模樣,讓躺在床邊上的老爸都一臉震驚,這吃飯速度,自己兒子今天是轉(zhuǎn)性了?
“媽,今天湯師傅有送來了兩個羊肉湯,讓你和爸趁熱喝了,被到時候涼了啊。”
看著邊上已經(jīng)喝掉的中藥碗,寧銀雪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微笑。
可能是因為昨天中午的廣式羊肉湯和晚上的瑤柱滑雞粥,符合陶梅芳的胃口,今天喝藥的時候她竟然沒有前幾天那么困難。
反而是有些豪邁的一飲而盡。
此刻正躺在床上面休息,嘴里含著一個大白兔奶糖,去除苦味。
這奶糖是寧老爺子走了兩條街,去另一邊的大超市買的,醫(yī)院樓下的小超市沒有大白兔賣。
陶奶奶怕苦,對于苦味的東西一直很怕,以前也是要喝中藥,陶梅芳一直不愿意,都是靠著寧老爺子買的大白兔才能喝下去。
別的牌子還不行,就要寧老爺子去買的這個大白兔,她才愿意。
看著自己老伴的模樣,寧老爺子不斷搓著對方的手,幾十年前,她生寧銀雪,自己就是這樣坐在她邊上陪著,那時候也要和中藥,也是要大白兔奶糖,也是湯師傅的羊肉湯。
看著這熟悉的一幕,寧老爺子心中帶著苦澀,他有些想哭,可是他又不敢哭,怕自己老伴難過。
幾十年前,他是帶著做爸爸的驚喜,和對未來照顧她們母女兩的迷茫。
可是他怎么都沒有想到,在幾十年后,他還是同樣的坐在這里,心中卻是帶著對上天的祈求,對那意思渺茫希望的期盼。
如果真的有老天爺,他真的哀求對方,求求他無論如何都不要帶走自己的老伴,相濡以沫的幾十年,寧老爺子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生命中,擁有的竟然只是陶梅芳一個人。
如果沒有了她,寧洪濤不知道自己以后的人生,還能夠剩下些什么。
或許只是對女兒的祝福和未來的厭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