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噓噓……噓噓噓……
嘴唇微隆成一個圓形,他高興的吹著口哨,全然不顧嘴唇間飄出來的究竟是旋律還是空氣。
屋內(nèi)昏暗一片,僅僅是桌上還泛著微弱的銀光,地上堆滿了垃圾。說是垃圾也不過是些平常所用生活雜物,可對于他來說這些就等同于垃圾,連窗外那些來來往往趕著回家的那些庸俗不堪的人也是。
他把才用軟布精心擦拭過的東西重新擺回架子上,那是一個帶著旋轉花紋的金邊盤子。隨后他又從架子上摸下一個高約10公分的玻璃瓶,這里面裝的是他費很大勁用不遠處那臺機器制做出的東西。他用雙手上下不停的撫摸,嘴里默默念著什么,稍稍晃動一下,瓶中便會傳來很悅耳的“吧嗒”一響,就像是懸在樹葉上的露水落入水中的聲音。
多么美妙??!他,露出了極為滿足的神情。
馬上就會結束了,沒人能夠阻止自己……
把最后一瓶白色玻璃瓶擦拭干凈,擺回金屬架子上后,他洗了洗手,戴好手套,戴上帽子,換上了件從未拆封的新衣服,保險起見,還用粘毛滾筒上下里外仔細清理了一遍。
女人均勻的呼吸著,他把她從那座古建筑中迷暈了搬出來時,還對著她欣賞了片刻。真是個漂亮的女人,身上還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檀木清香,有一股年輕女孩獨特的魅力。
“真的是,太可惜了?!彼麌@息道。
還是要謹慎行事,在結束之前,她最好不要醒過來,要不然處理起來又要花費不少功夫。他思忖了一會兒,割斷捆在她手腕的塑料捆扎帶,將她的手臂伸展開來,從桌上取來一只細長的輸液管,輸液管的一頭插進一個500ml的輸液瓶里。
他決定讓她以最美的姿態(tài)死去,當然一氧化碳中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是準備起來有些難度。
他更靠近一些,手指插進她發(fā)絲間,挑起一縷頭發(fā)……
“可憐啊,怪就怪在你非要往死路上去,我明明都放了你了?!?p> 他再次嘆了口氣,捧起她的手腕,手里捏著針頭……
啊……
他情不自禁的發(fā)出了一聲感嘆,凝視著她時,似乎還能聽到她的心跳。他想要這樣一直聽,一直到這強有力的跳動消失為止。
獵物沒有掙扎,沒有喊叫,更沒有哭泣,她安安靜靜的躺著,頭側向一邊,像個嬰兒般脆弱無助……
“警察!別動!”
“住手!”
“把手給我拿開!
突然,門被撞開,緊接著出現(xiàn)的就是幾管黑乎乎的槍口。警察一窩蜂的沖進屋內(nèi),沈兆墨跟在最后一名警員的身后進入屋里,看見床上躺著的澹臺梵音,又瞧見輸液瓶中灌了四分之一的血液,瞬間怒火中燒。
他三步并作兩步的跑到澹臺梵音身邊,抬起腳用力踹開了還趴在她身邊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人,又迅速扯下扎在她手上的針頭,將她手腕太高,緊緊的把她摟在懷里。
“媽的!還真是你!”穆恒舉著槍,槍口對著摔在一旁的人。
那人……緩緩抬起頭……
蘇傲越過穆恒的肩膀,打量著一屋子的警察,臉色逐漸改變,最后變得陰暗。突如其來的變數(shù)使他差點失去了思考能力,但是馬上又回過神來。他被強有力的雙手按在地下,胳膊被反扭到身后。
空氣中響起了無數(shù)人的腳步聲和衣服相互摩擦的沙沙聲。
“把人帶回去!叫醫(yī)生上來!擔架!快!
“你們幾個仔細搜查整間屋子!”
沈兆墨急躁的叫著,手臂上的力度隨著叫喊聲變得更大了些。
對于澹臺梵音來說,那段經(jīng)歷始終處于恍惚之下,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隱隱約約似真似幻的畫面。她不記得警察是如何把她送進醫(yī)院,也不記得現(xiàn)場當時怎樣的混亂。只記得自己被緊緊的抱著,像是要讓她窒息一般的緊的生疼,還有沈兆墨在她耳邊重重的呼吸聲和那一聲聲近于瘋狂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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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的燈光還是一樣刺眼,蘇傲揉搓著已經(jīng)有點發(fā)青的手腕,他的手腕有些麻木。他還想挪動挪動腿,但他的腿也沒有什么力量了,就像兩條木頭,絲毫沒有半點知覺。
“說說吧,已經(jīng)沒什么理由隱瞞了吧?!蹦潞闵舷麓蛄恐?,沒好氣的問道。
“我沒什么可說的,我沒想怎么樣,之前在水簾山上鬧了點不愉快,所以不喜歡她,想給她點教訓,不行嗎?”蘇傲高傲的仰著頭,平視前方。
“她怎么惹到你了?”
蘇傲一句話不說,繼續(xù)揉捏著自己的手腕。
穆恒有意的慢慢提起一個證據(jù)帶,里面裝有一白一紅的兩朵小花,他把它們向蘇傲坐著的方向推了推,說:“這是從你家找到的曼陀羅花,你還挺有閑情雅致的養(yǎng)了不少。當然,養(yǎng)花沒什么奇怪的,陶冶情操嘛,誰還沒有點小情調(diào)呢,不過,將它提煉成液體就不太正常了。我們在你家搜到了大量的用曼陀羅提煉成的溶液,你也夠費心的還買了整套的蒸餾裝置,能說說你打算用來做什么?”
穆恒不斷提醒著自己切莫著急,一定要耐住性子,一步一步的問,慢慢來。
“我們在于坤、汪禎和盧睿的體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定量的生物堿,要說這世上含有生物堿的東西不少,比如說馬錢子、顛茄,還有……曼陀羅?!弊詈笠痪湓?,穆恒放慢了語速并且加重了語音,“看來你也很不喜歡他們,對嗎?”
蘇傲一怔,立刻發(fā)出一陣咆哮。
“原來如此,你們想將那幾起殺人案扣在我頭上!太荒謬了!看著于巽閉口不言,他那條路行不通就想來冤枉我,我告訴你們門兒也沒有,休想給我安上莫須有的罪名!因為什么你們知道嗎?因為我沒有殺任何人!一幫子蠢貨,愚蠢的不可救藥。你們自以為很聰明,卻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自己騙自己很好玩兒嗎?你們警察別的不會干,找替罪羊倒是一找一個準??!”
穆恒猛地站起來。
“來呀!抓我??!把我關進去!你們有這本事嗎?有證據(jù)嗎?沒錯,我是有曼陀羅花,有蒸餾機,有花的提取物,可那又怎樣?能證明我殺了他們嗎?能嗎?有能耐你們證明給我看??!”
歇斯底里的吼叫變成刺耳的大笑,場面接近失控。
穆恒剛想出聲讓蘇傲閉嘴,沈兆墨這時推開門走了進來,方才在門外隔著單向玻璃他已經(jīng)聽到了全部對話。
他伸出手示意穆恒坐回去,自己默默的走到蘇傲面前,從文件夾中抽出一張紙遞給他,淡淡的說:“看看吧……”
蘇傲粗魯?shù)慕舆^紙……
突然之間,他臉上原有的傲慢,他的目空一切消失的無影無蹤。五官顫抖扭曲到無法言語的恐怖,那雙像蛇一樣狡猾的眼睛中滿是兇光,宛如想要食人的野獸,兇相畢露。他仍然抓著自己的手腕,指甲卻緊緊的嵌在肉里,不一會兒,手背上便出現(xiàn)道道血印。
“這不可能……”他像撥浪鼓似的搖晃著腦袋,“不會的!我不相信!怎么可能!他們沒那個權利!一定在騙我……絕對不可能!”他不加猶豫的把紙撕成了碎片。
接下來的幾分鐘內(nèi),蘇傲像是壞掉的機器一樣一遍接著一遍的重復著“不可能”三個字,眼神漸漸地變得呆滯。
沈兆墨和穆恒就這樣看著他,等了好久,直到他頸部的喉結上下移動,嵌在肉里的手指微微離開了點距離,他們才意識到他恢復了過來。
蘇傲望向天花板,像是在自嘲一樣冷笑了幾聲,隨后把搖亂的頭發(fā)整理整理,努力保持平靜的看向他們,但他的聲音由于毀滅性的打擊而哽咽了。
“……事到如此……”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呻吟似的的說道:“是我干的,那些人都是我殺的……我承認?!?p> 穆恒瞪圓了眼睛,他太想知道剛才沈兆墨給他看的是什么能讓他態(tài)度來個180度的轉變。
沈兆墨面無表情,蘇傲的突然坦白并沒有讓他過于驚訝。事實上,在他看到那張被他撕的粉碎的紙上寫的內(nèi)容的時候,就已經(jīng)預料到了他會有激烈的反應,僅僅沒有想到蘇傲的反應會如此之大,大到幾近崩潰。
“你先告訴我,”沈兆墨注視他,“錢輝是不是你殺的?”
“是!如今,多一件還是少一件還有區(qū)別嗎?他太多事了,我怎么能讓他來破壞我的計劃。他隨身的東西還在我家里,我還沒來得及處理,你們……去找吧……”說著,他把帶著手銬的手在空中揮了幾下。
沈兆墨對穆恒使了個眼色,穆恒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他快速走出審訊室,沒過多久,秦壬抱著資料走了進來……